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删繁就简地把昨日今天以来发生的事情讲给了“十五岁”的洛冰河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言以蔽之,便是洛冰河因着走火入魔,失去了十年的记忆,连带着还有自己的身体和法力。
    虽然也不知道洛冰河具体的承受力是多少,不过看洛冰河现在的反应,似乎接受程度还挺高的。果然是男主,思想开明,沈清秋在心里默默称赞。
    “师尊……”洛冰河举手发问,“我可以提问么?”
    沈清秋点点头。
    “那十年后,也就是现在的我,和师尊是什么关系啊?”洛冰河说话的时候,虽然脸颊上都飘满了可疑的红晕,但双眼中流露出来的兴奋神色却做不得假。
    呵呵,少年,你还真是一针见血。沈清秋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放肆,这不是你现在这个年龄应该关心的事情。”
    洛冰河哼唧一声便站起身扑进了沈清秋的怀里,揪着他的衣角晃啊晃的,熟练无比地向他撒起娇来,“告诉我嘛,师尊。求求你了,告诉我好不好嘛。”
    那一双狗狗眼,那皱起的小鼻头,那撅着的小嘴……沈清秋正面遭受可爱暴击,他哪能受得住这个?洛冰河也真是撒娇便撒娇好了,竟然尾音里都打着颤,这么一颤,就直接颤到了沈清秋的心里。
    但是现在的洛冰河不仅身体缩水,记忆也同样缩了水。不对未成年下手是沈清秋最后的节操,他皱了皱眉,端出师尊的架子来,呵斥道:“不得胡闹!”
    十五岁的洛冰河还是很信奉师尊的威严的,见沈清秋面露不虞之色,立刻乖乖放手,立正站好,恭顺道:“弟子不敢。”
    沈清秋不说,但洛冰河自己长着眼睛,还不会看么。万幸即使身体缩小,托主角光环的福,洛冰河的智商还是维系在了原有的水平。
    他今日才一醒来,就发现睡在沈清秋的床上。虽然脑内的记忆缺失,但肌肉记忆却骗不了人。洛冰河清晰地知道,他的身体对这张床很是熟悉,无论是味道气息,还是结构形状。
    再看沈清秋待他的态度还有自然无比的肢体接触,对师徒而言,显然是有些亲密得过了头。如今沈清秋又是这般欲言又止的样子,洛冰河据此推理分析,小心假设并合理怀疑。
    “我……难道……难道我其实是师尊的私生子么?”洛冰河弱弱地问。
    沈清秋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被噎死。但鉴于洛冰河这死孩子一向脑回路清奇,沈清秋选择不和他计较,只微微一笑调侃道:“曾经你也走火入魔过,当时就有人误以为你是我儿子。”想到那个粉雕玉琢的洛冰团,沈清秋就伸手捏了捏洛冰河的脸颊,“不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么想倒也没错,哈哈。”
    “唔。”洛冰河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师尊待我如父如兄,亦师亦友,我也一直把师尊当做父亲一样敬重的。”
    没有人会讨厌给别人当长辈,沈清秋也不例外。沈清秋心花怒放,又揉了一把洛冰河,“乖。”
    洛冰河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极小声地咕哝了一句,沈清秋没听清,“什么?”
    洛冰河摇摇头,“没什么,是我打了个喷嚏。”于是红着脸抱起了满是脏污的被团和衣服,一溜小跑去了清静小池清洗。
    清静小池引流自苍穹山的地下水,因着不见光,故水温常年保持在冰点以下,池水极寒,有助修行,亦可疗愈,与云深不知处的冷泉在美名和效果上可谓相得益彰。
    沈清秋在一场蹊跷离奇的大病之后,彻底转了个性,不再体罚弟子。所以若是弟子们犯了什么错,多半都会被打发到清静小池里面坐浴,在沈清秋的监督下,牙关战战,汗毛倒竖地在水下坚持过一炷香才能被允许放出来。
    所以,弟子们大多对清静小池这地方心生畏惧,轻易不敢靠近的。洛冰河寻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撒下皂荚粉,一边提防着周围有人经过,一边手上发力赶紧搓洗衣服,一边还三心二意地回味自己的心意。
    “如果弟子和师尊相恋,乃至有染,师尊会不会以为不妥?”这就是刚刚洛冰河没敢问出口的话。
    沈清秋虽然待他温和宽厚,四舍五入说是视如己出也不足过。但不代表洛冰河看不出来沈清秋在温善文弱的外表下,骨子里的锋锐和强势。沈清秋很有原则,这样一个有原则又有主见的沈清秋,是真的心甘情愿背弃伦理和道德,与自己这样一个不伦不类,不三不四的小弟子厮混在一起呢?还是只是出于上位者和长辈人的怜悯和迁就,才半推半就地从了他的心意?
    洛冰河衣服洗得唉声叹气。
    青春期的孩子本来就敏感多疑,再加上洛冰河独特的成长经历,他会更容易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从而应激。他是何其敏锐之人,其实他早已隐隐约约猜到十年后的自己和师尊结为道侣的事实。但是欣喜若狂之下,他还是难以克制内心深处的惶恐与不安。他好害怕沈清秋不是真的喜欢他;也好担忧因为自己的憧憬和喜爱,给沈清秋平静无波的生活再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和压力。
    他不希望沈清秋只拿他当个孩子一样的宠溺,他想要的是可以和沈清秋一起并肩同行的默契。
    十五岁的洛冰河就已经知道自己距离名正言顺地站在师尊的身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也知道自己应该加倍用功,力争上游,不该耽于儿女情长。话虽是这么说的,但他自己又偏偏控制不住。沈清秋那么好,又对他那么好,洛冰河怎么可能不喜欢,等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心思,早就为时已晚,沉湎其间,不可自拔了。
    恋慕沈清秋对十五岁的洛冰河而言,已经成为了一种深入骨髓的信仰和习惯。
    沈清秋一声不吭,缓缓地蹲在了洛冰河的身边,“冷不冷?”
    不及洛冰河答话,沈清秋便直接把他浸在池中冷水里的双手给捞了出来。看着那双都冻得失去血气泛出无力的苍白色的小手,沈清秋心疼无比地捧紧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洛冰河一点点捂热。
    虽然还隔着宽袍大袖,但是洛冰河的手指就触在沈清秋的胸口上,只要他稍微动一动,指尖就能感应到沈清秋那红豆粒大小的乳首,正在随着呼吸的平稳起伏而微微凸起着。刚刚被冷水浇熄的□□,被沈清秋这么一撩,顿时又窜起三丈高,下腹传来的信号愈发急迫,洛冰河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强迫自己心如止水了,欲哭无泪地央求道:“师尊……你放过我吧……”
    沈清秋苦笑不得地放开了洛冰河的手。
    在他印象里,十五岁的洛冰河自控力绝对算是同龄人里一流的,不至于这样浑身敏感,一点就着,至少他就从未见过洛冰河这么频繁密集地对他产生生理反应的情况。
    沈清秋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他决定暂时把洛冰包寄存在清静峰,自己必须要亲自上一趟南海的黑水鬼蜮一探究竟。
    “师尊真的要自己一个人去么?”洛冰河守在苍穹派的山门前,一双明眸闪烁直直地看着立在修雅长剑上的沈清秋,就差把“带上我”仨字给刻在脸上了。
    “听话,乖乖待在竹舍里不要走动,为师去去便回。”见洛冰河还是一脸期期艾艾地看着他,沈清秋又硬起心肠补充了后半句,“若是让为师发现你偷偷跟了过来……”沈清秋冷笑道,“哼哼,后果如何,你自己看着办。”
    十五岁的洛冰河还是一朵天真单纯的小白花,无条件地服从沈清秋的命令如同圣旨。沈清秋让他喂鸡他绝对不敢遛狗,沈清秋叫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沈清秋的拙劣的一威胁,洛冰河果然小脸刷白,再三保证自己绝对听话,肯定不乱跑。
    沈清秋这才心满意足得点点头,随即足尖在白刃上轻巧一踮,修雅剑既出,寒光熠熠,沈清秋衣袂翻飞与祥云共腾九霄天际。他潇洒地挥一挥衣袖,只留给洛冰河一道如参天翠竹般修长而清雅的背影,不带走苍穹山的一片云彩。
    目送了沈清秋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目力不可及,洛冰河就又无所事事地返回了竹舍。虽然沈清秋三令五申不让他乱跑,但就在这间他们师徒二人朝夕相处过无数时日的竹舍里,洛冰河就已经有太多值得“探索”的了。
    十年后的竹舍,陈设和布置都和他那个时代如出一辙,唯一变化了的就是在沈清秋处理日常峰主事宜时办公的桌案旁,添了一架五弦琴。
    洛冰河心念一动,便上前拨了拨弦,听得琴音空灵悠渺,方才意识到这架琴的琴弦并非俗世凡物,而是魔界妖物鬼头蛛的蛛丝制成的。
    眼前画面一转,只见沈清秋面带微笑,坐在琴案前怀里搂着他,从琴弦认音,在到识谱,沈清秋毫无保留地手把手一一教习。
    这个场景是洛冰河未曾经历过的,但看沈清秋怀中的自己的身材容貌,许是十七岁的他。
    沈清秋最好风雅,自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洛冰河身为他的亲传爱徒,自然也不例外要随他一起学琴的。只可惜画面中的洛冰河起手定音,才照着谱子练了一首曲子,沈清秋就以扇掩面,连连摇头。洛冰河心里一惊,连忙按定琴弦,高山流水般的铮铮琴音戛然而止。
    “怎么不弹了?”
    洛冰河起身肃容,郑重向沈清秋请罪,“是弟子愚笨,还请师尊降罚。”
    沈清秋一怔,摆摆手道:“弹不好慢慢练就是了,总会有弹好的时候。”随后便起身飘走。
    望着沈清秋黯然离去的背影,无论是画面里的洛冰河,还是画面外的洛冰河都像是让人劈头赏了一耳光一样,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洛冰河一直害怕沈清秋对他失望,所以一直都在竭尽全力地修行,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来不敢懈怠半分。好在他多少沾了一些天赋和悟性的光,根骨适宜修炼,所以小小年纪便成功结丹成为弟子翘楚不说,门内大小比试成绩也次次名列前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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