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这一层之后天后冷静下来。
    如果李显是吃人的狼,那么这些背后的人,那就是吃狼的虎。
    这些明显就是在等着螳螂捕蝉,他们要做螳螂后面的黄雀。
    “真有这么一帮人吗?”天后问道。
    “臣这两天查验之下,的确是有这么一帮人。所以这些人就在等着天后和庐陵王火拼,即使您两人不想火拼,这些人也会把这个结果引向火拼。到时候,他们正好可以把您扯下来,殷王殿下黄袍一穿顺天意应民心。”
    天后倒也不是一个傻子。
    她当然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后来的开始。
    “然后呢?”她问道。
    天后的这个问题让狄仁杰笑了。
    “天后,您的这个问题可真让人赏心悦目。的确,让殷王殿下上位只不过是他们计谋的第一步。”
    “旭轮并不是一个当皇帝的好材料。他也只不过是一笔书法,写的不错而已。”
    天后对这个儿子的印象似乎也不是什么好印象。
    或者她对自己剩下两个儿子都没什么好印象。
    不得不说,狄仁杰也这么想。
    “天后,有一件事情您和臣心中都明白。在上面的这个人究竟是厉害一点好还是怂一点儿的好呢?这个还用说嘛。”
    找一个厉害的皇帝,做臣子的肯定不能太舒服。因为厉害的皇帝是不能任由臣子舒舒服服的弄权专政结党营私,更不能让一个臣子舒舒服服的挟天子令诸侯。
    所以如果能选皇帝的话,还是选一个怂一点儿的好。
    这个天后和狄仁杰心中都明白。
    裴炎已经是慰藉人臣了,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若是还想往上走一步,那就得需要一个怂一点的皇帝。
    “他想干什么?”
    “当然是要更进一步了。”狄仁杰说道:“无论谁在上面做皇帝,裴家就会专守恩宠。”
    “明白了。”
    天后点点头。
    裴家可是从高祖皇帝起兵起就已经跟随了,到现在已经是三代人了。
    家里边出了十几个宰相,兵部的刑部的户部的大人一堆一堆的。
    他们家也是家大业大,几乎都改成了一个门阀家族。
    可是裴家毕竟不是之前的门阀大家。要想成为那样,那就至少得有皇帝的支持才行。
    所以裴炎这才要让皇帝欠他一个天大的情,这样皇帝才能还他一个天大的情。
    “我本来以为朝廷里边就是一群狼,没想到这一群狼后面竟然还有一只虎。可笑,哀家天天上朝,这眼睛还不如戳瞎了算了。”
    天后这话说的是咬牙切齿。
    “天后,您今后要小心。裴大人不是臣能够盯着的角色。他可以一次支持这个反贼,就可以第二次支持另外一个反贼。最关键的是这一次涉案的人只有裴远颖,并没有裴炎大人。更何况……”
    狄仁杰并没有往下说下去。
    裴家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还有其他的一群大臣,也都是能臣良将。
    这个是最不好办的。
    这其中还有裴炎对狄仁杰的赏识。
    天后也没有说话。
    中书令可以说是首辅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威之能盖世全国。
    恐怕能动他的也只有天子。
    但是天后毕竟不是天子。
    “狄卿,你说说看现在应该怎么办?”天后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她只是想让狄仁杰说一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狄仁杰想了想之后,说道:“天后,从判案的角度来说,现在有两件事情要办。第一,就是定罪,定前太子,现在庐陵王的罪过。臣请天后三思而后行。”
    “行什么行,直接斩首。”天后说道。
    狄仁杰叹息一声摇摇头。
    “若是如此,臣之前所说的话,那就全当白费了。”
    叹气,这是他这两天做的最多的动作。
    天后却是呵呵一笑。
    “没办法,实在是憋得慌。收拾不了裴炎那个老鬼,只能气一气你了。你放心,都说了这么多了哀家如果还不能听明白你的意思。也就太蠢了。放心,哀家是不会拿大唐江山做赌注的。”
    “天后贤明。”
    狄仁杰总算是松了口气。
    天后既然想去谈一谈,那么她就一定会去谈一谈。
    但愿这母子两个人见面之后能谈出个结果来。
    不过在谈之前,天后却也是怨憎汇聚。
    “狄卿啊,你老是告诉哀家。哀家自从主政以来,有没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狄仁杰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回问一句。
    “天后,你有没有想过你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
    “哀家想过了,好像所作所为和先皇在世的时候没什么区别。无论是用人还是从政,全都如此。”
    天后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狄仁杰眨一眨眼睛,不知道这个话应该从何说起。
    “天后,不知道你有没有读过易经?易经·师卦之中有一爻辞叫做,师贞丈人吉。这意思就是说如果出师有名的话,主帅就会吉利。出师为了道义的话,主帅就能获胜。不义之师自古以来就是败多胜少。天后有没有想过如今阻力这么大,是不是因为您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旗号呢?”
    天后没有说话。
    她只是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狄仁杰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透过纱帘,他能看到天后是在看着那只朱批的御笔。
    自从她开始执掌这支笔之后,有多少天下大事都是通过这支笔来确定的。
    她这还是第1次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拿起这支笔?
    不过,这个怀疑转瞬即逝。
    “狄卿,你知道如果哀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么会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样子呢?”
    “其实,您多虑了。应该没有什么差别。您是上天的天乙贵人,无论您在什么地方,无论您做什么选择中有大富大贵之命。没有任何差别。”
    狄仁杰的解释让天后长声大笑。
    “狄卿,你这个马屁拍的还真让人舒服。但是我告诉你,感业寺的生活和这里的生活完全不一样。哀家在那个地方也只不过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
    “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啊。”狄仁杰说出了天后亲自所做的那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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