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拣出解释一切的那根针,可怜进度总是不尽如人意。然后他渐渐学会享受学习本身。
    他是知识的容器,思想的芦苇。他像十万吨级货轮般吞吐着信息,脑海里装着须鲸的滤网。
    他变得不苟言笑,因为他开始了解社jiāo的机制与技巧,还有最原始的目的xing。有些人越了解越如鱼得水,有些人则相反。他属于相反那类。他不想考虑概念对象的实际效果。没有效果。拒绝经验,拒绝实用主义。
    他能毁灭世界再躲回过去,他的存在遍布整个世界,这可不是实用主义帮得上忙的。
    神学、哲学、数学,和除去行为学之外的社会学,也许还有一丁点儿理论物理学。都混搅在一起,就能得到一份无用之美的配方。他的思考漫无边际。数学领先这世界五个世纪,物理领先一个半,神学、哲学和社会学,难以估量。至于他的超能力领先多少?算不出来。
    人类的大脑呻吟着,不堪文明的重负。周西桥啊周西桥,你为什么是周西桥呢?
    他的思考从中二延续到高二。学校生活给了他最大的自由,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与思考:课上、课下、深夜**后的虚无感中。他的思考让他确信世界运作的方式:他,即万物。
    有时候他会猜想,如果他能回到受精卵之前,会不会转换xing别成为一位女xing。那会补足他的缺憾——他尚未成为自己的母亲和前女友。或许那也是一种新的生活,他平和地想,那些冰冷的芒刺如此微小,比之浩瀚文明。
    他学了一些高等代数,又转向量子场论。路径积分,重整化,还有费曼图。他从费曼图了解到约翰·惠勒的单电子宇宙假说,那通半个多世纪以前的电话。有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说电子作为基本粒子的同一xing,说能量和方向,说产生和湮灭,说时序。说所有的那些电子是同一个电子,在时间中穿梭来去。
    所有的都是。周西桥是父亲,是儿子;是护士,是病人;是施暴者,是受害人;是倒霉鬼,是犯罪者……
    他漫无边际地游dàng着。来是电子,去是正电子,cpt对称xing完美践行。一个周西桥,要有一个周东桥。如果观测到的周东桥太少,可能要怪他们都富集在质子里。为什么?得问惠勒。可是他死了,他没有活在周西桥的时间线里。
    多遗憾呐。
    他并不是真的遗憾。他畅游在思想实验中,除了快乐再体味不到别的。一个质点,一只真空中的球型鸡,一个绝对理xing人,还有一些哈耶克和一些凯恩斯。诸如此类。
    哲理是凝练的思考,他的经历使他成为世界上最容易建立同理心的个体,不需要任何道德理由。花也是他,树也是他,佛也是他,对谁施加伤害都如同掷出一柄回旋镖,去去就来。那人行得慢,是他天生跛足;那人不抬头,是他肩负枷锁。他体悟了至善,即将自拟割肉饲鹰的佛祖,拈花而笑,对一切再无畏惧。
    世界是他掌中旋转的地球仪,有条不紊。他这样以为。
    然而世界并不是这样的。世界是失控的混沌,臣服于任何一只扇翅膀的蝴蝶。
    那蝴蝶飞在高中三年级,周西桥的17岁。他在学校图书馆接到警察的通知电话,母亲在反抗中杀死了父亲。
    第6章 周西桥,7岁。
    周西桥,7岁。
    从上一次轮回他就意识到了一件事:他的回忆会受当前年龄的影响。25岁时这效应并不显著,18岁时他的思想已开始受限于发育中的大脑前额叶,13岁的他大脑像一团容易捏塑的海绵,神经网络切断又搭起一座座桥梁。
    而现在,他回到了童年。他变得多动而易忘,搞不清轻重缓急,只有那些轮回时最重要的念头还盘桓在脑海。他趁母亲出差,牵着那位常年缺席但暂时还对他有温柔笑容的父亲,主动去做了亲子鉴定。一切都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没有人能用暴力泄愤。
    父亲默不作声地离开了,他和母亲迁居到新家。他偶尔还是会去爬篮球架,但动作比许多年前更为小心。他弯着膝盖倒吊在背面的架子上,身体随着风轻轻晃动。dàng啊dàng,那头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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