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九金也很懂得把握时机得寸进尺,还有还有,你也要答应我,下次不要再丢我出去了。
    嗯,不会了。他把她揽进怀里,笑得很温暖。这一刻抱着她,许下永远不丢下她的承诺,可是项郝却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还有下次。
    可是师公,你说我以后不做牙婆,还能做什么呀?思来想去,九金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想回到无所事事的生活。
    做梅家的媳妇吧,我爹娘已经送来很多封信了,一直说想见你。我家在杭州西子湖畔,huáng昏的时候可以在湖上泛舟赏日落,你要是无聊了可以去湖里采莲,可是陪我爹娘玩,我还有六个姐姐,算上我和你,能凑两桌马吊,他们都很好相处,你不会再无所事事了,以后每一天你都会过得很忙很忙。他会让她很忙,忙到再也没空想起长安的一点一滴。
    如同上一次哄她来洛阳的时候一样,师公总有办法把某些地方形容的像仙境一样,让她忍不住神往。然而,他没有骗她,洛阳就像师公曾经形容的那样,在这边她过得很滋润。
    那种滋润真的是差一点就让九金忘记了很多事,如果段子七没有出现的话,真的也就忘了。
    嫁给我,然后再慢慢地去忘记,我可以等,你在身边就好。
    嗯。九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点头了,她分不清是被师公感动的了,还是被他口中那个其乐融融的画面吸引了。也许,两样都有。总之怎么都好,能逃开眼前这个混沌两难的困局就好。她不想在徘徊了,只想有个家,而师公愿意给。
    这一声轻哼,对于梅项郝而言就像吃了颗定心丸一样,他松了口气,又一次拥紧九金,笑容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感觉到他有些孩子气的开心,九金也跟着被震撼到了,快乐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只要她懂得尝试着放弃一些追求不到的东西。
    站在不远处的子七一直默默地看着面前俩人,看着他们相拥,听着他们私定下了终生。他形容不清自己的感觉,那已经不止是痛而已了。子七很想去阻止,或者像刚才见到九金时那样qiáng颜欢笑,可是却使不出一丝力气。
    看着他们相偕着离开,越走越远,他连喊的力气都没有,疼痛感从腹间氲开,一直蔓延到全身。小腹间的衣料被渗出的血渐渐染红,他终于还是没能撑住,慢慢地沿着墙滑倒在了地上。
    隐约的马蹄声传来,很杂乱,子七努力想睁开眼,可惜只能看见朦胧的人影。
    可他认得在耳边想起的那个声音,是裴澄的,带着急躁,很吵。
    就知道你一定跑来这了,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出来,想死要换种方法啊。你都算计好了是不是?想要因公殉职骗一笔银子么?喂,我在跟你讲话,你有点礼貌看我一眼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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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不及九金和项郝收拾东西赶赴杭州了,梅夫人又来信了,信中只有一行字:请速成亲,以免夜长梦多。
    言简意赅,却让九金有种这不是成亲而是bī婚的感觉。
    你到底是怎么跟你娘形容我的?还夜长梦多咧,搞得她好像随时都会往墙外发展似的。
    我只是说这个媳妇没什么缺点,就比较擅长逃跑而已,转眼可能就是别家的了。他觉得自己还是形容得挺jīng准的,以段子七和何静的那场婚礼为前车之鉴,由此可判断,只要没拜堂,什么意外都有可能会发生。
    谁说的,我还很能吃。九金觉得自己还是有不少优点的。
    嗯,但是有我在,你还不算能吃的。
    这点九金无从反驳,也的确甘拜下风。
    你很久没出门了,一直闷在道观里头不无聊么?喜宴的事我会办妥的,你也不必天天陪着我,找红扁出去逛逛吧。距离他生辰也有六七天了,九金几乎足不出户,若是她开心也就算了,可她总是闷闷不乐的。
    不用了,这样挺好,清闲。洛阳能有多大,她怕一出门又会遇见他。
    是么?项郝打量着她,若有所思地问:那为什么总是心不在焉的?
    那个九金有些吞吐,她知道这话要是问出口多半会惹师公不高兴,所以才忍了很多天,直到眼下,呼之yù出,再也忍不住,想了想她还是觉得不要nüè待自己的好,你有听说铜驼陌那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吗?之前不是说会得罪人,说不定会招来杀身之祸吗?
    你很关心?这话是白问了,瞧她那双眸子里透出的神采便知道了,之前有两个官员查过这案子,一个死一个疯了,裴澄是第三个接手这事的,确实有点麻烦。估计可能会牵扯出上头的某个官员,我之前见过裴澄,他说段子七查出点眉目了,但是不方便讲,这些天我忙着喜宴的事,也没再问过了,明天我约裴澄来上清宫吃饭吧,你自己问他。
    他知道,案子是假,九金真正关心的人是段子七。可总不能让他跑去问段子七的状况吧,他还没有伟大到这种程度,倒不如让她亲自去问,他会尽可能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哎哟,那就不劳你费心,我不请自来了。
    还真是说到谁、谁就到,梅项郝的话音刚末,裴澄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你从哪学来的修养,进来不用敲门么?项郝没好气地冷看着他,虽然是想好了要请裴澄来的,但并不表示他可以这样煞风景地出现。
    事出紧急,没空敲门。裴澄回答得很直接,也很敷衍。
    很好,事出紧急你还有空跟我废话。
    裴澄gān笑,才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立刻就把目光焦点集中到了九金身上:听说你和死道士要成亲了?
    呃是呀。果然是近朱者赤,一个死老头一个死道士,九金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
    果然是真的。裴澄很为难,不知道是该恭喜项郝,还是该为子七默哀,你七哥哥在玩慢xing自杀,虽然要成亲了,但他好歹也算是你哥哥,段夫人待你也不错呀,你还是去看看他吧。
    慢、慢xing自杀?!那是什么东西,怎么听起来好像还挺有节奏感?!
    他身上有伤,项郝生辰前一天才伤的,原本算不上严重,可是他七夕那晚硬是跑来上清宫,我在上清宫外头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晕倒了,伤势也加重了。那死小子最近是不要命了,带着伤还没日没夜地办案,谁劝都没用,我连段夫人都惊动了,就想到兴许九金说的话,他会听。
    九金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她更没有想到,师公生辰那晚,子七竟然是带着伤出现的,那时候他分明还是笑得很玩世不恭,丝毫都看不出什么端倪。
    又也许并不是他隐藏的好,而是她太笨,换一个人一定就能察觉出来了。
    那么严重,你们到底查出什么了?
    这个以后再说,先让子七放弃慢xing自杀的念头比较重要。说完,裴澄看向九金,等着她的反映。
    九金有些犹豫,不是不担心的,却又顾虑到师公,我
    去看看吧,不管怎么说,有些话你还是亲口跟他讲明白,逃避总不是办法。
    逃避?九金咬着唇,偷偷瞧着师公。他的话太犀利,把她一直隐藏着的心事就曝露了出来。其实从段子七出现的第一天,她始终就在逃避,永远都没办法让自己坦然地去面对他,说到底,他根本就不止是哥哥而已,而是曾让她甘愿把身心就jiāo付出去的男人。
    第五十四章
    这一路,很沉默,九金和裴澄谁都没有心思去找话题。
    下了马车后,九金就低着头尾随裴澄往里头走,说不清是她的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她总觉得整个院子弥漫着一股药味,很苦涩。
    他最近一直都待在书房,累了就趴在书案上小寐,一日三餐都是龙套端进去给他的。裴澄边领着九金往书房方向走,边说着。
    裴大人,七哥哥到底是怎么伤的?她不明白子七在坚持什么,他不是向来都不务正业的吗?怎么就不合时宜地对这事上心了?
    七月初六那天,子七无意中在一些我们从尸体带回来证物里发现了马糙,他就想要再去查看下尸体,结果却被那些家属阻挠。我原本想来找你帮忙的,子七坚持不要,他就是在那时候受的伤,匕首cha进小腹,只露出刀柄,幸好他自己懂些医术,急救得好算早,要不然你可能见不到他了。那时候很混乱,我们甚至查不出是谁下的手。
    不可能是那些家属,我见过他们每一个人,都很淳朴。九金觉得应该是有心人士混在其中伺机而动的。
    裴澄笑了笑,眉宇间流露出担忧之色,我们都这么觉得,所以你说的也对,一天查不出凶手,我和子七就随时都有危险。很有可能行凶的人会混在我们雇来的小厮里头,所以我们已经把所有小厮都辞退了,有龙套照顾就够了,但是铜驼陌一带原本就很杂,防不胜防。
    气氛顿时变得很严肃,这案qíng听起来也是超过九金理解范围内的,她无措地摸了摸头,笑得很尴尬,不知道怎么接话,幸好瞧见龙套从远处小径上走了过来,嘴里还喋喋不休地嘀咕着。
    龙套,怎么不把药给你家少爷端进去?一见到龙套手里头端着药,裴澄就下意识地皱眉。
    少爷忘了喝,现在都凉了,我想再去热一下。龙套耸肩,一脸无奈。
    呀,这都能忘。九金诧异地失声叫喊,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七哥哥那么健忘?
    哈哈,对于现在的子七来讲,这很正常。裴澄笑着接过药,往膳房走去,想了会,又纠正道:确切来说,是子七一贯如此,他很少认真做一件事,一旦做了很难分心。就好比他爱上一个人之后,就会一心一意,很难忘记。
    那不错啊。除了这句敷衍xing的话,九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裴澄转过眸子打量了她会,也没再多说什么。看来项郝是真的挺了解九金,她不是绝qíng到把段子七忘得一gān二净了,而是压根就在逃避。
    直到龙套把药温了下,九金才主动接过药碗,开口道:那个我去送药吧,我会bī着他喝的,他要不喝,我就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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