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的一星期,唐浅陪着顾子戚去医院做了一次检查。
    年纪大了,身体的各个零件难免出现问题。
    去检查前,唐骐搂着唐浅宽慰,“你看我爸那个样子,起码再活50年。”
    话说完,对上二姐唐星凌厉扫过来的视线,唐骐摸摸后脑勺,赶紧改口:“不,是500年!”
    他媳妇儿厉胜男嫌弃他丢脸,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扯走了。
    唐星走过来,挽住唐浅的手臂,“妈咪,你在担心什么?”
    唐浅拍拍唐星的手背,淡笑:“没什么。”
    早几年,顾子戚的心脏出了点问题,她想到公公顾正龙,就开始整夜睡不着了。
    那段时间,明明是顾子戚不舒服,她却比他瘦的还厉害。
    顾子戚生气了,抱着她说,“你好好的,我还能陪你很久很久。”
    唐浅当即就掉下眼泪,握着他的手臂泣不成声。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她什么都不怕,只怕他离开她。
    从回忆中回过神,唐浅才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人。
    “想什么呢?”顾子戚搂住她的肩膀,沉声问。
    唐浅摇摇头,对他笑了笑,“除夕,你想吃什么馅的饺子?”
    剑眉一簇,顾子戚想了一下,说:“一一最喜欢三鲜馅,蛋蛋最喜欢牛肉馅,还有……”
    “我问你呀。”唐浅失笑,握住顾子戚的手指,“不管她们,你喜欢什么馅的饺子?”
    顾子戚耳朵有点红,低声说:“羊肉西葫芦。”
    唐浅点点头:“好,那就包这个。”
    去检查那天,唐浅紧张的又失眠了。
    顾子戚每半年全身检查一次,她每次到了那天都要失眠。
    早上,顾臻开车来接他们。
    看见唐浅的黑眼圈,眸色一沉。
    上了车,顾子戚便迫不及待的问一一的情况。
    这位季一一小盆友是顾家的小公主,地位超然,当然,现在另一位小公主也是受尽宠爱。
    顾臻一边开车,一边说:“小七送她和小冷、顾意去上学了。一一这小丫头,在学校不少和人打架,还都是男孩子。”
    说起女儿,顾臻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顾子戚也抿起嘴角,重瞳盈着笑意。
    唐浅握着他的手,看向车窗外。
    顾家遗传,专宠女孩。
    从蛋蛋到一一,再到现在第三位公主大人,无一不是万千宠爱于一身。
    到了医院楼下,顾臻停好车子,作势也要下车。
    顾子戚喊住他,沉声说:“滚滚,你不用跟着,你妈妈跟着就行。”
    不管多少年,他这个脾气都没变。
    到哪里都是强势的。
    顾臻了解父亲,点头看向唐浅:“唐唐,你们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唐浅笑着说:“你去上班吧,这检查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到时候我们打车回去,而且还要去趟超市呢。”
    顾臻听了,便说:“那好,等你们结束了,告诉我一声。”
    “嗯,去吧,开车小心。”
    看着顾臻走了,唐浅这才挽住顾子戚的手臂,“走吧。”
    “嗯。”
    等检查结束,已经是中午12点多。
    唐浅和顾子戚去附近的餐厅吃了午饭,就打车准备去超市买过年的东西。
    “去金茂大厦吧。”顾子戚突然提议。
    金茂大厦?
    唐浅知道他的想法,不禁一笑。
    他们第一次逛的超市,就是金茂大厦下的地下超市。
    也幸好是这么多年,那个超市居然屹立不倒。
    从金茂大厦前下了出租车,顾子戚对唐浅说:“一会儿打电话叫小三子过来拿东西。”
    唐浅拍拍他的手臂,“你又想小公主了?”
    谁不知道,小三子宠爱小公主简直痴狂。
    小公主还小,每天寸步不离的跟着小三子。
    要他过来,自然能看见小公主。
    顾子戚不语,握着唐浅的手进了超市。
    ……
    眨眼就到了除夕。
    一大早,顾臻和季七月带着顾冷、季一一、顾意,唐骐和厉胜男带着儿子女儿一起过来了。
    唐星和左爵带着左骞去左家那边了,要等到下午才能过来。
    顾子戚左手搂着小公主,右手还搂着小公主,笑的合不拢嘴。
    唐骐看了眼垂涎欲滴的儿子,揉揉他的后脑勺,“你不是也想爷爷了,过去啊。”
    “爷爷这会儿忙着呢,也顾不上我。”唐传心小盆友小大人一样叹息一声,“再说了,有一一姐姐和妹妹在,估计爷爷连正眼都不看我。”
    说完,他看了眼被冷落在一边的顾冷和顾意,更加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唐骐有点心疼,弯身把儿子抗在肩膀上,拍拍他的小屁股。
    “顾家都这样,重女轻男,不过儿子你放心,你老爸肯定不会这样。”
    唐传心撇嘴,还没等说话,那边只听一道柔软甜腻的女童音,“爸爸,你过来一下。”
    “好勒!”唐骐立刻把儿子扔进身边老婆怀里,大步奔过去。
    唐传心搂住厉胜男的脖颈,嘟着嘴。
    厉胜男好笑的吻了吻他的小脸,“怎么了?”
    “我就知道老爸不靠谱!”
    厨房里。
    季七月帮着唐浅做菜,顾臻也在一边摘菜。
    与其待在外面,他宁愿在这里看着他老婆。
    “妈,爸的检查结果什么能出来?”季七月问道。
    唐浅微笑说:“后天。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不用担心。”
    季七月点点头,看向顾臻,“滚滚,你出去吧。”
    他在这里实在帮不上太大的忙。
    顾臻不太高兴的放下手里的菜,转身出去了。
    季七月一笑,回头正对上唐浅温柔的视线,当即有些脸红。
    看着他们都这么幸福,唐浅别提多高兴了。
    顾臻走进客厅,就见顾子戚摆了棋盘,拉着顾冷下棋。
    他怀里还坐着两个小公主,给他助阵。
    唐骐搂着厉胜男坐在沙发上,唐传心看见他,小跑着奔过来。
    “大伯!”
    顾臻弯身抱起他,捏捏他的小鼻子。
    顾冷在一旁拼乐高,这时候抬头招呼唐传心,“传心,过来帮我。”
    “好!”唐传心大声应声。
    顾臻便把他放下来,看着他跑向顾冷。
    ……
    面和馅都弄好,菜多数由季七月负责,厉胜男厨艺不太好,但也进来帮忙。
    唐浅得了空闲,从厨房走出。
    不得不承认,她年纪真的大了,才忙一个多小时,就有点腰酸背疼。
    客厅里,人都在,独独没看见顾子戚。
    “你爸呢?”
    唐骐咬着苹果,指着楼上:“爸说累了,上楼睡一会儿。”
    唐浅点点头,抬步上楼。
    推开卧室门,顾子戚正躺在落地窗边的榻榻米上,身上盖了个毛毯。
    唐浅走过去,刚蹲下,便见顾子戚微微摊开的掌心里放着一个白色的小瓶。
    那是他心脏不舒服时候吃的药!
    “子戚,醒醒,要开始包饺子了。”她声音都颤抖着。
    她不想他睡,就算他可能很累。
    顾子戚最近几年很浅眠,一般这样叫他,他都会醒。
    可是,那双重瞳依旧紧闭着。
    “子戚……”唐浅又叫了一声,伸手探向他的鼻息……
    不太美好的初见,他们因为阴差阳错而纠缠到一起。
    再见,他俊若神祗,看着她的目光坚韧而凌厉。
    他说,嫁给我,我负责宠你。
    就算曾经有过多少波折,他终究宠着陪着她多年。
    现在,他太累了吗?
    埋脸在他掌心,唐浅泪滚如断了线的珠子。
    心脏绞痛。
    突然,温热的大掌落在她的头顶,接着低沉的男声响起:“唐唐,怎么了?”
    唐浅猛地抬头,撞入一双深深重瞳。
    “你……”
    “睡了一会儿,就听见你叫我,怎么还哭了?”
    赶紧抬手擦干泪,唐浅咬唇,“你吓死我!”
    顾子戚低笑,刮了下她的鼻尖,“傻,我不是说了,还要陪你很久很久。”
    “嗯。”浓重的鼻音,唐浅枕在他手臂上,“很久很久。”
    “奶奶。”
    迷糊的女童声骤然传来,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床角边的窗帘后面站起来。
    小女孩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微卷的头发,带着金色的发箍,肉肉的小手揉了揉眼睛。
    “传爱?”唐浅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唐传爱撅着屁股捡起地上比她脸还要大的平板,奶声奶气,“我看动画片呢。”
    估计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唐浅笑,刚要走向她,唐传爱小盆友不小心就按了平板上什么,一首舒缓柔美的钢琴曲流泄而出。
    顾子戚掀开毛毯起身,朝唐浅伸出手掌。
    唐浅看着他,重瞳里的自己明媚了笑靥。
    旧日,破光而来。
    剑眉星目,英挺俊逸的顾子戚搂着怀里清丽秀美的唐浅。
    “唐唐,你幸福吗?”
    “幸福。”
    “那你觉得幸福是什么?”
    “幸福。幸福就是传爱。”
    “是我?”唐传爱眨着洋娃娃一样的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尖,“是传爱吗?”
    唐浅浅笑低眸,靠在顾子戚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幸福就是把爱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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