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爸爸怀抱的念念,抽噎了会儿,抬眼跟念宸瞪了一眼。
    那明显是侍宠而骄!
    “我觉得爸爸很偏心,宸宸也是爸爸的宝宝,为什么爸爸每次看小念就会不一样?”
    沈念宸眼光犀利,已经懂得察颜分析了。
    “爸爸就是偏心怎么地吧?沈念宸,你知不知道,一个男孩子跟女孩子争宠,很没风度!”
    “哼!我才不要什么风度!我就要爸爸!”
    “爸爸才不喜欢你,爸爸是喜欢念念的,因为念念像妈妈,爸爸爱妈妈,所以也就更爱念念!沈念宸,你没机会的!”
    沈念月完全是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沈铭溪听了会儿,不禁笑了。
    “你们都是爸爸的宝贝,爸爸哪有厚此薄彼的。”
    “哼!爸爸你撒谎,小心鼻子长长,妈妈梦里都不想见到你了!”
    “就是!爸爸,你教育我说,男孩子不能撒谎的!”
    “哥哥说的是,爸爸,你这样会失去你的一对小可爱的!”
    两个前一刻还打得热火朝天,一会儿就变得同仇敌忾了。
    沈铭溪坐下来,把两个小东西放到沙发上。
    抚抚他们小脑袋。
    “你们可说错了,妈妈很爱爸爸的,就算爸爸撒谎,妈妈也不会不理爸爸!”
    “那好啊!我下次梦到妈妈的时候我一定要问问妈妈,爸爸不仅撒谎,而且还和一位漂亮阿姨一起吃饭!不仅如此,还上了电视!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解释?”
    “小念念,那你可还记得那个阿姨什么样子吗?到时候我们画下来到妈妈给她看!让她好好教训爸爸,不然哪天爸爸被人勾走了怎么办?”
    “嗯!我已经拍下来了!他没办法抵赖。”
    两个小家伙儿已经结成同盟,小念念爬到哥哥身边儿,两个人手挽着手,一起仰着下巴与沈铭溪对视。
    沈铭溪笑着,伸出指尖轻刮个两个小家伙儿的鼻尖儿。
    柔声说道:“除了你妈妈,没有人可以勾走爸爸的!”
    说完,他起身上了楼。
    赵婧见他离开,坐到了他的位置上,搂过两个小家伙儿。
    吻吻他们的小脸儿蛋。
    “宝贝儿,奶奶对你们好不好啊?”
    “好啊!当然好啦!奶奶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奶奶!”
    赵婧忍不住笑,然而那笑着的眼底氤氲起一层雾气。
    “明天爸爸要去见妈妈,宝宝也和奶奶一起去好不好?”
    两小家伙儿立马安静下来,念宸没说话。
    念月突然拍起小手欢快起来:“可以见仙女妈妈啦?奶奶,妈妈是从天上下凡了吗?”
    赵婧笑着抚抚念月的小脑袋,将两个小宝贝儿搂紧。
    眼前浮现出沈月走之前,给她们喂奶的情形。
    三年了,眨眼间小宝贝们都长大了。
    已经学会斗嘴,打架,更会看着自己的爸爸。
    小月儿,你在那面……还好吧?
    沈铭溪回到房间,他没开灯,让自己陷入黑暗里。
    走到窗前,打开红酒,斟满一杯。
    夜,静寂也难熬。
    没有她的每一个日夜都是如此,越是安静下来,越会忍不住去思念她。
    明天是她的忌日。
    他推了所有的应酬,只为去看她一眼,和她说说话。
    酒缓缓入喉,品不出醇香,只是苦涩。
    黑暗中,他的眼角湛着泪光。
    深吸口气,感觉喉咙里有针扎一般,每吞咽一次,就会疼得牵动每根神经。
    他往前一步,脸贴在玻璃上,伸出指尖,轻轻写下一个名子。
    沈月……
    **
    翌日
    沈铭溪早早起来,换了一身结婚时的西装下楼。
    赵婧也将孩子收拾好出来。
    “爸爸……”两个小宝宝一前一后的跑了过来。
    一人一只手握住,仰起小脑袋说:“你带我们一起去见妈妈好吗?”
    沈铭溪身形一顿,抬眼看向赵婧。
    “孩子不小了,已经懂事了,你该让她们见见小月了!”
    眼睛里不自主的浮上泪水。
    沈铭溪微蹲下身体,伸出双臂搂住两个小宝宝。
    眼中强忍的泪差点就落了下来。
    “好!我们一起去看妈妈!”
    “太好了,我们可以见到妈妈了!”
    小念月忍不住欢呼,握住沈铭溪的大手蹦跳着有些兴奋。
    念宸则白了她一眼,变得沉默下来。
    沈铭溪发觉到念宸的不同,虽然有时候他很淘,但是他似乎已经明白了很多大人之间的感情。
    他小手紧紧握住沈铭溪的,时而抬头看他。
    小小的眉心蹙着。
    看起来有些少年老成。
    一路上,沈铭溪都极少说话。
    赵婧坐在车后室里带着两个小宝贝。
    墓园不近,两个小家伙一觉醒来时,才到目的地。
    看着冷冷清清的墓园,两个小家伙儿一时愣了半晌。
    直到沈铭溪下车,将他们两个从车里抱下来。
    沈念宸先下的车,就等在车门外,待妹妹下车,他主动握住她小手,才开始跟着沈铭溪的脚步往里走。
    原本车上还有些小雀跃的沈念月,也瞬间安静下来。
    她跟着念宸的脚步,眼睛瞪的大大的。
    走了一会儿,她突然站定脚步。
    赵婧意识到小念明白了什么,蹲下身时,看到小小的她眼睛里浮上水光。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念宸,想说什么,又没能说出来。
    最后她又转头看着赵婧。
    眼晴的泪水就流了下来。
    “奶奶,妈妈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在天上吗?”
    赵婧心里一疼,伸手将她揽入了怀里,轻抚着她的背哄道:“是啊,妈妈一直在天上看着你,这里是她和爸爸每年见面的地方!”
    “这里……不是葬着死人的地方吗?”她记得电视上演过的,人死了就要埋在这里的。
    她的妈妈是……死了吗?
    “小念念,不准哭,妈妈看到了会难过的!”
    小宸异常的冷静,赵婧看着,有些惊讶。
    她从没有想过从来不研究这些的小宸竟然懂这么多。
    他抓起小念的手继续跟上爸爸的脚步。
    一边走一边抹着小念脸上的泪,小声说:“小念,一会儿爸爸和妈妈见面的时候,我们不能哭知道吗?妈妈一定不喜欢爱哭的小孩子!”
    “可是,我忍不住怎么办?”
    “忍不住也要忍!”
    “哦!”
    小念看了一眼小宸一脸的坚定,小脸儿皱着强忍住眼底的泪,弯唇笑了下。
    “我这样……不会惹妈妈不开心了是吧?”
    “还可以……就是……有点丑!”
    他故意嫌弃地对小念说。
    小念第一次没有跟他斗嘴,而是往小宸身边靠了靠,迈着小腿儿一步一步跟着。
    走了多远,小念不知道,只是停下时,小念的腿都有些酸了。
    她双手紧紧搂着小宸的手臂,微微后退一步,有意躲在他身后。
    小宸没吭声,挺着小胸脯儿站在沈铭溪旁边。
    墓碑上,一张年轻的容颜上是定格的笑容。
    小宸眼睛眨了眨,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沈念月。
    下意识揉了揉涩涩的眼睛。
    沈铭溪蹲下身,将大大的一捧鲜花放在墓碑前,五指抚过她的照片。
    唇角勾着一抹微笑。
    “沈太太,沈先生来看你了!”
    沈铭溪声音轻悠,仿佛是漂浮的泡沫,随着风即可飘远。
    时间静止一般,没有任何的声音,唯有风轻轻拂过。
    他低叹一声。
    垂下眼,再抬起时,眼中盛满水光。
    “三年了,你如今可好?有没有想我?为什么从来都不让我梦到你?”
    哪怕一次也好。
    两只小手突然放在他肩膀上。
    沈铭溪平复了下情绪,将两个小宝贝抱在怀里,弯起唇角说:“你看,我们的宝贝长这么大了,哥哥叫沈念宸,妹妹叫沈念月。当初你让我取的名子,你喜不喜欢?”
    他问。
    可是回应他的,什么也没有。
    小念月突然捂住小嘴儿。
    沈念宸瞪过来,她紧紧地捂住不让自己出声。
    眼泪却仍不听话的一颗一颗掉下来。
    “小宸,小念,来叫妈妈!”
    小宸抿了抿唇,目光里平静的仿佛毫无波澜,他上前一步,竟然“扑通”跪下来。
    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
    再抬起来时,额上已经现出血痕。
    小念立刻上前,搂住小宸的手臂,也顾不得自己的模样。
    一边哭一边说:“哥哥,你在做什么!”
    “小念,给妈妈磕三个头吧!妈妈离开我们三年了,就算一年一个,我们也该磕三个头!”
    小念哭得更凶了。
    身体也开始颤抖。
    小腿儿也一下子软了下来。
    小宸拉了拉她小手,小念哭得眼泪鼻涕一把,还是认认真真把三个头磕完了。
    然后,她一下搂着小念宸的手臂“哇”地更大声哭起来。
    “爸爸你骗我,妈妈不是天上么?她一定是仙女么?仙女不是会下凡吗?到时候我就可以看到妈妈了!”
    沈念宸垂下小脑袋,也是半天没有说话。
    只是他紧绷的小小的脊梁开始些微颤抖。
    赵婧上前搂住两个宝贝,哭着安慰道:“小念乖,不哭啦,妈妈看到会难过的!”
    “我不要,我要哭,我要妈妈出来!我要妈妈出来告诉我,哥哥他撒谎,妈妈是仙女,她还在天上!我要等她下凡,我要等她抱抱!”
    一时间,哭声响彻了整个墓园。
    沈铭涨眼前也模糊一片。
    曾几何时,他也曾有过这样的念头,他的月儿没有离开,只是睡着了。
    她的肉体埋在这里,而她的灵魂去了天上。
    不久以后,他或许会在某个转角看到转世投胎的她。
    他还可以继续等她。
    后来,当他一次又一次从没有她的梦里醒来,才意识到,他的月儿真的走了。
    彻底地离开了他的世界。
    小念月还在哭,哭到整个人累了,揉着眼睛想要睡觉。
    沈铭溪将她抱入怀里,轻柔地抚着她的小脸儿说:“小念,妈妈抱过你啊,在你还特别小的时候,她就这样抱着你!她说小念和小宸将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虽然没有她陪在身边,可是有爸爸,有奶奶,有爷爷,还有那么多爱你们的叔叔阿姨!你说是不是?”
    沈念月虽然没有太懂,可是却明白,妈妈真的回不来了。
    她窝在沈铭溪的怀里,糯着嘴唇,抽泣着。
    总算安静下来的小念月,被赵婧抱过去了。
    小念宸始终站在墓碑前,待沈铭溪站起身时,他蹲下去。
    伸手也去抚抚照片上妈妈的脸。
    然后抽出一条小手帕,仔仔细细擦试干净。
    凑近,小声嘀咕了什么。
    沈铭溪没问,他也没说。
    只是回去的时候他对赵婧妈妈说,以后再也不会和小念月打架了。
    赵婧怀里的小念月已经睡着。
    她抚抚小念宸的小脑袋,欣慰的红了眼眶。
    沈铭溪没有回家,而是买了机票离开了墨城。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只是有人在b市的一处景区里,看到枫叶林下,一个高大优雅的男人,站在仍绿色的枫叶林下发呆。
    有人将他收进了相片里,发上网络。
    好多人开始评论,只是远远的一个侧颜却可以如此迷人。
    定是一个充满故事的人。
    也有人认出来,这是沈氏的董事长。
    还有的在下面扒出了他和妻子一些过往。
    种种……都成为了别人口中的故事。
    **
    10年后。
    沈念宸10岁,沈念月10岁。
    已经读三年级的两个人刚放学,便看到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停在他们面前。
    车上下来一个女人。
    她穿了一身纯白色连衣裙,明明已经四十多岁的模样,可依然把自己往年轻里打扮。
    她戴了一个黑色眼镜,见到念宸和念月,摘下来,露出温和的笑容。
    念宸和念月根本不认识她。
    念宸将念月护在身后,微微拧眉问:“你是谁?”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
    “朋友?”
    念宸思考了下,这个女人是有些眼熟,但是他并不认识。
    爸爸的朋友他都知道,根本没有她的存在。
    “哦,你们可能没太见过我,但是我曾经还是你妈妈的朋友!”
    提到妈妈,沈念月眼睛亮了。
    “你认识我们妈妈?”
    “是啊!你妈妈当年还对我有救命之恩!只可惜,红颜薄命!”
    她眼底涌出泪。
    沈念宸并没有太多的好感,阻止沈念月和她搭话。
    “你找我们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刚好过来看到你们,我一眼便认出你们了,你们真的很像他!”
    “阿姨,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等等!”她忙阻止道。
    有些为难地垂了下眼,又说:“阿姨想请你们喝奶茶,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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