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的菜市场,人山人海。
    飞云寨主与一众土匪被绑在此处,准备行刑。
    监斩之人,一身捕快打扮,正是那铁公鸡。
    负责斩首的刽子手漫不经心,他们四下张望,好像在等什么人,有的还在打着哈欠。
    “斩!”铁公鸡令道。
    刽子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先动手。
    关系,规则。这两样东西,官场的蛀虫和那些“混得好”的流氓最是看重。
    “刀下留……”千骑奔腾,万马呼啸,一个匪气颇重的大汉一路飞驰,嘴里嚷道。
    “哼!我爹可是……”牛小比张狂依旧。他手下的土匪,也全都有恃无恐。
    鲜血,喷在了刽子手的身上。土匪的人头,一一落地。那些刽子手傻眼了。
    铁公鸡的刀尖在滴血,他目光如刀,冷冷道:“你就是你,一人做事一人当,与你爹无关。犯了死罪,就必须死,这是规矩!你爹要是也敢犯罪,我一样会杀。”
    “少主人!我们得到消息,来救你了!”千骑人马到来,齐声呼喊。
    “救?哼!你们的少主人…没救了!”铁公鸡道,“那个小县令算到你们会来,万贼盟的土匪们!关门打狗!狗,我不会打;但是土匪,我一定会杀!”
    吊桥放下,四门紧闭。请君入瓮,请贼入城。新来的土匪,已成了瓮中之鳖。
    县令早调集兵马,埋伏在附近,协助捕王铁公鸡擒贼。
    一声炮响,看客散去。四面八方皆是官军,将贼人紧紧包围。
    “土匪,是不合法的。你们犯了死罪,普天之下,律例为先!这里,容不得你们!”铁公鸡道,“百姓不应该怕土匪,更不应该怕捕快……”
    “哈哈哈哈……”“你把我们的少主人怎么了!快交出来!”“喂!小捕快,你到底是哪路的,说出来让我们笑一笑!哈哈哈哈!”贼人哄笑。他们被捕快和军队围着,竟丝毫不以为意。他们还以为,眼前的这个捕快也是他万贼盟的走狗。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还有周围的百姓…”铁公鸡认真道,“百姓犯了错,可以改正。当官的和你们土匪犯了错,只有死路一条。我是捕快,你们…应该怕我。”
    “哈哈……”土匪的笑容突然凝结,他的鲜血也已凝结。
    铁公鸡的钢刀上寒气四溢,煞气极重。人刀合一,铁公鸡已冲进了土匪阵中,有如虎入羊群。
    在土匪死去的那一刹那,他们确实害怕了。今天,土匪遇到的,不是一个可以勾结的无耻小吏,而是西域六扇门新来的“阎王”——铁公鸡。
    “喂!你是谁!你们老大叫什么!让他出来跟我说话!”为首的强人急了,“喂!你再不住手,可别怪老子不客气!你们老大呢?快让他出来!老子可是万贼盟总舵的八当家!老子的星灵侠骨……”
    铁公鸡欺身直上,瞬间来到那匪首的面前,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马儿撒蹄惊逃,匪首人头落地。
    “我是捕快,我的老大,就是…”铁公鸡看着刀上的鲜血,冷冷道,“天下的律法!它告诉我,你该死!你是不会认识我老大的,你这个没道德的法盲!”
    人间杀神再现!周围的军官都看呆了,他们还没来得及布阵,千名土匪已死伤大半。剩下的强人大乱,四下逃窜,互相踩踏,溃不成军。
    几个胆大的小男孩,十分淘气。他们竟挤上前去,要看铁公鸡打土匪。
    “喂!你们是谁家的小孩!还不快回去!”“对呀!这里在打土匪,太危险了,不是你们小孩子玩闹的地方!”“嘿嘿!你们看见没有?那个像杀神一样的家伙…你们再不跑,小心他来杀了你们!嘿嘿……”“混蛋!你说什么!在孩子面前…这是你该说的话吗!等回到军营,罚你绕城奔跑十圈!少一圈,军法处置!”“是!”几个护城的军官,与孩子交谈了起来。铁公鸡耳目极佳,自然也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哼!我们才不怕呢!”“对!不怕!”“我们就是要看捕快打土匪!这个捕快叔叔,和以前的凶鬼们不一样,他是真的在打土匪!他才不会杀我们!哼!”“对!捕快是来保护我们的,我们为什么要怕他呢?该怕捕快的,应该是做坏事的坏人!”孩子们纷纷嚷道。
    铁公鸡听到了孩子们的话,竟然笑了!他的笑,发自内心。
    寒刀之上生皓日,光芒万丈,驱散黑暗,焚尽天下恶人!
    “土匪们,你们狠,我比你们更狠!你们黑,我比你们更黑!你们敢跳,我就敢杀!一切不守规矩的家伙,我都不会放过!”贼已除,铁公鸡心道。
    西边的吊桥又升起。
    铁公鸡怫然不悦。为首的军官也大怒了起来:“是谁私放吊桥!无视军纪!”
    “哈哈哈!是我!”一个衣着十分华贵的猥琐捕头进城了,他在白天也撑着一把油纸伞,十分奇怪,他道,“是我让守成的将士开门的!”
    为首的军官不卑不亢,在马上说道:“原来是捕王保护伞的人。难怪…哼!”
    “我是替保爷来的!哼!”打伞的捕头趾高气扬,“我来,没别的事,就是想请你们飞云国……”
    “是飞云镇!”铁公鸡立即打断了来人的话,严肃道,“你身为捕头,却口没遮拦!分裂他国领土,可是西域的大罪!一国的领土,神圣不可侵犯;一个国家,必须完整!你国、镇不分,是何居心?”
    打伞的捕头看铁公鸡一副寒酸的模样,身上的蓝色捕快服也已洗得发白,上有补丁。捕头往日的威风渐生,倨傲了起来,他怒喝道:“你他妈…你是谁啊?哪家的小捕快,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他一个“领导”,整日不干正事。其手上虽有铁公鸡的画像,可他把心思全都花在了“如何变着花样玷污小姑娘”的问题上,哪有心情去研究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男人?
    一个小捕快小心地拍了拍打伞的捕头。
    “你干什么!”打伞捕头猛地一回身,一脚踹飞了那个小捕快。他平时粗暴蛮横惯了,喜怒无常,稍不顺心,便打骂他人。
    这里没有“领导”,打伞捕头自认为就属他最大。他流里流气地走到铁公鸡面前,吐了一口浓痰。随后,他竟伸出手来,肆无忌惮地拍打着铁公鸡的脸颊,恶狠狠地骂道:“我…你娘的!呸!老子我他娘的问你话呢!你他娘的是谁!是他娘的谁家的捕快!等老子见了你他娘的老大,看老子不弄死你娘的!呸!”这口痰,不偏不倚,正好吐在了铁公鸡的脸上!
    脏话与涎唾齐飞,打伞捕头的素质可见一斑。
    “诶!”那为首的军官正要开口,又忍住了。其他的将士们纷纷心道:“这该死的捕头!真可恶!你们捕快把自己当成是土皇帝,整日为祸乡里。这下,可…嘿!等着看好戏吧!”
    “呵…你不去当土匪、流氓,真是屈才了!”铁公鸡说道。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呦呵!”打伞捕头的精神大有问题,脾气暴躁异常。他狂躁了起来,提脚就踹。
    雨点般的拳脚,纷纷落在铁公鸡的身上。打伞捕头边打边怒骂道:“我让你找死!我让你找死!看老子不弄死你娘的!臭乡巴佬!穷鬼一个!”在那乡间野地里,被打伞捕头如此打死的可怜百姓,十指难数。
    “哎呦!捕头…他…唉!他这下…可死定了!”与打伞捕头一同前来的小捕快们都认出了铁公鸡,心中暗道。
    铁公鸡纹丝不动,如山岳般站立着。他只管擦去自己脸上那恶心的口水,任凭对面的捕头对他拳打脚踢。
    很快,捕头就打累了。他身居“高位”,待遇极佳,早被酒色淘虚了身子,只可欺负寻常百姓,哪能打得动捕王铁公鸡?
    铁公鸡伸出铁掌,轻轻按在打伞捕头脑袋的一侧。
    “你…你…你要干…干什么?”捕头撑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叫喊道。
    铁公鸡手上微一用劲,打伞捕头立即斜冲了出去。他头重脚轻,脑袋一下子扎进了沙土堆里。打伞捕头不停挣扎,哪能拔得出来?
    捕头的这个姿势,大有名堂,叫做“恶狗抢屎”。他头陷泥沙,撅着屁股,姿势极其标准。
    “你们也都是捕快,”铁公鸡对那几个小捕快道,“恶意伤人,该当何罪?”
    小捕快都被吓傻了。他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去。”铁公鸡令道。
    小捕快们颤抖着,纷纷举起手中的水火棍,对准了捕头的屁股,重重打下。在“领导”和捕王之间,小捕快们当然要选择听捕王的话了。
    几百大板一过,打伞捕头的屁股已经开了花。
    “停!”铁公鸡上前,接过小捕快手中的水火棍,冷冷道,“我也是捕快,这最后的几下,让我来。”
    铁公鸡手上的劲道,连生铁都能拍断;无德小吏的那点筋骨,哪禁得起他的神力?三棍过后,打伞捕头的屁股被打烂了。
    铁公鸡拎着捕头的后领,一把将其从土里拉出。铁公鸡冲着他恨声道:“你可以说‘他娘的’,但不能说我娘!”说完,铁公鸡就把他甩了出去。
    一众军官的心中,全都乐开了花。他们之中的许多人,父母也在乡下;他们的父母每日被这些“土皇帝”捕头欺压,又无人来管。今日,打伞捕头被铁公鸡教训了一顿,也帮那些军官出了一口恶气。
    “你们是哪里的捕快,都回去吧。”铁公鸡对小捕快们说道。
    “可…我们……”小捕快吞吞吐吐。
    “有什么事?”铁公鸡道。
    “捕…捕王保爷让我们前来,让…让我们代为传信,说…说…务必要保住飞云寨主牛爷的性命!”小捕快们紧张道。
    “好了,你们说完了,可以走了。你们回去告诉他,这事没得商量。别说是土匪,他犯了罪,也得死!飞云寨主牛小比和他的手下,都已被处死了!行刑的人,就是我,西域六扇门捕快,铁公鸡!还有,你们还小,一定要学会守规矩!一个捕快,怎么可以喊土匪为‘爷’呢!”
    “是是是!”小捕快们满嘴称是,随口敷衍。人在官场,别的能力可以没有,打哈哈的本事还是要有的。
    小捕快们要去搀扶打伞捕头,却被铁公鸡拦住了。铁公鸡道:“别理他。今后,我会一直带着他。身为捕快,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他好像还没学会。”
    “这…可是…他……”小捕快道。
    “他现在只是犯人,”铁公鸡道,“既然是犯人,我身为捕王,就有权利抓他!这是规矩!哼!他连我都敢打,可想而知,平日里,他是怎么对待百姓的……唉!权责啊!你们这些捕快……我从小以当捕快为荣,可现在,捕快这个行业…已被你们弄得太脏了,太脏了!”
    伞掉落在地,铁公鸡一脚将其踩断。铁公鸡又拾起那把坏伞,交还给了小捕快,他道:“告诉捕王保护伞,这把伞,是被我踩断的!捕快,是百姓的保护伞,不是土匪的走狗!土匪,我杀;肮脏的官吏,我也会杀。”
    小捕快们捧着伞,双腿颤抖着离去了。
    打伞捕头乃是捕王保护伞的心腹,他为人歹毒,“合法”地弄死过不少可怜的平民。而飞云镇上的捕快、衙役和师爷,也全都是被“妖魔鬼怪”们安插在这里的“棋子”。铁公鸡带走了他们,也帮飞云镇消除了不少的隐患。在铁公鸡的身边,这些家伙要是还能兴风作浪,或是成功逃跑,那也只能算是捕王铁公鸡学艺不精了。
    铁公鸡拦在县令的面前,主动做恶人,为飞云镇揽去了所有“罪名”。现在,铁公鸡已成了众矢之的,几乎所有的山贼土匪和不法捕快,全都盯上了他这新来的六扇门捕王。
    眼下,铁公鸡正忙着对付万贼盟,约束西域捕快,暂时无暇顾及崔嵬这个不入流的小“罪犯”。铁公鸡走了,他抬棺入西域,一身铁血,铁腕无敌,誓要坚守自己的捕快梦,坚持自己的侠义道。
    “猎镖七雄”已先行。东胜六贤,神龙见首不见尾。总镖头成矩,忙着重整分局旗鼓,准备重新开业。成矩暂住在飞云镇上,等候西来的南赡镖队;面对前面的万贼盟,成矩还要制定好周密的作战计划。
    西牛镖局的崔嵬一行人,在飞云镇住了一晚,玩了半日。他们收拾好行李,就要出发。
    一个相貌儒雅、穿着整洁的少年叫住了崔嵬他们。
    “哟!小县令!哈哈!你这么一打扮,像人多了!哈哈!”墨守成开心道。
    少年县令拿出一把油纸伞,交给崔嵬。他道:“我刚上任,还没拿到俸禄…嘿嘿!你们接了我的镖,这镖酬…就用这把油纸伞抵了吧,可以吗?”
    陈桂忙翻译。
    “哈哈!”崔嵬见县令心诚,便接过这油纸伞,欣然接受,他还故意道,“哎呀!这伞…我一直想买!可惜总也买不到!多谢你了!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哈哈!”
    崔嵬以为,这把伞只是寻常的物件。
    “这油纸伞,此处贱,城中贵,乃是国王赏赐给我的。你们有它傍身,进城之后,也可免去不少麻烦!再见了!崔嵬,西牛镖局!今后,我也要努力当一个好县令!不然的话,我也会被你们揍的,哈哈!”少年县令看着崔嵬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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