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银色宾利如流星箭驶,日晚沉夜,风呺然。灯光颗颗落入眼底湮灭。
    他停在了别墅院子,准备打车去往机场,那边的仪式还没结束,他这个“失踪”的新郎要回去,准备被问东问西。
    按了车锁离开,两声滴叫后,走了两步。停了,转了身,银质雕花钥匙打开大门。
    从抽屉里拿出个相机来,按了几下才醒悟早已没电了,便翻箱倒柜地找有没有电池,十分钟后,又把它放回去关上。又拿出来,扔进垃圾桶里。
    离开。
    两个小时到达,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手机有太多的未接电话,不想接拨,所以开了个飞行模式,到了才解开,问路柔在哪。
    “爸妈们都睡了。”她又说。
    最后去了一家新婚酒店。
    门铃响了两声,门便开了,门内的女人捂着胸口,悲痛状,“天啦,我先婚后爱的丈夫回来了。”又朝他身后偏了偏头,“怎么不带回来?我还想撕逼呢。”
    衣服一丝不苟地挂在衣架上,他勾勾眉,“你又知道什么了?”
    “宋轻轻啊。”她走到酒柜处,优雅地倒了一杯递在他手中,“你别这样看着我。可不是我调查你。是我打完电话后随便问了下林玄榆,他就什么都说了。我可没想听,要怪就怪你的好表弟去。”
    林凉接过,喝了一口,高浓度的酒烧过喉咙,下意识蹙眉又松开。便坐在椅上,左腿搭着右腿,神色漫漫地望着落地窗。
    夜景正灯火通明。
    “想不到你平时正人君子一派斯文的,背地里这么闷骚。”她也坐下,摇晃杯中酒液,抬眸笑着,“你那电话我都只敢捂着听。”
    “耳朵挺尖的。”他笑着。又喝了几杯,一饮而下。
    “我可不想有这功能。”饮了一口,摇晃着高跟鞋,深深看了他几眼后,“看来今天是真的去逃婚加抢亲了,还爱呢?”
    沉默,酒如爝火,虽小却燃至五脏六腑,他的脸颊微微泛红。
    她轻笑了声,“不嫌她做过妓女?就算是做…嗯?男人应该都挺不能接受的吧。”
    目光放远,她看着他低了头,呆望着脚面,隔了很久才抬头回她。
    “我只嫌她不好好爱惜自己。”又是一杯,缓缓续上。
    一杯,一瓶,两瓶。深醉的男人也不忘将空瓶摆得整整齐齐,赏心悦目。
    烫烧的酒,从嗓子眼灌入,深至脾脏,骨头也烧瘫了。涌至神经,便是一股欲诉真言的混沌,眼底腥浊渐深,似有憋闷破堤。
    他的食指揉了揉太阳穴,另一只手散雅的晃着酒杯,望着水液似是自言自语般。“她以前从不说谎,开心就笑,难过就哭,单纯得像张白纸。”
    “现在她学会说谎了。”仰头饮下,望着夜色。“我再也分不清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月明中天。
    他勾起嘴角,“可又死性不改。”侧眸看向沉默的女人,左手缓缓抚上心膛,“要掏了心的去信她。”
    “所以我赌了,也输了。”仰面而饮,酒液无意滴洒在衬衫上,起了水印,   “露出一个赌徒气急败坏,又丑恶又惹人嫌的嘴脸。”
    “你做了什么?”她问。
    良久。
    “我毁了她现在的婚姻。”他说。
    那段路后,不再干预她。
    他不断地想,不断地默念。
    那段路后,坐在车里的他,侧目着,握方向盘的手愈来愈紧,那些不甘心的情绪正掊着他的百骸九窍,只剩尘垢藏身。
    他望着将要背身离去的男女。
    不远处派出所在饭桌上划拳喝酒的民警,叫卖的超市阿姨,路上陌生的行人还有,躲在树后的中年妇女。
    都在一点点的侵略他的眼睛,侵略他的神经。
    那对男女,女的马尾长了,男的对他害怕而忌惮着。一高一矮,高的勾着身子搂着她的肩,矮的依偎着。有些搭,有些相配,有些协调。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这么刺眼又令他窅然。
    “等等。”所以他说。
    路柔侧眸饮了一杯,向他举了举,“你…真像个刺猬。”
    “还记得两年前我们第一次相亲见面么?”她的左手撑在柜台上,手掌挨着脸颊,看向他,“我当时特别惊讶于你这六年居然从来没交过一个女朋友,所以我问你为什么。”
    “然后你说…”她摇摇头,歪了下脖子,“喜欢一个人才想谈恋爱,如果天天想找个女的做男女朋友,那是寂寞。”
    又冲他笑了笑,“就因为你这句话,害得我这两年也不想谈了。”
    “他没找你?”林凉侧眼看向她。
    “他?”偏过脸,轻笑一声,“他算个什么东西。”
    酒热人也沸,林凉解开袖扣,捞着袖子露出双手手臂,她便眼尖地看着,愣了愣,“纹身洗了?”
    低了眸,“嗯。”
    “稀奇了。”她定睛不放的看着,“你说你要提醒自己永远别忘,我问你要记住什么,你说…”抬眸,深深地看着他。“十八岁的自己。”
    “凉哥…”她勾了嘴角,喝了一杯,“我还真挺想知道,那八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吐了一口气,“八年的自以为是而已。”
    低了眸,她不可置否地摇了摇头,“为什么人要去爱另一个人?”
    眯着眼,手指绕着发卷,脚尖轻轻点地,   “越爱越恨越贪心越敏感,总觉得他要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可他又是自由的。这种你痛苦他难受的事何必要一开始就踏入呢?踏进去就得磨合,谁磨得越多谁最脆弱,弱到经不得他一点打击。”
    “所以凉哥,我们两结婚是对的。你又何必要毁了她的婚呢?她高高兴兴地去嫁人,以后再不会与你有关,不挺好的。”她挑了挑眉。
    “不幸的人对别人的不幸也会很敏感。”他掏了根烟点上,“那男的太老实也太弱了,看着像十八岁的我。她不需要重蹈覆辙。”
    “这两人在一起哪能一直是好的。”她笑了笑,“说到底,还是你的嫉妒心在作祟。”
    “或许是吧。”吐出烟雾,雾气蒙眼,他闭了闭眼,似是一声嘲笑。
    “在她面前,我失去所有理智。人性的浅薄面就这样荒谬地击破我的防线,我永远狰狞、丑陋、不堪。”
    “所以…”烟夹在指尖摇晃,看向她。再放进嘴里深吸一口,“我后悔了。我会补偿她,帮她找个物质精神上都比那个要好的男人。我也不会再见她了。”
    一次放弃,两次放弃,没有第三次了。这种滋味,再也不会有了。
    “那你让谁带她去见你物色的男人?”她饮尽最后一滴。
    烟头熄灭,酒喝尽,他沉默了两声。
    “林玄榆。”
    宋轻轻。这一次我先放,你就再也没有伤我的机会了。
    “那凉哥,晚安吧。”她起了身走向门口,打开了门要朝外走去她的睡房。
    踏出门槛一步又转了身,“我们两好像还忘了件重要的事。下周一去登记领结婚证吧。我这周要出差,没空。”
    他沉了沉声,说。
    好。
    三三:你们都知道...我写的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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