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完了胃里的存货以后以后,我又不争气地饿了。
    我回头看了看后面的几个货,很是意动......要不要把他们作为加餐的食材?
    可是我也不太能确定他们是不是好人。
    要是我可以进入梦境中就好了。
    刚这么想着,手背上就传来一点微弱的动静。我连忙摘下手套,看到手背上的嘴张开,一张一合的样子像极了游戏里标着了红点的按钮,就等着我去点。
    这是提示我可以一试?
    我抬起手,打算顺着身体的提示去操纵血鬼术,忽然想起魇梦的梦境之绳是特制的,而自从我来却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我心下疑惑,可身体的反应永远比我的思绪要快得多。
    全身四肢各处传来了一阵又麻又痒的感觉,好像皮肉里有蛊虫在流动,我皱了皱眉,刚想去揉搓一下散发出这奇怪感觉的地方,却发现不过是隔靴搔痒,毫无用处。
    就在我迟疑的时候,左手手腕处的麻痒如涨潮般堆积到了顶峰,当即穿透了我的皮肤,如烟花一般从我的手腕中喷.射而出。
    这是......!
    我心中的震惊几乎不能用言语来细说。
    那是几条泛着暗红色泽的血管,每一条都有动脉粗细,此时此刻还在缓缓从我的手腕里慢慢爬出,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嘶嘶地在空中游移,自动地寻找着猎物。
    我当即没厥过去,这就是鳄鱼老师心里有但没敢画出来的剧情吗?
    好家伙,鳄鱼,不愧是你,不负jo厨之名,这场面像极了acdc用血管灌注火焰,使一手火之流法甩地虎虎生风风驰电掣掣......糊二乔一脸的剧情!
    我明白了,根本就是鳄鱼懒得给我想人设和血鬼术,干脆就把我的技能随便草草了事,走马灯也删了!我说怎么连那两个自称十二鬼月的冒牌货的血鬼术都比我来的精细,一个踢皮球一个学一方大爷玩矢量,合着这是想了但又怕被偶像荒木起诉抄袭,干脆就给我一整个删去了吗?
    也是,连老板都是一个屑法,员工的技能再像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心里疯狂吐槽,要是我能苟到现代,我绝对要夜访鳄鱼家,问问她为什么不给我画人设和走马灯,害得我人设不健全,就差一句“这一切全都要靠同学们的探索”了。
    几条血管顺着人味儿一路毫无障碍地游到这几人的手腕处,盘绕几圈后微微抬头,像是在为接下来的动作蓄力。
    果不其然,它们就像是有灵性一样,高高弓起的前端如针头般,狠狠地扎进了这几人的手腕中!
    温暖的液体绵延不绝地向我输送而来。
    我的眼前恍惚了一下,就在那一瞬间,我的眼前如胶卷般飞速闪过几人的梦境中的生平,记忆模糊的我连看都未看清便已翻篇,印象深刻的记忆则会稍稍放缓,如开了三倍速的视频在我眼前上演。
    但大部分的记忆,于我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或者说他们的人生就如同他们这个人一样,从内到外都烂透了,完全没法让我提起一丝一毫的阅读兴趣。
    直到一个人影在我眼前闪过。
    我愣了一下。
    ·
    小桃在被那个落魄华族少爷赎买回家之前,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叫过自己这个本名了。
    在花街,她的名字是吹雪,一个不太会被客人点起的名字。
    小时候,她被妈妈卖掉的时候,还是很玉雪可爱的一个孩子。可随着年岁渐渐长大,少女的精致的眉眼却像是被融化开的糖块一样,失去了曾经的美丽,沦为花街里中等的货色。
    再加上她似乎天生就没生出讨好客人的那根神经,一到陪客的时候就支支吾吾,没法做出姐妹们那样娴熟而又带着一点点个人特色接待流程,便渐渐流于俗套,成了中下层的游女。
    每当吹雪透过光影浮游的张见世里望出去的时候,总是看不到花街的头。这里的房顶一个挨一个,就像鳞次栉比的鸟笼,束缚了一个又一个纯洁的灵魂,无法展翅,无法飞翔。
    这话不是她说的,而是上一任被商人赎买回家做妾的花魁哀叶说的,
    彼时她还小,还留在花魁身边做侍奉的“秃”,有机会接触到最上等的客人和最上等的事物,也完整地见证了一代花魁的冉冉升起,与她的迅速落下。
    后来,她从别的客人那里听说,哀叶死了。
    死于难产。
    作为游女,她没有死于那些让许多女人噩梦缠身的病,没有被客人凌.虐而死,她获得了所有囚鸟最向往获得东西,自由。
    那时候的吹雪还不明白,命运所给予的一切东西都是有代价的。
    就像她们,其实本没有机会离开这里,而离开这里以后,又会陷入一段更深重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深墙里,再也爬不出来。
    那不是一个好天,京都连日下了几天的雨,连带着张见世里也苦闷非常,让人坐立难安。可对于她,这却是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候,可以盯着笼子外的世界发呆,看屋檐上落下的雨滴,看手拿着零嘴儿叫卖的小贩走过,看风吹鸟飞,看雨落雨停。
    总之,不看客人。
    「小桃?」
    「小桃。」
    那个声音锲而不舍地在她耳边响起了两次,就好像在耳边嗡嗡叫的蚊子一样,让人心生烦躁。
    吹雪低下头,总算分给声音的来源一个眼神。
    「吹雪。」她认真的更正道。
    这个名字是哀叶花魁为她改的,与一只樱花花簪一起,那是她出嫁前送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
    可来人却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不耐烦,还很兴奋地跟她打招呼。
    「是我啊,你不记得了么?」
    雨茫茫地下着,落在了他的身上,这家伙明明手里拿着一把伞,可却忘了打,只顾着跟她说话,像个呆子一般引人发笑。
    我有和他睡过?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她划掉了。
    吹雪从来不去细想客人的面孔,这会让她好受很多。
    在她心中,除了同僚的姐妹们,每个人都是没有脸的人。也正因为她记不得熟客的名字和脸,好多次还要姐妹在身后戳戳她她才有反应,这个坏习惯也让她流失了很多客人。
    「嗳呀,我是西川右啊。你以前记性那么好,背书背的都比我快,住在附近的所有人,上上下下你都叫得出来名字,怎么会不记得我?」
    西川右......
    是谁?
    她失去焦距的眼睛慢慢明亮起来,这才开始认真地一寸寸打量这个人。
    这笑的春花灿烂热情阳光让人看了就忍不住一拳揍他脸上的傻缺是谁?
    她还是想不起来。
    「唉,算了,你可真笨。」那人摇头又叹气,就像教不会她数学题一样。
    那个叫西川右的年轻人走了。
    「看上去像个大学生诶!这么好的客人,你怎么不抓住呢?生的也挺俊的......」
    「俊又什么用?一看又是一个穷学生,最多花一晚上的钱来找你,要是染了病还得来这里闹,没劲儿!」
    姐妹们在身后议论着,吹雪的眼神又一次慢慢地失去了焦距。
    那只鸟,在家乡也见到过呢。
    紧接着,她就被老板娘通知,自己被买下来了。
    吹雪被带走的时候还搞不太清状况。她洗净了脸上的白.粉,只浅浅地涂了一点嫣红的口脂,换上了一身家常的和服,散落的阳光下看她,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她终于不得不仰着头打量着一切了,而不是坐在张见世里居高临下地,发着不知何时是个尽头的呆。
    那个叫西川右的人买下了她。
    「你会后悔的。」吹雪对他说:「我不值钱。」
    她越想越疑惑,总觉得这是个骗局,其实他把她买来也不是做什么好事的,毕竟她的容貌不算上等,又不会接待客人,姐妹们都笑她像块木头。
    西川右却对她这番话很是吃惊。
    「因为我答应过,要带你走。」
    后来吹雪就不叫吹雪了,他坚持要叫她小桃,说这是她的本名,而且读音也很可爱。
    他就像不知道她曾经做过什么事情一样,对之前的事只口不提,只是会在闲暇时跟她回忆以前的一些事,或者是教她学校里可以学到的内容。
    「你只是不记得了。」
    他一遍遍地这么告诉她。
    他同她们家里一样,曾经是一个落魄华族,只不过他的父母去的早,只有他这一个孩子,也没有选择偷偷卖女儿,维持家族日暮西山下的最后一丝光辉。
    西川右折卖了家族房产与爵位,换来了一大笔钱。现在从大学里毕业,在一家银行里有稳定的收入,也再也没和小桃的家族联系过。
    他没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也没有娶她做妾。
    他在一个很温暖的日子,带她去登记结了婚。
    小桃开始不问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而是转而问他:「你为什么认出我了?」
    西川右没有回答,他从不回答。
    也许可能是这段记忆更多的是来自他人的叙述,再转而记录在别人的脑海里。
    也许小桃已经知道为什么了。
    在两年后的又一个春日雨天,他们的孩子出生了。
    那是个女孩。
    小桃抱着她,眼中没有了曾经对这一切的恐惧,而是一切言语都不能形容的唯美春意,那种人类文学从古至今都在不断渲染描绘的力量,足以吹青鸭川畔的柳叶,染红路边的绯绯樱花。
    圆滚滚的太阳从她银杏髻上斜插的樱花簪下被一劈两半,化作无数的暖融碎金,落入小桃的眉间发梢,她的眼神清晰有力,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明眸善睐。
    「我要叫她咲,西川咲。」
    「不了吧,其实我觉得小春就很好听啊,读音也很可爱?」
    「得了吧,你还觉得小桃好听呢。现在好了,我又叫这个傻不拉几的名字了!你这样给她起名字,以后长大了,同学会笑话她的!」
    「那就小名就叫小春吧?西川咲,花开的意思,是一个好兆头呢......」
    ......
    是一个好兆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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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是真的屑......唉。
    早就想好了这段剧情。
    或者说,当魇梦第一次碰见这对母女的时候,就已经注定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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