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治看向贺雪真,轻声说:“贺雪真,你来了。”
    他对范雪平说话,从未如此温柔过,范氏夫妻皱起眉头,俨然不悦。
    贺雪真说:“我既然收了请帖,自然是要来的,这是贺礼。”
    司徒霓把一份贺礼交给旁边的崔家家丁。名义上这是两人一起送上的贺礼,其实贺雪真还给两人准备了一份大礼,端看到时候崔治会是什么反应了。
    崔治看见司徒霓,心生不悦,这人不过是一颗草芥,不值一提,若是在路上走着,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可这个人究竟是何等的荣幸,竟然能做贺雪真的道侣,与他把臂同欢,同进同出。崔治想到自几竟被这样一个自己瞧不起的人压了一头,便恨得五内俱焚。
    可他知道,若自己为难司徒霓,贺雪真一定会为他出头,为他撑腰的。这个认知是如此的苦涩,就像是毒液,在不停地腐蚀崔治的心。
    先前进来的一队道士齐齐向贺雪真行礼,叫他师叔。贺雪真皱眉道:“是小舅叫你们来的?多大的人了还这般意气用事,回去吧。”
    一会儿必定会有一场大战,贺雪真不想让静慧道宫牵扯进来。见众道宫弟子不动,贺雪真说:“就说是我赶你们回去的。”
    道宫弟子们这才走了。
    他和司徒霓走到观礼堂内,扫了一圈,众人都站着,司徒霓喜滋滋道:“哎?你们都不坐?还以为来晚了没位置,只能御剑了呢。”
    说罢,拉着贺雪真坐到了最前头。
    司徒茗的攻势被这憨货弟弟打断,简直生气,怒道:“范雪平!受死!”
    贺雪真未进观礼堂时便放出了灵羽,与她分头行动,这时候灵羽也该到了吧。
    果然,一个声音说:“司徒大姐,要找范雪平报仇的,可不止你一个,你让我先来,如何?”
    司徒茗头也不回:“干什么?你赶着投胎吗?”
    灵羽用翅膀尖尖搔了搔鸟头:“哎?这么说倒也没错……”
    司徒茗回过头,只见灵羽魂魄在礼堂上方飘来飘去:“原来是你。”
    司徒茗认出灵羽来,眼睛一转,率人退后几步:“行啊,你来吧。”
    范雪平心神一颤,为什么?为什么灵羽会再度出现?鬼魂这东西,只能困囿在一个地方,为什么她能到处乱窜?
    难不成……她一直在跟着自己?她变成背后灵了?
    无论如何,决不能让灵羽说些什么,自己仗着有主仆契约控制灵羽的性命,什么丑事都没瞒过她,若是让她在这儿乱叫乱嚷,岂不是要坏了自己的好事?!
    范雪平抬手便是一道真气打向灵羽,司徒茗立刻化解,嘲笑道:“怎么?你又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让她说啊?”
    范雪平恼恨不已,向崔治求助:“今天是我们合籍的日子,我不想让这妖族来胡搅蛮缠,崔治,你快灭了她!”
    崔治却看向贺雪真,直愣愣地问道:“你来这里,是不是为了我?”
    这话已把他对贺雪真的态度表露无疑,那些冲霄派的弟子们噗嗤直笑。
    范式夫妻先坐不住了,范家大舅怒道:“崔治!今天是你和雪平的合籍大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把雪平置于何处?”
    崔治说:“范雪平想要的,不过是我的庇护罢了。范雪平曾救过我一命,他想要与我合籍,求得我的庇护,那我便答应他。但也仅此而已,我今天来,只是为了等贺雪真。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崔治说出这番话,贺雪真却是毫不意外,曾经的澹渊尊主就是这么一个藐视一切的人,合籍大典又怎样,他才不在乎什么世俗礼法,他只信奉强者为尊。贺雪真曾经很多次想过,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让贺重山下聘时,崔治才会不假思索地答应,因为他并不在乎。
    范家大舅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你!你把合籍大典当成儿戏吗?这么多人都在笑话你,笑话范雪平,你就丝毫不在乎脸面?!”
    崔治淡然一笑:“我为什么要在乎蝼蚁的耻笑?”
    冲霄派弟子怒了:“你在骂谁是蝼蚁?!”
    崔治施施然走到他跟前,释放灵识威压:“骂你。”
    崔治说的十分淡定,反倒是那些冲霄派弟子们在他的威压下软了,怂了,他们今天来,原本只是听从长老的命令,来给崔治添堵裹乱的,现在看来,崔治的实力竟是比上次一人单挑七名长老时更为强悍!已直逼掌门的修为!先前他不在乎这些人起哄吵闹,就像大象不在乎脚上爬上几只蚂蚁,但是如果蚂蚁把大象蛰疼了——
    崔治说:“虽然今天是我的合籍大典,但是我不介意让手上沾点血。”
    冲霄派的弟子当机立断,赶紧跑了。
    司徒家的一些子弟们也想逃走,早在崔治释放威压时,他们中修为差些的便挺不住了。就在这时,范雪平忽然再度对灵羽出手,司徒茗反应迅速,阻拦他的动作,范氏夫妻跟着一起加入战局。
    灵羽飞高高,躲开一击,嘎嘎叫道:“老范!老范!你还要被你这黑心侄子骗到什么时候?唉!我这种坏鸟都看不下去啦!”
    舅父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灵羽飞来飞去:“你还不知道吧?杀你全家的是贺重山,但是这事范雪平也知道,甚至还是他刻意引导贺重山这么做的呢!”
    舅父舅母一呆,舅母怒道:“休要妖言惑众!你是妖族,说什么我们都不会信!”
    灵羽嚯了一声:“那你们听听,这话是不是范雪平说的:‘爹爹,你还有妻子儿子,我不跟你去盈宿派了,免得给你添麻烦’
    ‘那母老虎不过虚张声势,有爹在,你有什么好怕的’
    ‘可我的身世若是抖落出来,只怕爹爹不好交代’
    ‘爹不说,你不说,谁知道你是我儿子?’
    ‘舅舅、舅母、表姐,还有范家的那些佣人们,都知道你是我爹。’
    ‘你莫要担心,爹去将他们灭口,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
    ‘啊,这……舅舅舅母对我有养育之恩,这怎么行!’
    ‘傻儿子,要做大事,就必须狠下心肠,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无用。’
    ‘爹爹你还是别去了,我舅父舅母也是很厉害的,我舅父有一样法宝,可使三次,我见他使过,只要你使木系功法,那法宝便会把你吸进去,化成水。爹,你说过,盈宿派的功法木系居多,你别去了,我担心你,也不想你伤害舅舅舅母。’
    ‘傻儿子,爹不用木系功法,也一样能对付他们。”
    范氏夫妻宛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这番话绝无可能作假,因为范家舅父那样法宝,他只使过两次,法宝专克木系功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有一次……那时范雪平还小,他当着范雪平的面用了法宝,范雪平好奇询问,舅父便说了。
    舅父失声问灵羽:“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那时我就待在贺重山送给范雪平的芥子空间里面,当然听得一清二楚啦!”
    范雪平连忙叫道:“不是的!不是的!她说的都是假的!她之所以会知道法宝的秘密,那是……是我后来告诉她的!”
    灵羽哼了一声:“老范,我只是不想你继续被范雪平骗下去,他最会骗人啦,其实他讨厌你成天管教他,也讨厌范小芙端着姐姐的做派约束他,成天在我跟前骂你们呢。我知道我口说无凭,要不要信你,随便你咯。”
    范氏夫妻其实已经信了□□分,因为这番话,太像范雪平会说的话了。
    这番话里,范雪平口口声声劝阻贺重山,可他若是不说怕身世抖落出来给贺重山添麻烦,贺重山或许也想不到要去灭口,他嘴上劝阻贺重山别去伤害范氏夫妻,可却又把破解法宝的法门说得一清二楚,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若是无意,他太蠢,若是有意,他太毒!
    范氏夫妻简直心神俱裂,想起全家灭门的惨祸,想起女儿惨死在自己眼前的伤痛,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范雪平!
    范雪平已是心惊胆战,为什么,为什么灵羽都已经死了,还这么阴魂不散?!为什么这扁毛畜生记性这般好?自己还有哪些丑事没在她跟前遮掩的,需得快快想起来!不不!想起来也没用,得解决了这阴魂不散的臭丫头!不!当前最要解决的是舅父舅母!
    范雪平心乱如麻,脑中转过数个念头,看向范氏夫妻,哭道:“舅父舅母!雪平说这番话是无心的!当时爹爹说要去对付你们,雪平一时间病急乱投医,只想着要阻止他,却没想到……”
    司徒茗抱着胳膊,施施然看热闹:“我劝你们别信他说的话,这小子可会演戏了。他之前可是把我和蘅芜他们耍得团团转!我差点就找错仇家了。”
    范雪平眼泪直流,上前两步抱住舅母的腿,舅母抽开身子,怒道:“你离我远一点!范雪平!你……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们范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范雪平拼命摇头,哽咽:“我是无心的,我真的是无心的!”
    灵羽快活大叫,嘎嘎飞走了。
    舅母想起自己惨死的女儿,便止不住地流泪,舅父已按捺不住,说:“范雪平,就算你是无心的,我们范家上下四十多口,还有你姐姐范小芙,都是因为你才死,你若当真悔过,便在我面前自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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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雪真:和崔治在一起我受尽了委屈。
    崔治:我们是神仙眷侣,琴瑟和鸣。
    崔治啊,你脑子怎么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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