到埗后徐宇立难掩倦容,常念提议在酒店先休息一会,等太阳没这么烈才出去玩。
    开车倒不累,主要是被陆剑清折腾得心力交瘁,可以暂时躲开他也是好的,匆匆就把常念拉回房。
    酒店的阳台直通海景,常子悦把行李拋在地上,拔腿就跑了出去,对着阳光和海风伸了个懒腰:「好漂亮啊!」
    陆剑清拎着背包,望着房间里唯一一张大床,靠在门边挪不动脚。常子悦拿手机拍了几张,转头想让陆剑清帮她照:「快过来啊,发什么呆?」
    他脸颊红红一言不发,只点点头,把常子悦扔的袋子拾起来放到柜上,慢慢来到阳台,也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嗯,好漂亮。」
    常子悦见他从下车就精神恍惚的,担心地伸手探他的额:「你怎么了?是不是中暑了?」
    「没事,就是??没想到房间这么好,一定很贵吧?」他胡乱扯了个借口,被本来抚在额上的手用力拍了一下:「再说钱的事,下次不带你出来玩了。」
    「那我不说,帮你拍照?」ⓇΘυωěииρ.мě(rouwennp.me)
    徐宇立躺在床上,枕着手臂欣赏常念的换衣秀,她背着他脱去T恤,换上新买的上衣,到房中的全身镜前,不安地拉长下摆:「太短了怎么办啊?」
    「过来。」她朝床边走了两步,他再招手,她又走近了些:「转一圈看看。」
    常念听话原地转了转,双臂紧贴身体不敢乱动,衣摆还不及肚脐,红色显得露出的一节白得发亮,他点点头评价:「好看啊,不短。」
    「好像举手就会走光的样子。」
    「举举看。」她作投降状,衣服向上缩,肋骨微突,虽不至于走光,这姿势却惹笑:「你要是怕就搭一件薄外套,不是有带吗?」
    她转身去袋子里找,房间门铃响了,又跑去出门。门外的常子悦一见她就笑:「姐你这样穿好看。」
    常念微晒,下意识横手挡在腰前:「怎么了?房间有问题?」
    「没有。」她瞄一眼床上的姐夫,压低声线:「刚刚在车上睡了这么久,我们要不要先出去逛逛啊?网上说这酒店的空中花园景观很好,可以上去拍照啊。」
    常念也回头,徐宇立正按着手机,好像真的不在意她们在说什么,她想了想,也学妹妹低声说:「不要了,我哄哄他。你别自己乱走,要出去叫小剑清陪你。」
    常子悦自然知道自己打扰了他们二人世界,点头应好:「那你们好好休息,按刚才说的时间再见。」
    徐宇立一边刷着新闻,边用余光留意门边,常念关上门回来,坐在床边踢掉拖鞋,他心一急沉不住气,出口问:「你们要出去?」
    但她没有换回球鞋,反而掀起被子蹭过去:「不出去啊,怕你没我睡不着嘛。」
    这还差不多,他放下手机,搂过裸腰,轻啄红唇:「这么乖。」
    「本来就乖,睡一会吧,我陪你。」
    酒店的床太软,徐宇立睡不习惯,但开了一上午车确实有点疲倦,闻着常念发顶的蜜桃香还是睡着了。
    常念望着男人的睡颜,伸手轻轻由下而上刷过他的睫毛,他反射性皱了皱眼,低下身硬把脸塞到她的颈窝处,她艰难地仰着脸,目光放在落地玻璃外的蓝天白云间,放空头脑,远离总叫她掛心的工作,或琐碎的家事。
    徐宇立的怀抱太暖,她随着他的节奏呼吸,不一会也迷迷糊糊,半合眼睛,突然想起些什么,猛地坐起身,重重拍了拍身下的床,吓醒了徐宇立。
    他畏光地用手背挡眼,声音沙哑:「怎么?」
    「对不起,弄醒你了。」她又平躺回去,看着天花板转转眼珠,思考了好一会才问:「小悦他们的房间,是两张床吗?」
    徐宇立不太清醒,听不懂她的话中之意,直接回说:「就和我们一模一样啊。」
    两间房同一楼层、同一座向,就在隔壁,有什么可能规格不一样。
    她抿抿唇,侧过身面向他:「会不会不太好啊?」
    「不好?」他延臂从床头柜拿了酒店供应的瓶装水喝,啖了半瓶,终于明白她的意思:「哦,不要紧,我刚给他几个套了。」
    「你还给他套?」她惊讶得躺不下了,爬起来跪在被子上,秀眉弯成八字:「那不更鼓励他们了吗?」
    「什么鼓励?这是做好教育,戴了总比不戴好。」
    「是,我知道。可是他们还小啊。」
    徐宇立不知道常念对年龄的大小有什么误解,辩道:「都18、9岁的成年人了,马上就要离家上大学,你要管到30岁吗?」
    闻言她直硬的腰板才放软,微微嘟起的嘴巴还是坚持:「可是我总觉得不太好。」
    「你妹精得很,小陆也是个好的,他们自己会思考后果,他们要真想的,你阻得了什么?能24小时监视他们吗?」他重新把老婆拉回来圈在身前:「他们算纯了,想当年我也就17岁。」
    徐宇立前句以理服人,后句以八卦转移视线,她果然上勾:「你17岁才」
    她没有说下去,心虚地用手背抹了一把唇,这个「才」字够耐人寻味的,引得他追问:「你几岁?」
    「差不多时候了,我去拿泳衣啊!」她拙劣地想逃,被他扣住腰反欺在身下,亲了两下嘴:「逃避问题?我看你也就表面老实,背地里叛逆的很。」
    「我不记得了。」
    「15岁?」
    她立即强烈否认:「太小了吧。」
    「那就是16了?」
    常念别过脸,劳劳嘴没有回应,他就知自己猜中了:「就是第一个男朋友吗?」
    她看着窗外眨眨眼,然后转回来,反而问他:「我跟你报有过多少个男朋友啊?」
    这叫什么问题:「两个啊。」
    「那就不是。」
    他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你好啊你,我可是每个前女友都跟你清楚交代过,你居然给我瞒报?还有什么东西瞒着我的?」
    「没有没有。」常念暗叹口气,张张嘴又闭上,咬了咬下唇,最后才解释:「反正很复杂,也算不上是男女朋友,总之就这样了。」
    徐宇立忽觉不妙,联系到她的过去,心底微酸,细问:「高一的时候?」
    她刚独自到外地读书,人生路不熟,和家里关系不好,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单单这样他已经可以联想到太多不好的事情。
    「嗯,大一年的学长,那时很照顾我,还是我表白的,他接受了。」
    常念倒追别人,徐宇立实在难以想像:「然后呢?」
    「然后就发现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对她而言已经是太久远的事,可以一笑而过,解释着不忘哄他:「所以后来我就找喜欢我的人嘛,虽然结果也没有很好,可是再后来不是有你了吗?」
    从她喜欢的,到喜欢她的,到彼此不喜欢的,幸好最后变成了彼此喜欢的。
    她环着徐宇立的颈往收紧,讨好地亲亲他的鼻尖:「干嘛板着脸啊?叁百年前的事情了。」
    常念对他笑,仍然是温柔可人模样,他却不禁怜悯。
    要成为一开始站在他面前,那个完美无暇的常念之前,需要磨掉太多陵角。
    这世间比她可怜的人多得去了,她只是一直摔倒而已,并没有摔出骨裂重伤,只得一身难看的瘀青。却又因为只是摔倒而已、只是瘀青而已,她觉得不要紧,其他人也觉得不要紧,伤口无人眷顾,留下难看的伤痕,从此以后小心翼翼,因此表现得完美无暇。
    「叁百年前的事情我在乎,现在的事我也在乎,大事小事我都在乎,再发现你瞒骗可就不放过了。」
    常念点点头:「知道了。」
    结婚数月,这个男人无时无刻都身体力行地提醒她:她嫁对了。
    徐宇立对这次出行有很多幻想,其中一个就是帮常念涂防晒。
    她趴在床上衣衫半褪,裸背如玉,侧过头媚眼如丝:「老公帮我一下。」然后他的双手游走在嫩肤之上,直把被空调吹凉的位置都捂热,真是想想都心旷神怡。
    所以当常子悦来借防晒时,他焦急了,挡在门口阻止:「你姐还未用呢。」
    「不要紧,我有两支,你拿去吧。」
    徐宇立这才放下心,待碍事的常子悦离去,暗戳戳提醒老婆:「你还未涂吧?要不我帮你?」
    「帮什么啊?」常念从背包里翻出防晒喷雾摇了摇,一手把头发圈起掠高,轻轻松松地喷上后颈,又用手抹了抹。他听到有什么破碎的声音,是粉红色的幻想支离破碎。
    那边厢,陆剑清按着电视换台,呆等常子悦换泳衣。
    她拿了外套进去,却又拎在手上出来。粉白格子的方领背心短裤两件套,一点都不暴露,但他还是不敢直视,只把目光集中在电视广告上,谁知她又坐过来,把头发撩到胸前,递给他一支防晒:「帮我涂,我够不着后背。」
    那防晒像烧过的铁棍一样烫手,他唇干舌燥,立即就回:「我不会不然还是叫姐姐?」
    常子悦回头瞪他一眼:「你是不是我男朋友啊?」
    「是!当然是。」涉及到男朋友的资格,就不能推卸了。挤出了一点,用两根手指搽在露出的肌肤上,像颜色填充一样把空白的地方涂上,艰难却马虎:「好了。」
    这跟挠痒似的,常子悦又不满意了:「你这样,我一抬手弯腰跑位,不就晒成一块一块了吗?」
    她抬手把一边吊带扒拉下来,精致的蝴蝶骨微凸,他又僵硬了,顶着脸红重新好好涂抹。他只摸过手捏过脸,第一次接触到这么一大片白花花的肌肤,再加上早上和徐宇立交流过,心跳忍不住噗通直响,好不容易完成了,深深呼出一口气,见常子悦还要说话,怕她又再什么要求,匆匆抓起自己的衣服冲入浴室更换。
    她盯着牢牢关上的门,忍不住笑:「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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