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们厮混你会在乎吗?声音很低脆,带着丝丝哽咽。见祈殒沉默很久都不说话,竟哭了出声,这一哭不仅让我奇怪更让祈殒那怒气腾腾的脸色软化而下,轻声慰道,别哭了。
    不想,他却哭的更厉害了。
    祈殒手无足措的望着他,又朝他吼了一句,别哭了,我叫你别哭了。
    音方罢,正哭的伤心的他立刻止住了哭声,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祈殒,而祈殒在此时发现了我。目光突然有些凌乱尴尬,恢复了以往的儒雅,辰妃。
    我淡淡勾起一笑,目光徘徊在他们身上,最后深锁在那个泪眼朦胧的孩子身上,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了然一笑,她还小,别太凶。
    正当祈殒失神之时,我已经随着侍卫越过了他们,那个孩子分明就是个小姑娘,怕是祈殒早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吧。看的出来,祈殒似乎喜欢上了这个姑娘,否则也不会如此在意她是否与其他将士厮混在一起了,但是他自己好像还未发现那份qíng愫正悄悄的蔓延着。
    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他们,可以没有负担的相互喜欢,将那份感qíng悄悄蔓延下去。可是我不同,我的爱qíng早已经埋葬,随着祈佑一同埋葬。记得在天牢中幽糙曾问过我,若是连曦肯为我放弃这大好江山,与我远居他方,随我过一直所追求的日子,我可会愿意与他携手共同隐居他方呢?
    我并不否认,那一刻是我此生最向往的日子,能有人伴我如此终老我于愿足矣。但是,连曦不可能放弃大好江山不说,我还是他的嫂子,我还是祈佑的妃子更重要的是,我的心早已埋葬在最深处,再也无力去接受任何人了。
    迈进城墙上被铁锤凿出的huáng土砌成的勉qiáng称的上的个屋子吧,案前的灯火摇曳生光。看连曦低头凝望着手中的布兵图,侧脸被赤光照she的忽明忽暗,我的心没来由的猛跳一下,有些心绪不宁。
    那名侍卫找来一把残破的椅子让我坐下,我有些莫名其妙的望了眼依旧低着头没有看我一眼。见他当我不存在,便坐下了。拷着双手双脚的我坐在离他不远之处,他就当我是一个透明人,直到几位将领身披战甲进来后连曦才抬头,面无表qíng的说道,亓军那方的战况如何?
    几位将领正yù开口,却略带戒备的望着我,神色中还有鄙夷。而连曦依旧当作我不存在,目光凌厉的盯着他们,都哑巴了?亓军现况如何?
    回皇上,此次亓国的皇帝御驾亲征,陪伴其左右的有苏景宏,展慕天两位大将,他们两人的关系似乎并不如传言那般,势如水火,反倒一位将军见皇上的询问,立刻答道。
    朕派你们安cha人在他们身边就是为了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竟然并肩与纳兰祈佑作战!你们竟连这点事也办不好,如何统帅大军为朕出征?连曦声音突然一声起伏,带着隐隐的怒气。
    在场的几位将士一颤,皇上恕罪,原本是挑拨成功了,可是,可是,后来不知怎的,他们竟然摈去前嫌
    够了,朕不想再讨论这些。如今,我们必须摸透他们的兵力,粮糙,具体位置,想办法攻克他们。连曦挥了挥手,众将士皆围上前一同观望那张牛皮纸地形图,你一言他一语的畅谈着如何进攻防守,头头是道。
    连曦,他根本不怕我听到他们商议的军qíng,如今的我已是阶下囚,就算得知了秘密军qíng那又能如何呢?
    我如隐形人一般呆呆的坐在椅上,对于屋内的吵杂之声置若罔闻,目光深深的瞥着外边的白雪之景。那片片荒原雪如此净白透明,此刻的祈佑离我有三里?三十里?三百里?即使再近也是咫尺天涯,两两相望而已罢。
    连曦要带我来看看,祈佑的心是在乎江山多一些还是在乎我多一些,或许我的心中也有个期待,想知道自己在祈佑心中到底是个什么位置。却又害怕去面对,若是我重要,那我便成了亡亓的罪魁祸首,若是江山重要,我的心是否会疼呢?
    冬日很快便进入夜幕之时,几名侍卫捧着碳火盆进来,冰冷的屋子内稍微有了些温度,而我的身子早已被冬日之寒冻的浑身僵硬。那丝丝的温度并没有缓和我全身的冰凉,几度我快坚持不下而昏昏yù睡,是众将士那粗犷的声音让我的意识稍稍有些恢复。
    身体上的寒冷与麻木再也支撑不住,我的眼皮开始沉沉的合上,恍惚间有一丝温暖传遍了我的身子,就像夏日里得到一碗凉水,冬日里得到一根火柴。用尽全力撑开眼皮,一张冰冷的脸放大在我面前,而我整个人被一chuáng被褥紧紧包裹着。
    想开口说话,无奈,发不出任何声音。
    连曦将我打横抱起,朝屋内唯一的一张chuáng上走去,最后将我放好。看他的目光似优似急,似喜似悲,我不解的看着他如此表qíng,他怎么了,为何对我流露出如此怜悯之qíng?
    馥雅他说话的声音很低沉,喊着我的名字,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间看见连曦胸前的盔甲上沾染了不少鲜红的血迹,舔了舔唇,想出声提醒他,却感觉口中一片血腥味。
    我才恍然回神,原来是我自己的血。
    我这是要死了吗?我气若游丝的发出低低的声音,又是一股腥味涌出喉咙,冰凉的液体随着我的嘴角缓缓蔓延而下。
    我不会让你死的。只要昱国在一日,你便会与昱国同生!这话说的坚定,那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但见他唇角锋抿,眼中有着怒色。我虚弱的笑了笑,谁也抵不过天,阎王要将我的命夺了去,谁能阻止的了呢?
    若阎王敢要你,那我必然去阎王殿将你抢回来。他倏然起身,又拿起一条被褥将我牢牢的包裹起来,生怕我受不了冻寒。
    有时候我觉得连曦做事真的好矛盾,既然不愿我死,为何一路上却要将我关在囚车里顶着漫天的风雪来到边防,从来不给我加一件袄子。更是将láng狈的我丢在屋中,让众将士用鄙夷的目光去注视我,他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折磨我吗。现在他如愿了,或许下一刻我就会死在他面前,可是他又不让我死是想留下我继续折磨吗?如果是这样,我何须qiáng忍着自己最后一口气与意念想要活下来,是为了依旧孤独的初雪还是为了再见祈佑一面,又或者是为了亲眼看看,在祈佑心中,我是否能抵过江山?
    馥雅,你别睡!连曦一声怒吼将我逐渐虚弱的思绪拉回,他的双臂一紧,将我紧紧环在坚实的臂弯中,来人,打一桶热水进来,快点!他的声音如狂狮般怒吼,守在外的士兵立刻道,是,皇上。
    士兵急匆匆的将慢慢几大桶热水倒进浴桶之后,那轻烟弥漫整屋,连曦还吩咐侍卫们去取来几味药,由于深处冰天雪地,药材资源并不多,便只说了几味能在四处找寻到的糙药,最后将那些糙药混合在一起丢入浴桶,是药浴。
    他坐在chuáng的边缘,双手置放在我的颈边。当我意识到他是要褪我衣裳之时用尽全身气力揪紧衣襟,你gān什么
    你认为现在的你还有力气动吗?连曦很轻易的便将我的手由衣襟上扯下,不顾我的反对便开始为我解开纽扣。
    没有再挣扎,别过头阖上眼睛不去看他,任他的动作将我的衣衫慢慢解开,窸窣的声音弥漫在四周,怪异的气氛使我无法喘息。
    我知道,要活命便一定要褪去衣衫浸泡药浴,军中无女子也唯有他帮我褪衫了。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被祈殒骂的可怜兮兮的孩子,她不正是女扮男装的女子吗?可是我不能对连曦说,这会害了祈殒,害了她的。
    当我的衣衫被连曦褪的只剩一件裹衣与裹裤之时,整个人一阵悬空被抱起,最后沉入那滚烫的浴桶中。药糙味弥漫在我周围,刺激了我混沌的思绪,僵硬的身子也因那滚烫的药浴渐渐得到舒缓。不知是不是药的作用,很快,一阵热气由脚心往头顶上蹿,丹田小腹中热气弥漫不绝。
    做什么,你还会害羞?片刻后的安静,连曦一声轻笑由耳边划过,始终紧阖双眼的我这才缓缓睁开眼帘。望着他戏谑的表qíng中还带有丝丝的欣慰,试试自己的双手是否能动,自己把剩余的衣衫褪了吧,泡药浴,身上不能留任何衣物。
    不知是药浴的原因还是我在他面前害羞了,脸上火辣辣烧红一片,将身子再沉入水中几分,才将剩余的裹衣裹裤褪了下来。
    他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我,也不说话。这样尴尬的气氛让我无所适从,开口找着话题打破此时的诡异之气,这次你为何要救我,这么多天来,你不就是想要折磨我吗?
    连曦一笑,带着湛湛的目光望着我,须臾才吐出沉沉的话语,我以为看到你受苦我会很开心。
    在水中,我动了动双手,潺潺水声异常清晰,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暗想着他此话之意,没待我开口他便肃然收起淡淡的笑容,脸上一片冷峻,待你身子好些,我便携你去会会纳兰祈佑。
    会他?我的声音渐渐起伏,莫不是又想如数年前连云坡那般来一次暗杀?在连云坡,牺牲了连城,而这一次,又将牺牲谁?若连曦又朝祈佑暗中放冷箭,我是否毅然如当年那般愿意为其挡箭。
    似乎看出了我的忧虑,他眉头深蹙,桌案上那盏灯忽明忽暗的摇曳,那沉滞的影子深深蔓延着,当年大哥去会纳兰祈佑,有我在其后she出冷箭三支。而今连曦去会纳兰祈佑,已经无人再为我she出三支冷箭了。他顿声良久,仿佛在喃喃自语般又吐出几个字,就算有人she冷箭,你依旧会为他挡下吧,但是却没有人再会为你挡箭了
    是的,这个世上只有连城这个傻瓜肯为我挡箭。无声的笑了笑,却是笑的声音哽咽,眼眶泛涩,连曦,是你让我知道,原来生在皇族家的兄弟也会有真qíng。兜兜转转数十年,我看了太多的手足相残,唯有你与连城,虽同父异母,却是兄弟qíng深。若是祈佑的兄弟有你们一半好,怕是弑父夺位的一幕便不会发生。而我,早在十年前便死于二皇叔的刽子手下了。
    十年他重复着这两个漫长深远的词。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yīn,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你倒是颇有感慨。他听完我低低吟诵的诗大笑一声,如此狂放,随即脸色一沉,变幻的如此之快让我措手不及,记得我说过吗,你的不孕之症我能为你治好,你身上所有的病痛更是我的举手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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