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混过数个日头,摸清歛红坊的作息後,化雨倒是很乾脆地一觉睡到中午。另他诧异的是,不像以往的公子生活那般醒来便能张口,这次九岚并未给他送饭,想来也是两人从早上至现在都还没歇息过。
    饿过两餐,化雨肚子叫得凶狠,想起自己昨日走过饭堂空无一人,也许能去那里混点吃的。化雨按着昨日的步调换好装束,一边思索着自己该如何潜入坊主领域内的下人宅邸,一边不留神地拉开房门,只见三五艺女结伴走过。
    「欸~你不觉得拂柳姐姐饰面白超帅的吗!」
    「对啊,真不知道那个脂白有什麽资格跟她一起演戏。」
    化雨刚见一抹粉色,随即将拉门掩上。昨日的这个时间,楼道里可是空无一人,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而今日只是匆匆一撇,艺女服饰的粉红布满整个廊道,交谈声与笑声混杂,所有艺女漫步悠哉,恍若今天无须接客。
    因为排演吗……可以想像因为《山河世间》在广场排演,因此坊主不乐意接客的决定。化雨坐在门前,耳朵紧贴门板,只好等这些艺女离开,祈祷她们还有事要忙。
    「靠关系的吧,据说是大娘钦定要她演脂白。」
    「真不要脸。」
    「就是!」
    「人家有权有势,也不是我们小小艺女可以触碰的,赶紧去吧,免得晚到又要挨骂。」
    刚走过的那群艺女,声音尖锐得刺耳,满嘴也没什麽好话。化雨很快就平复自已的心情,他早该习惯歛红坊里的各种势利,越发在意只会越让自己待不住这个空间,难怪九岚打从心底不喜欢这里,但她仍旧为了自己努力坚持着。
    一刻钟过去,廊道里终於恢复平静。化雨缓慢拉开门缝,还能看见廊道尽头一名艺女匆匆离去的身影。化雨可以忍受歛红坊的势利,却耐不住自己的饿,他轻巧地带上门,躲藏在楼里的玉栏杆後挨房探查起来。
    厢房、厢房、厢房、厢房,这整层楼道里,还真全部都是艺女住着的地方,从外看那隔间大小,想必不是弄花也得有个采瓣,都是有厅有浴的屋子。化雨不死心,下了一层楼梯接着寻觅。刚踩到四楼,鼻息间就涌出一阵味道,不像是食物,但闻起来和杂着甘草、谷粮的清奇和硬挺,若不是化雨饿得受不了,可能也不会将这股味道认成食物。他悄悄接近味道的源头,像极饿坏的秃狼,守在门外谛听里面的动静,这又是一个厢房。
    「吱宝,乖乖吃~不急,慢慢吃~」
    化雨撬开一小段门缝朝里望去,撇眼就见到全身发白的鸟儿警觉的朝自己望来。拉门敞开,俏丽的脑袋探出,左呼右望地,见没动静又将门掩上。多亏化雨手脚溜得快,一闪身退到楼梯口的遮蔽里。
    是鸟啊……
    没想到在这个近乎冷漠的世界里,还有人会提起心胆默默眷养着动物。这大概是歛红坊最後一丝温情,就跟九岚悉心给自己送餐同等。不知怎地,化雨脑海中浮现得竟是婉儿真挚的笑容,那勤快照料花儿的倩影,或许就是w浊世界里最乾净的救赎。
    想见到她。中间还会经过饭厅,歛红坊人手众多,顺手摸一点食物应当不会被发现,想必九岚也是这麽做的。化雨来到通往广场的桥边,那些艺女争先恐後地推挤蠕动,盛况可不b闯过歛红坊的守门人还差。
    打消念头,化雨悠哉地往反方向走,在栏杆尽头处发现一个踩上岛屿的台阶,迎着溪水,周围散落许多洗涤工具。洗衣棒、洗衣板、各式大大小小的水桶,想来没有浴所的艺女们,便是透过湖水承接水口。
    脚踩着泥地,才感觉自己卸去人类世界华丽的规条,能随心所欲、随想而发。化雨贪婪地吸食这里的空气,艺女们都为目睹《山河世间》的排演机近疯狂,他要趁这个时间多呼吸一些自由,索性绕着整个瓣型小岛散步起来。
    走没两步,他就见着湖畔边缘摆着粗糙的矮木桥,简单搭着相邻的小土丘,只可惜土丘无人照料,上头长满荒芜的杂草。试探x地踩过木桥,化雨这才发现湖水清澈透明,甚至可以直眼底下的泥抔,原来那土丘本就与瓣型岛屿相连,围起一场浅浅的泥滩,对岸还有一堆木板矮桥路修起小桥,直通湖心中间一抔岛屿凉亭。。
    也行吧。
    化雨拎着鞋子,冰凉浸透脚踝,这倒是他鲜少接触到的事。水底的烂泥缠人又黏腻,不是什麽好触感,并且因着自己体重不断在下沉。化雨想要跑起来,双脚却被烂泥裹着又重又沉,费劲力气才终於爬上凉亭,代价是下摆全数浸湿。
    躺在凉亭间,瞧上一眼高耸的歛红坊楼阁,此楼与兮月所待的厢房楼无异,应也是供艺女歇息的厢房楼。不同的是,从古亭这端开始,密密麻麻地矮木桥横铺纵躺在与下一座瓣型岛屿中央,想来这里建筑铺设较早,是最初始征服湖泊的方式。
    顺着错综相连的木桥铺设,化雨很快地来到第三瓣岛屿,此楼气势明显与前两瓣不同,栏杆间地每一个柱头都雕出一朵花,每一根脊柱上都刻画着独有的建筑云何纹,那是做为此楼工匠的建师签名,只可惜化雨认不出来此纹出自哪一位大师,从云何纹扭曲不平、深浅不一的痕迹推估,肯定能有百年以上的历史。
    登上台阶,此楼应是宴客用的,从那突然严肃几分的工艺,以及院外能搭上湖畔地各种凉亭推估而出。化雨简单观光照面过後,寻香而至,马上找获一条通往饭堂的大桥,桥上空无一人。
    乐声四起,是广场排演的声音,从桥上能隐约看到足以填满湖畔的人群,将广场周遭一圈挤得密不透风,也只有声音能过。别开心思,化雨提着手脚来到饭堂外围,看准一块能轻易顺走的猪腿肉,来影无踪。
    解决完生理需求,化雨轻车熟路地闯进坊主的领域,昨天探查过的记忆犹新,配上《山河世间》的公演,整个过程异常顺利,本就无人敢闯的禁地变得更是死寂。
    化雨远远就望到下人早已开始打理花园,那人却不是他念想中的婉儿,而是另外一名下人,同样裹着肮脏的头巾,身着残破粗布的女人。没有太意外,化雨只是靠着栏杆观察,一边享用自己的顺手牵来的猪腿。
    他还沉溺在湖光美好,後方却传来木板踩踏声响,是从大厢房内着急快步,化雨识趣的掩在角落,避免两人撞个正着。是一名艺女,通身白粉,装扮得漂亮贤淑,却没有什麽名贵的饰品,看着不像是弄花以上。
    女子踩踏过桥,吼着下人的名字招呼,然後一个飞步扑过去就把浇花中的下人扑在身下。花草掩藏,两人的动作在秀丽之下尽显暧昧,下人拍开泥尘,略带不满地推开艺女,而艺女则全无所谓,挽住下人的手紧紧相黏,怎麽样也不肯放开。
    「欺凌……吗?」艺女就这麽一直阻挠下人的工作,化雨能看出下人脸部厌烦的神情,他在九岚脸上看过无数次,但她却没有驱赶艺女离开,任由她缠着自己磨蹭。「因为位阶,无法拒绝吧……」
    化雨的推论还没有个定夺,她就看到那艺女趁人不备拽起下人的脸颊,将自己的红唇交付上去。下人有些吃惊,反射x地将艺女推开,艺女掐住她的手臂阻止挣扎,两人打闹间失去重心又卧下满庭漂亮的花园,缠绵数十秒之久,艺女不安分的手开始解起下人的衣服。
    血液沸腾,他可没见过这麽热辣的场景,纵然大脑不断告诫他非礼勿视,但他不能放任这样的欺凌漠视不管。化雨脑海中闪过九岚提起婉儿受到欺凌的场景,更加坚定他的决心,他不希望婉儿与任何下人再受到伤害。
    他将自己手上的机关按开,掏出吃得乾净的骨头搭上弩弦,弹s而出。骨头在空中翻过三圈,落在花园旁的湖面。两人闻声,艺女立刻停止动作,警戒地朝湖畔张望,双手没闲着将自己的服装整理好,一套熟练的动作,显然已不是第一次对待下人。见桥无来者,艺女匆匆挥手,提起裙摆迅速跑开,回去做自己的职位。
    化雨没有跟着动作,他仍埋伏在柱子後静观,他要摸清歛红坊下人的秘密。昨天夜里九岚给他指过下人的宅邸,离奇的是,下人浇完所有花後并未往更里头走,反倒朝化雨所在的位置走来,化雨只得向後退避。
    拉门声音,那下人走进习堂,化雨谨慎绕着习堂外围一圈,不见人影,他便守在桥边等着下人忙完出来。诡异的是,一刻钟过去,也不见堂内有任何动静,一点细小的摩擦声、呼吸声都没有。他拉开一个门缝,偷偷瞧进习堂内部。
    室内空无一物,这是歛红坊内给艺女学习舞艺的厅堂,地板是一块块桧木砖垫成的,光华无比,走在上头可以不发出任何一点磨擦声。厅堂深处安放着一位仕女木雕,两旁皆是沉稳端庄等等字样挂轴,那下人就从此处不见踪影,消失在房中。
    化雨机警的走入房内,朝着每一块木砖都使力踩了踩,每一片都踏实厚重,没有杂音。他又将目光放置在两面挂轴上,左翻右察,仍毫无动静与异样。正当他将注意力放在仕女木雕上,厅堂外响起躁动,一阵手忙脚乱的踅音踩踏,慑住化雨不敢有半分动作,他将自己的动作收敛到极致,仔细凝听堂外声音。
    「没想到这麽重要的表演还有人下毒!当着大娘的面!」
    「一定是那个剑桑!那个臭不要脸的!」
    「真可恶!也不知道是靠谁她才能到那个位子!」
    眉头一抽,化雨也无暇在外面虾晃悠,待到脚步声平息後,迅速钻出厅堂朝着兮月姑娘的厢房奔去。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人潮渐渐退散开来,化雨从中看见男人的身影,全数将整个歛红坊的通道挤得水泄不通。
    「九岚!」慌张得拉开房门,却迎头撞进一片空气,化雨还能听到自己匆忙呼喊得回响。厢房内并没有人,连灰尘都定格在午时出门的模样。
    「干嘛?」冰冷从背後漫开,兮月姑娘瘫软在她怀中,失去意识,九岚双手将她抱起运回厢房,表情少见的y肃。「你一路跑得这麽狼狈,就不怕被人揭穿?」
    「她怎麽了?还好吗?」
    「去浴所备水与湿毛巾,白玉倾说给她泡药浴解毒,休养两三天即可。」九岚轻柔地将兮月歇在床上,卸掉艺服紧绷的束口,保持呼吸畅通。兮月微睁开眼,意识有点恍惚,瞳孔失神无法聚焦。
    化雨不敢怠慢,照着九岚所说朝浴所放水,又取一条毛巾接水湿辘,转交到九岚手上。九岚拿出一颗掌心大小的丸子,叮嘱化雨混入浴桶中泡开,边接过毛巾给兮月擦拭身体。
    「她们的目标本应是我。」
    九岚脸色没有一丝忧伤、悲痛、愤怒、坚决,她只是很平静地叙说一个事实。然而抹去情感的词语更加骇人,甚至让化雨不知该怎麽接话。化雨逃避似的遁入浴所,将丸子放入浴桶中,看着热水吞噬过那颗小球,形t也就消融不见,漫开成一团绿色的水t与浓郁的草药味道。
    她们是谁?
    虽然有那麽一丝惊悚,但仔细思索过後,不像十二伏魔干得好事,他们身手狠辣迅速、准确无误,不太可能伤及无辜。若真要说,也只有那群势利的艺女能做到吧。再按下一次水口,蒸气填满整个卧室,草药味浓烈刺鼻,化雨也不禁轻咳两声。
    「多谢了。」九岚搀扶着兮月走到门口,她神智迷蒙,整个人靠着九岚身体,看似脱力,行路踉跄。
    九岚倚靠门扉,抽开兮月的腰带,衬衣性感滑落至香肩,不等九岚赏他白眼,化雨识趣地离开浴所,懒散倒在自己休息的软椅上。下人被欺凌,连九岚都有人下药,歛红坊这个场域说暗藏杀机还差不多,简直就像是个城市丛林,暴力得野蛮。
    别说自己想解开古明画之谜,照九岚这样演下去,不用多久整个歛红坊就会知道九岚的真实身分,再过一段时间,十二伏魔也会查到。或许当初就不应该答应白玉倾的条件……
    化雨还没细究清楚那下人为何消失於习堂,九岚就捧着兮月出浴。药雾蒸腾之下,眼神已然恢复光彩,只是手脚还略显无力,满脸笑盈的勾搭在九岚肩上,与之相对的是九岚酸在一起的臭脸。
    「阿~头晕!让我躺着!」
    「你可是被人下药了,在开心什麽。」
    「哼哼,没什麽。」
    「好好休息。」嘴上抱怨,九岚动作轻柔地将兮月置於卧榻,披好被褥,细心屡过发梢,然後自己坐在卧榻边。
    化雨在旁看过这一切,突然脑门像是点通了什麽。「那,兮月姑娘的戏怎麽办?」
    「会有人代她上场。」
    「这不就是,那名艺女想要争夺这个位子,才下的毒吗?」
    九岚先是一愣,然後眉头皱成一团不解。「你傻吗?她们是冲着我来的。」
    「对喔……你说过。」
    「她们在老桑的茶杯里投毒,老桑却让给我喝,然後我演到一半就昏倒了,嘿嘿。」
    「这不是什麽值得高兴的事情吧。」九岚朝着兮月意义不明的嘿嘿白过两眼,搭着腰从床舖起身,化雨知道那是九岚摸取武器的动作,他见过那种肃杀。「该给她们一些警告。」
    「别去。」兮月抢先一步捞过九岚的手,强行把九岚跩上床铺。「中毒的是我又不是你。」
    「因为是你,才该给她们一些警告,耍什麽蠢。」化雨能看见九岚脸上爬满的尴尬,但她安分地任由兮月拉扯,乖乖地伴在身侧。
    「呼嘿嘿,我的位置还有人能顶替,你中毒就没人能带戏了!」
    「是是是,多谢你帮我挡毒。时候到了,白玉倾现在肯定还在生气,这半天戏还有得欢腾。」九岚活动筋骨,抚下最後一丝不舍,朝门口甩下一句。「兮月就先麻烦你照顾。」
    点头授命。化雨思来想去,总觉得其中还有诸多不安因子,那些都是他来到歛红坊的所见所闻。「九岚,小心些。特别是那个顶替兮月姑娘的艺女。」
    「不用你说,我会的。」
    室内留下兮月与化雨两人,没有半句言语飞梭,兮月睁着自己的大眼珠子浑圆盯着化雨,如同接连好几束强光照耀刺眼,化雨无处躲避,自己就像一只乾瘪在正午时分的老鼠。
    「兮月姑娘,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喜欢她?」兮月的眉柳弯成一条新月,神采十足完全没有病人的样子,探听消息时的锐利眼神更是如同站门艺女那般恶鬼渴求。
    「怎麽可能。」化雨一句话带的轻描淡写,实际上则在心里碎嘴过一轮九岚的剽悍,待在她身旁可能没有一天安宁。
    「是这样吗?看起来你很信任她。」
    「不如说,我只剩下她能信任。」安宁啊……化雨迳自跌入往事当中,或许这偏安的宁静,就是用九岚那死撑的强悍换来的。
    「阿!抱歉!好像过问很失礼的问题!」
    「无妨。」化雨自己打趣道。「跟歛红坊的艺女们相b,我觉得我的背景都不值得一提,特别是九岚。」
    不知是不是刻意回避九岚的身世,兮月没有正面回答。「那大毛怪呢?」
    「你说抽刀客他啊……其实我们也才认识没几天,不甚了解。说也奇怪,这种时候居然连个陌生侠客都b多年故交更亲人。」
    「我能明白这种感觉。」兮月给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无忧无虑。幸福填充进空洞的心扉,待在兮月身边,化雨很轻易地卸下自己所有顾虑伪装,舒爽自在。
    「你跟抽刀客很像。」
    「欸?我有这麽毛茸茸吗?」
    化雨亮出与九岚相处的习惯性白眼,却很快收敛起来。他不是很理解兮月脑袋运作的模式,但能确信一点,她不会像九岚那样讽刺挖苦样样来。「该怎麽说呢……你们的世界,看起来都很纯净,我蛮喜欢这样的感觉。」
    「什麽意思?」
    「虽然待在九岚身边很让人安心,但要能站在她身边,也不是那麽轻松的事情。」
    「啊!我明白!在她身边啊,就有一种自己还能做得更好的感觉,觉得自己能在更勤奋点,更努力点,结果一刻都闲不下来。」
    「对。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呵呵,不要担心!」兮月闭起眼睛,平稳地进入冥想,自信的口吻说道。「她也很信任你,我能感受到。」
    「是吗……」化雨握紧拳头摩擦,脑海里回映这几天与九岚相处的情形,一幕幕、一历历的神色描绘在眼前。「她以前半夜常常不休息吗?」
    「刚进来那一阵吧,常常跑得不见踪影,惹得整个门下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的。」
    「难不成……」
    「对,你给她一些空间吧。」兮月深邃的吸足一口气,批量缓慢地吐出。「歛红坊的艺女们,有些幸运的,不晓得自己的身世。所以大家默契地将入坊日约定成每位艺女的诞辰,在这麽一天,也是唯一无须工作的一天,通常会让她保有自已的空间。」
    醉金城、入坊日、三姑娘。九岚昨晚烦躁不安的指节敲打声,化雨总算是有些弄明白了。「难怪她会说近乡情怯。」
    「看来她有告诉你。」兮月撑着身体缓慢地换个姿势,冷不防地朝香枕连出几手重拳。「啊!好气啊!她居然前些天才跟我说!不公平!不公平!真不知道谁跟她的交情比较好!」
    看着兮月玩笑赌气的动作,化雨满脸写着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再看兮月出拳的力道,实在不像是个病号,估计打在自己身上都会有一大片血瘀。
    「嘛,算了。」发泄完後,兮月脱力躺在床上,脸皮挂着的反而是幸福的容颜。「看着她满身的伤,想必不在歛红坊的日子很孤独吧……化雨公子能替我陪伴在她身边,我就能放心了。」
    又是温暖的笑容满溢,化雨却感知到一股巨大的悲伤如暴尘狂风席卷而过。歛红坊中每一位艺女的标准笑容背後,都隐藏着一个又一个血光飞溅的痕迹。兮月如此,婉儿如此,九岚更是笑颜鲜少,几乎是一种奢侈。
    那种无力感深深将他埋入土中,他又想起火舌吞噬那夜,血液真实意义上的沸腾在空中,焦臭与霹雳啪啦的响声不断交错。Χdyъz.cōм(xdyBz.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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