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府凤淮雅居
    羊肠小道,其间,绿荫茂盛,藤蔓枝丫。
    不起眼的角落,一块人高的大石上,传来一个个变了味儿的小曲儿小调,调嘛不成调,反正俗气的很,小曲儿的词,仔细听一听,实在叫人脸红,
    要是这会儿是白天,有小丫鬟老婆子从这里经过的话,听着这词儿,多半要啐一口“老不修的”。
    可这会儿已经入夜,入夜了,千家万户的,都该熄了烛火休息了。
    偏偏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不着调的老不修。
    小老头儿翘着个脚丫子,脚尖尖儿上那一点儿,勾着只鞋,鞋是好鞋,千层底的底儿,黑面儿的鞋面儿,
    走线勾针都是极巧的手艺活儿,一看那就是京都城里祥瑞铺的老师傅的手艺,
    可被他这么趿拉在脚尖尖儿上,算是白糟践了。
    老头儿挨着大石头躺在上头,入夜起风了,风声又吹得周围的树丫丫窸窸窣窣响,
    老头儿醉醺醺,瞅一眼头顶月,哎呀呀的又发出啧啧声:
    “月儿又快圆喽。咳……咳咳……”
    许是酒喝多了,喉咙里堵得一口痰一样,
    老头儿自若得很,酒葫芦倒灌一口,他和旁人不一样,旁人喉咙痒,那怎么也得清痰,
    老头儿那是一般人么?
    他能做这一般般的事儿么?
    当然不能。
    他老人家一大口酒水灌下去,这不,不就把喉咙里堵着的玩意儿冲下去了?
    两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老头儿跟前,
    老头儿仿佛没有察觉身边有人了,自若自在地喝着小酒。
    陆平忍不住了,眼前这糟老头儿实在是太无礼了。
    忍不住就要上前呵斥。
    一只修长手臂挡了他。
    “爷……”
    话不及说,
    却见自己身前伟岸高大的身影,倏然身躯前倾了半分,虽只是半分而已……
    陆平顿时瞪大了双眼……二爷何曾如此敬重过?
    “前辈。”
    这一声“前辈”,更是惊呆了陆平……前辈?
    就、就、就眼前这个糟老头儿???
    陆平面上满是不敢置信地盯着大石上的小老头儿看,快要看出个花儿来了。
    此人断然不是什么要人,江湖之上,也没有听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更是在这小老头儿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一丝习武之人的气息波动。
    怎么看,这小老头儿也只是个邋遢的寻常老头儿啊。
    看不出任何一点不同寻常的气质来。
    可二爷他……
    陆平百思不得其解,却不敢贸然质疑,只能始终用一双不相信的眼神,打量着那老头儿。
    老头儿闭着眼道了一句:
    “今儿不是十五啊。”
    便是这一句话,陆平眼皮一跳……十五,这可是个特殊的日子。
    他眯了眯眼望着老头儿,这说明,这老头儿是知道那女人的事情的。
    “晚辈知道。”男人言简意赅。
    “哦,”老头儿无不可地应了一声,就要翻身背对来人:
    “改明儿再来吧。”
    言下之意,不是十五,你来做什么。
    陆平只觉得这老头儿实在是无礼。
    虎目便怒目相视了。
    他身前的男人倒是平静得很,一改平时的威严在上,却是态度恭敬,道:
    “晚辈想要寻前辈帮忙。”
    “哦……可不敢这么说,小老儿就是个驼尸体的遭老汉。”
    啥?!……“驼尸体的?!”陆平惊呼出声。
    可没人管他。
    男人声音平静,“晚辈想寻前辈帮忙,入宗师境。”
    话音刚落,陆平呼吸一促。
    而那始终稳如泰山的老江头,陡然睁开了眼!
    “你要,”江老头儿翻身坐起大石上,那双老眼里,哪里还有半分醉意,声音更是一改先前的懒散之态,满眼肃然地紧紧身前的男子,
    “强入宗师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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