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汐喝进嘴中的茶水差点就噗地一声吐出来,她瞪大了眼睛,整个人瞬间精神的不能再精神,“什么??!”
    “不瞒陛下你说,我刚知晓这些事的时候根本没想着回去。只是偶然得知陛下你中了蛊,这蛊毒又和南疆有关,所以我才大发善心的去了一次,和我那位素未谋面的亲娘提了提。这次把那位送过去的时候,顺手从母亲那,拿到了解药。”
    这样的消息,简直就和天上掉下来几条命一样,骤然多了种生的可能,池汐一时间人都有些发晕,精神都恍惚了,她磕磕绊绊的,用残存的几分理智艰难的询问,“你你怎么在那个时候就知道我中了蛊?”
    “陛下何必多问”
    “我说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柳眠和傅秋不约而同的给出了回答,池汐愣了许久,都想不通这两个人是怎么搞在一起去的。
    “有天想去找顾先生议事,在那里看见了傅先生,也见到了几个南疆人,于是就多问了几句。原本是托傅先生去那边打听打听可有能解的法子,却不成想正好打听对了人。”柳眠沉稳的回答着,眼神中却有些深意。
    傅秋同样讳莫如深的瞧了他一眼,笑着赞许,“是啊,多亏柳先生。”
    “那”池汐按住狂跳着的心脏,“你这解药是永久的还是暂时的?”
    “自然是永久的。叶然的那些手法,不也还是跟着我那位娘学到的吗?他做不到的,他老子可以,这也不稀奇。”
    “那你拿回来的解药,”池汐悄悄扫了一眼柳眠,有些不安的咬着嘴唇,“有几颗?”
    傅秋微微眯了眯眼睛,怎么会听不懂小姑娘话中的纠结之意,但他面色如常,安然答道,“一颗。”
    造孽啊。果然人生如戏。池汐想到。倒还不如不拿回来呢。
    她和柳眠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今只有一个能活,让她来选择还不如让她死了去痛快,好歹一起死还能有个伴作陪。
    她又怎么可能自私到让自己活,让柳眠死?
    光是回京路上的种种事,从将她从地下室救出,到费尽心思混出城门,到甩开容苏二人,到马背上那一场欢爱,到她难以忘怀的二十六针,再到那个雨血泪混在一起的夜晚,她做不到独活。
    可她也同样不想死。
    但脑海中转过柳眠挡在她面前的一幕幕后,这样二选一的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或许从她问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选择。
    池汐长长的叹了口气,“给他吧。”
    柳眠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女孩,没有人知道他都在想些什么,倒是傅秋的笑容变得更加讳莫如深,“陛下确定?这次的选择,究其根源也是在一个国家和一个人之间做取舍呢。”
    “但我不代表国家。”池汐答道,“其实这些天来我也想通了。也无非就是活和死的问题,我连后事都安排的稳妥了,从内政到外交,全部都做好了部署。我死了,国家还能延续,也只是延续的长和短的问题,但他死了,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第二个柳眠了。”
    但她终究是什么也没问,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傅秋提出他想要的条件。
    “三回了,陛下。”傅秋慢慢抿了一口茶,“陛下也该答应我三个要求,不能拒绝,对不对?”
    “今天晚上,”傅秋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扳指,语调平稳到听不出半点情绪,“来我房间吧。”
    但,如今已经没有后悔药能吃了。
    谁不想活命呢,而且他们之间又不是没睡过,单论傅秋的长相她也不算亏,她倒是想拒绝,但是还是叹着气答了一声好。
    在以往循环反复的那段日子里,她每一次都选择了送走傅秋,但如果不是不够重要,她又怎么会有那样的决断。
    nbsp; “是啊,”傅秋敛了笑意,“说到底也只是我还不够重要罢了。”
    但她没骨气。
    和傅秋睡一晚她也不是特别有什么心理负担,但因为柳眠那会并不在她期待中的反应,反而让她更为纠结于柳眠的事。
    毕竟傅秋现在并不是后宫中人,怎么说她也要为人家的声誉考虑考虑。
    进门的第一句话便是,“陛下,苦等的感觉如何?陛下别怪罪,臣当年也是这样坐在房中,等着陛下来临幸的。”
    但凡池汐是个有骨气的人,这样的要求她就不可能答应。
    池汐嘴唇微动,眉眼低低垂着,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你说就是。”
    要说她也真是个足够矛盾的人,明明希望活下来的那个人是他,可是若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他自己的性命,她竟然觉着有些难过。
    傅秋这会并不在,房间里静悄悄的燃烧着烛火,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既然有了活的希望,先前所拟好的旨意恐怕又要改上许多,池汐回到房间后思索了半日,最终还是选择观望一会。用过晚膳后,她好生沐浴了一回,才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思去了金华园,到了傅秋的房间,还不忘了嘱咐觉夏一声,将这样的事情保密下来。
    池汐又愣住,她这次反应了很久,许多问题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最终停留下了一个格外好笑的问句:他吃下的时候,可曾像她这样问过一句‘解药有几颗’吗?
    他自幼就喜欢红色,屋内的装饰也以红色居多,红烛锦被,乍一看过去像是成亲的喜房,更别说那被褥上还绣着一对鸳鸯。
    池汐揉了揉眼睛,想骂人,却不敢骂。
    傅秋当真是个胆子大极了的,让她等了足足能有半个时辰,那根红烛都要燃尽,池汐已经趴在桌子上困成了狗,他才迈着步子姗姗来迟。
    池汐张了张嘴,反驳的话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只是并不方便问出口罢了。
    池汐瞧着那鸳鸯忍不住皱眉,寻了个椅子坐下后,无聊透顶的看着烛火发呆。
    “呵。”傅秋哼笑一声,“算了。我也不敢再欺瞒陛下。柳先生和我也算投缘,自然不会少了他的。我从南疆带回了两粒解药,柳先生那份,已经看着他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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