萼儿面色稍雾,皇后突然向文泽笑道:皇上,臣妾的chūn贺您还没看呢。她说着,向王河水一使眼色,王河水会意,扬声道:皇后娘娘宣,李美儿上殿见驾。
    就有一风姿卓越的红衣女子,款款从远处走来。
    大殿内并无一丝风,而她衣裙微动,竟似在湖面御风而行。及至她走近,目光触及间,众人才发现她一双大而亮的眼晴竟似会说话一般,眼波流转,媚态横生,风qíng万种不可言述。
    举座低低哗然。
    文泽竟也似呆住,怔怔望着那女子不言语  无人说话,空气中有隐隐约约,重重压力  萼儿十分不安,摸索着我手,皱眉道:是谁,她很美么?我? 征了晌,方才答道:这女子非一个美字可以形容。她有浑然天生的媚娇二气,若她微笑,她眼中那涟涟清波只怕会令你无法呼吸。
    萼儿更加不安,再道:是谁?嵋娇二气除了她,世上怎么还会有第二个有这样气质的女子?
    红衣女子向文泽缓缓向行礼,轻声道:奴婢叫李美儿见过皇上。
    李美儿音同林媚儿皇后端的是用心良苦。
    文泽也是一愕,他亲自下了座位,亲扶起她手,他看她的眼中便有奇异的光芒流动:你叫  叫李美儿?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她走近文泽身边,轻声问道:皇上,她可象么?
    文泽点头道:很象,若不是朕知道她已  几乎以为是她。
    皇后微微一笑,只是眼神一个示意,王河水已高声道:乐起李美儿向皇上进献《 凌波舞》 。
    萼儿握我的手陡然一紧,脸色大变,喃喃道:凌波舞?李美儿要跳只有她才会跳的凌波舞?!珠玉在前,这女子竟妄想与之比肩?
    一队宫伎鱼贯而入。
    李美儿加入她们,眼波流动间,长袖飞舞,她一龚大红薄纱裙旋转飞扬,裙摆上绣着的一朵粉红色荷花忽静忽动其舞技娴熟jīng绝,高出良妃数十倍不止  皇后目不转晴地看着文泽,笑问道:皇上喜欢臣妾的chūn贺么?
    文泽的目光仿佛被牢牢吸在李美儿身上,他含了甜蜜的微笑.点了一下头,皇后笑道:皇上喜欢就好。今晚,便恩准美儿妹妹侍寝如何?
    文泽刹那之间的沉吟,继而微侧了身子取案前美酒,快速看了我一眼。他这是在顾忌我么?可是  他毕竟是一朝天子,我又岂能真的独霸?况且,他心中一直有对媚儿姑娘无法弥补的悔意,从前宠着菩儿,如今这李美儿生如此模样,如果我是文泽,只怕也是不能不动心的罢  我只得低了头去笑,心里却全然不是滋味。
    皇后又问,文泽便笑了一笑,点头应允。
    良妃脸色青灰,萼儿手指更凉,她紧紧拉着我,定要我从头至脚描述美儿模样,她听完之后黯然道:果然很象她。
    她沉吟片刻,突然神色一浏,道:可是她并不是她,纵然长得一模一样,她又学了她叫这样李美儿这样一个名字,可这舞姿风韵  她想替代她?只怕也非易事。
    萼儿挣脱我手,向文泽道:臣妾愿意再献凌波舞为皇上助兴。
    众人均怔,文泽还未说话,皇后已笑道:荣妃妹妹何必逞qiáng?这凌波舞对舞者眼神要求甚高,纵妹妹身姿优美,但这眼神  妹妹眼晴不方便,不如一旁休息得好。
    文泽听后亦笑道:皇后说得有理,荣爱妃对朕的心意,朕早已明白。今日你就好生休.息罢。
    萼儿脸色更白,几乎站立不稳,被我与小红扶住。不等宴会结束,她便独自回去花等宫,连初一清晨文泽至皇弯宇祈谷坛祭祖这等大事,她只也称病未来侍立。
    文泽新得李美儿十分喜爱,一连召其侍寝三日。又封其如贵人称号,赐居伴美别院。一直到初三傍晚,突然却翻了我的牌子,传了我去养心殿伴驾
    我倒有些诧异,冷冷滇道:皇上才得了美儿妹妹,这是在温柔乡里呢,又怎么想得起臣妾来?
    文泽笑了一笑:烟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有些人,有些事  既使朕这个九五之尊,万人之上的天子也无法挽留  有时只不过是一个转身,便已尘满面,鬓如霜  现在该是天意,总算给让朕一个弥补的机会。
    为了对媚儿姑娘一片深qíng的报答,他日后怕是要让李美儿宠冠后宫了罢就象他当初对萼儿一样?
    我不语,他牵了我手,又笑了一笑:烟儿,你自然是听不明白的。不过,你记住,朕的嫔妃虽多,朕虽然可以拥有天下所有女人,但朕只是你一人的泽哥。
    谢上恩典。我随口说着,也只是笑笑。文泽马上纠正:不是恩典,是恩爱。
    他将我轻轻抱至膝上坐了,笑道:快些个,象只小huáng莺)L 那样叫一泽哥哥给朕听,朕这几日可想着呢
    正自呢喃,皇后却突然不召自来。随她而行的,是一个硕大的紫檀花绘木箱。他们将它轻轻放于文泽脚下,轻轻打开但闻见花香四溢,一名身着黑色薄纱与同色羽毛的妙龄女子,自箱中款款而出,她浑身颤抖旬旬于文泽脚下,低头柔声道: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她抬起头时,只见那一张瓜子脸如梦如幻,长长睫毛迎风轻颤,黑瞳晶莹似含泪珠,窗外北风呼啸,而她雪白的身体只裹在一层薄薄的黑纱之中,若隐若现,十分诱人。
    看文泽神qíng,也是一幅讶然,诧笑道:这就是皇后对朕说的另一件chūn贺么?
    皇后笑道:回皇上,她是钱四经家的孩子咱去年在莲溪寺进香时,有幸得见天颜,便害下相思病,一心想着皇上。又自已画了皇上画像,每日项礼膜拜。她父亲见她如此诚心,囚托请臣妾送来给皇上瞧瞧。若她能将皇上伺候得舒心,便请皇上留在身边。若皇上不满意,臣妾依旧将她装进这木箱抬了出去,只当没有这件事,她日后也好嫁人。
    文泽沉吟道:钱四经家的孩子么
    钱四经是户部右侍郎,其三代单传的独子曾随文泽亲征目布尔宁,为文泽档了一枪,因救驾而身亡。钱四经年事已高,再无育子可能。文泽闲话语言之中,常有提及,虽赏了无数财物,可总觉遗憾。
    只不想皇后却为他找来了钱家小姐。
    第八十二章浸玉池内玉体横
    皇后看着他,又笑问道:钱家倒真可谓是一片忠心的。皇上,您可恩准这孩子侍寝么?
    文泽吃了一口茶,淡淡笑道:赏这孩子一些财物,皇后着人送她回家罢。日后她有中意之人,朕为她赐婚便了。
    钱家小姐突然饮泣,在地上流泪道:不,奴婢宁死不回去。本来奴婢也就是心里记挂着皇上,不敢对人言明,可是连接几日梦见奴婢的兄长  兄长说,他已无法再为皇上在人世尽忠,囚记挂着,心心念念的放不下,囚不得转世投胎。奴婢便想着替兄长,替奴婢全家进宫给皇上您当牛做马,为奴为碎只要能留在皇上身边服侍,奴婢就算是个死,也心甘qíng愿。也了了兄长一个心愿。她qíng真意切地提到她的兄弟,文泽果然动容,俯下身亲手去掺了她一把,柔声道:别哭,你先起来。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
    她答道:回皇上,奴婢没有名字。
    文泽诧笑道:这可奇了,钱四经难道没有给你取名么?
    她忙道:回皇上,奴婢本来有名字的。可自从打定主意要服侍皇上,奴婢原来的名儿,便不记得了。
    文泽目中刚一愕,她已跪下道:皇上,名字当然归由父亲大人取,奴婢因打定主意要侍君如父,便请皇上主子为奴婢取个名罢。
    文泽刚笑了一笑,皇后已道:这孩子果然有些意思。依臣妾愚见,皇上便恩准她留在宫中,也算是对钱家皇恩浩dàng,免了皇上心心念念的遗憾。臣妾便想着,不如给她取名恋娣,音同恋帝皇上意下如何?既使她兄长泉下有知,也是欢喜无限的。
    文泽想了一想,点头。
    恋娣一听,连忙向上叩头谢恩:谢皇上皇后娘娘。皇上赐名,奴婢感激涕零
    皇后一旁笑道:这恋娣的书画臣妾见过,当真可谓一绝。皇上素爱书画,如今得了恋娣妹妹,可不正好么?皇上,今晚可要恋娣妹妹侍寝?
    文泽微笑沉吟,却是不语。恋娣的脸,突然从额头红到脖项,目中尽是难堪。想到从前的自己,我突生侧隐之心,向文泽笑道:恋娣妹妹是新人,皇上当然要是留她侍寝的?
    文泽尚未开口,我再笑道:这檀木箱子,皇后姐姐还不快命人抬了出去。姐姐倒想放在这儿给恋娣妹妹当chuáng?只怕皇上却睡不惯的。
    一屋人均笑。
    我与皇后告辞出来,正见暖huáng色的窗子上映出他与恋娣身影  他退疑了一会,慢慢张开了怀抱,她缓缓投入他怀,仿佛一只流làng的燕子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家  皇后突然在北风中冷笑,淡淡道:妹妹毕竟还知道皇上并不是妹妹一个人的皇上。江山代有人才出,咱们原该服老才是。良荣二妃早有前车之鉴妹妹是个聪明人,若心中不快,也只好忍着罢。
    我一愕,明明她知道文泽对我的心qíng有所顾及,她怎么又会视而不见?初四文泽旨意下来,封恋娣qíng美人,赐居恋园。
    初五傍晚,良妃便来找我,一见我面便恨恨道:皇后疯了,听说那如贵人长得跟林媚儿一个模样。皇后也不知从哪里寻来,竟给她取名美儿,当作chūn贺进献给皇上。
    又说:听说前夜本该妹妹侍寝,皇后又拦着你,向皇上献了个会书画的qíng美人。皇后根本是看明chūn新的一批秀女就要进宫,因想着提前让她的人早些进来霸着皇上。妹妹怎么听任皇后党羽坐大,也不想想法子?
    我朝她微微一笑。,顾端起景泰蓝茶杯吃茶,而后才轻叹道:皇上是天子,他高兴怎么便怎么,妹妹又能有什么办法?
    良妃正要说话,突然小莺脸色慌乱地进来,行礼禀奏道:同贵嫔娘娘难产,主子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我又惊又疑,忙令人向身上披件兔毛长衣,急急赶去同chūn坞。
    同贵嫔正隔着红色雕花木门,一声接一声低低声呼叫。我正伸手推门,遇见阿若慌慌张张赶到。我俩对视一眼,刚要进去,门从里面打开,稳婆满头大汗从屋里出来,她看着我与阿若,回说道:寸白是不成,娘娘与皇子,只能保一个。众人脸色均变。按宫中不成文规定,嫔妃难产遇上二保一的qíng形,除非天子恩准,否则一定是保皇嗣而弃嫔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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