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这可就是您的不厚道了,明明我这么好!”
    房屋门槛前,管木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可尚未站定,又觉得气势不够,气的她呀,又“嗖——”的一下窜到了茹慕钦面前。
    那两手叉腰,气势汹汹的小模样,还真挺像繁华街市中正撸袖子挽胳膊,作势骂街的小泼妇。
    就在不久前的刚才,在场两人间好不容易被缓和的氛围再一次因为小师叔的“疯言疯语”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小师叔,等我长大了,你记得要将你那小师侄许配给我暖被窝,知道吗?”
    一句闲来无事,没话找话的无聊之言被管木子慢慢道来,她本想着主动缓和下气氛,哪成想,茹慕钦的表情竟是在几番确认她所言非假时出现了微妙的破裂。
    就连之后小师叔皱眉给出的回答都令管木子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
    “齐沐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也只能喜欢我一个!”
    常言道,不幸遇见话不投机半句多的老古板,大多情况下都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这不,刚一听完小师叔严肃回应道,“我那师侄早已在数年前便已有了喜欢的姑娘家,虽说那孩子尚且懵懂,可与小木子这辈子怕是注定有缘无分。”时,惹得管木子一口银牙咬得咯嘣咯嘣直响,手中也暗下狠劲儿在长辈肩膀上猛拍了好几下。
    只是这头的半大小女娃娃还在气急攻心,那头莫名挨了打的茹慕钦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说的齐沐……可是何人?”
    “给我暖床的小古板,你那可可爱爱的小师侄!”
    “可我那小师侄从始至终不都应姓做‘程’吗?”
    “程?”
    小娃娃手中殴打人的动作尴尬地僵在了半空。
    小声将小师叔报上的姓氏嘀咕了好几遍,小脑袋里也将自己认识的邑都城人筛选了个遍后,一种大事不妙的懊悔“嘭!”的一下在管木子心中炸开。
    好像齐沐他爹变成天上星也就不就前的事。
    好像她听小古板提过,他们正式成为师叔、师侄关系的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一个满天飞舞着雪花的苍凉之日。
    好像,如今的茹慕钦还不认识十五年前的齐小公子。
    “……小师叔,我虽然长得惹人疼爱了些,可做错了事儿,欺负了长辈这等子大逆不道之事,您还是大人有大量,没事多提点我两句,要不然我和您这般熟,出门惹了事可不丢了您的面子嘛。”
    已意识到过错方乃是自己,管木子变脸的速度真可谓是变脸比脱裤子快。
    明明坐得一动不动的小师叔还没从挨打的劲儿里缓过来,就瞅着个漂亮小娃娃笑得一脸天真烂漫。
    就连女娃刚才作恶的小手都不着痕迹地转换了方向,从人的肩膀处悄摸摸地滑到了对方长袖口那,一个劲儿地摇呀摇。
    “小师叔,其实吧,我不喜欢你说的那个姓‘程’的臭小子的,你也莫要在夜里梦回时为难,我呀喜欢的是一个姓齐名沐的小可爱,不过他现在应该还没改名字,唤作‘齐消’。”
    如今的管木子怎么说都占得了先来优势。即便齐沐心眼多了些,爱阴奉阳违了些,可枕边人是自己眼瞎选的,就算心中再有不愿,她还是愿意秉承着“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伟大思想替小古板好好铺铺前程。
    毕竟小朋友变成小灰狼还是需要时间和残酷现实的历练,而在此之前,管木子势必不能让程炽柳个讨厌家伙将小古板给欺负了。
    当然要是能趁机将齐沐那阴晴不定的性子从小扼杀于摇篮之中,与管木子而言岂不是美事一桩。
    “……我不喜和人交谈。”
    茹慕钦耳边的嘈杂程度犹如数百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唤个不停,可惜他的实话实说在小娃娃眼中却是敷衍大过一切。
    “我没让你和齐沐聊天,再说了,我家齐沐也不怎么喜欢和你聊天!”
    动手再次拍上了茹慕钦的肩膀,只是相较于之前的心怀私恨,这会儿的管木子最多就是让小师叔闭嘴,乖乖听她念叨。
    “我家齐沐是个闷葫芦,他爹死的早,他娘一个人要照顾整个家很辛苦的,不过我呢,天赋异禀,掐指一算算到小师叔和我家齐沐会在不久的将来有着一场轰轰烈烈的师徒情分,所以呀,为了避免你们两个大小古板没话聊,我倒是可以先帮你透透底……”
    十五年前的邑都生活总是过得畅意而悠闲,茹慕钦在听着耳边传来的喋喋不休念叨时,一边面色沉重,一边又心不甘情不愿的在心中牢记着如何教导小古板学医、读书,长大成人。
    可若真有两人相看生厌的时候,大不了他将未来的小师侄关在山中,只要不让其偷跑下山,被旁的漂亮姑娘迷了眼就成。
    至于一个劲儿规划着未来枕边人近十年来衣食住行的管木子却是被自己的唠叨劲儿念得有些乏了。
    这几日,因为想不开,管木子自顾自地躲了小师叔好几日。
    虽说大部分的躲避都只是自欺欺人,可如今只有六七岁的小身板还真是受不得这般的反复折磨。
    门槛上,已经恢复到了之前一大一小并排坐的样子,刚才被闲置于一侧的蒲葵叶自然而然地被人再次拾起,充当着阻挡烈阳的英雄角色。
    原本还激情高涨的小女娃娃则是在阳光洒下所带来的暖意中有些睡意上头。
    而在那颗摇摇晃晃的小脑袋彻底靠上了个坚实的臂膀之后,困意彻底将人席卷之前,管木子仍强打着精神,在回完了最后一句问话后,方才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
    “小木子为何一直唤我做‘小师叔’?”
    “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小师叔就……只有……一个吧……”
    ……
    梦已醒,看着四周毫无温度,甚至还透着丝丝寒意的石峭壁,重新回到十五年后的齐小夫人在胡乱将床上被褥踢了个遍后,气鼓鼓地打算翻身,重新将自己睡死过去算了。
    可惜命运从不宠幸可怜人。
    “若是实在睡不着,不如我带你下山转转如何?”
    熟悉的男人声音从背后响起,引的缩成一团的管木子迅速将身子拾起。
    但当视线环顾了一圈,却是未能发现某个日常担任带路活计的大家伙时,管木子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
    “小只今早有事下山了,还是说你不相信我能将你带下山?”
    将被扔至脚边的小毛毯弯腰捡起,在茹慕钦将东西搭在轮椅把手上的同时,床上的小家伙竟是冷哼一声,反问道,“您觉得呢?”
    “我何时骗过你?”茹慕钦莞尔一笑。
    “你什么时候没骗过我!”
    因为气愤,管木子的小脸已经变得有些皱吧,可接下来看见的一幕让她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对她不太友好。
    因为在管木子跳起,又要扮做小泼妇样胡搅蛮缠,骂街时,平日里明明比她矮了半个头的茹慕钦竟是在双眸紧盯着她的同时缓缓站起。
    而被吓到将赌咒之言活生生吞回肚子里的齐小夫人倒是一反常态地胆怂退后了好几步。
    待能将对方的整个身高都包裹在那双圆圆杏眸范围内时,听见的便是管木子咬牙切齿道。
    “茹慕钦,你是不是比十五年前又长高了!”
    ……
    小师叔身上的秘密远比外界谣传的多得多,先不论有关十五年前怪面女妖,以及近日邑都城内的孩童孩童丢失案,就是一个好端端的人假装了十几年弱势群体,却从未被身边人发现这事儿就多少令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而更让管木子不可置信的是,好像自从茹慕钦双脚站直后,以前被她认为稍显苍白的脸色在此刻都变得红润了起来,就连一双毫无生机的眸子都变的让人沉沦。
    “小师叔,齐沐的眼睛里还能看见我,为什么你的眼睛里什么都看不见?”
    仅有一把梳子点缀的梳妆台前,总有个刚缓过劲儿的粉嫩身影正左瞧瞧,右看看。
    等到发现铜镜里的小师叔还是和真人有些差别时,管木子也不顾什么男女有别的忌讳,歪着个脑袋就开始仔细端详起有些不一样的茹慕钦来。
    为了此次下山之旅,也是为了十五年后的重新站立于世人面前,茹慕钦一改之前病恹恹的姿态。
    一头墨发被用根红色丝带缠绕,两鬓处则是由两根长长的麻花细辫绕过耳后,与身后众多青丝简单束在一起。
    身上穿着还是一如既往的青衫宽袖,只是相较于以往的过于素雅,如今的新衣裳上面被用红色丝线精心绣上了几朵彼岸花,诡异而又和谐。
    “你若要再看,误了下山的时辰可莫要归罪于我。”
    管木子的探究目光是在小师叔回以直视时戛然而止。
    瞧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庞,还有那为了遮住美貌,而被特意带上的淡色面纱,即便只有两只漆黑眼眸,和一对儿微挑的眉毛供她打量,管木子还是觉得世界真心待她不薄。
    果然被个长相甚好的老古板挟持山中,都比被讨厌鬼他们关在地底下好上数百倍!
    ……
    此番的下山之旅来的简单而又扎实,因为日常记不得路的缘故,管木子终是跟个小跟屁虫般尾随于茹慕钦身后。
    就算有时候她被路边小摊儿上的新鲜玩意儿短暂迷住了心智,也能在一转身,一抬头的瞬间一眼锁定站在不远处,且远远高于身边过往行人许多的茹慕钦。
    “小师叔!”
    踮起脚尖,极力刷新着自己的存在感,亦如十五年前的山间小院儿外,只要茹慕钦一招手,不论何时何地,管木子总会在欢快地应答了声后朝着目标毫不犹豫地奔去。
    只是这次的奔赴过程却是在半途中,管木子瞟见了一张告示时强行终止。
    透过人头攒动的空隙,她好想看见了一张明晃晃的通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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