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公司住宅区的一幢小别墅里,安雅坐在庭院里的一株桂花树下,将剥好的葡萄剔掉籽儿,放进小碗里戳成小块,给在一边垫子上爬的大宝二宝一人喂了一块:
    “这么说,安小月的案子今天判了?”
    凌彦山把手里剥好的一粒葡萄塞进了安雅嘴里:“判了10年。本来如果有民事赔偿的话,可以判轻一点。
    但是安家不肯拿钱出来赔偿,甚至来都不肯过来一趟,何文亮那边只追到了5万块钱,所以坚决不肯跟安小月达成谅解,要求一定要严判。”
    就安向红和张银桂那悭吝的性子,安小月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了,他们当然是当垃圾一样扔不及地扔。
    就算有减刑,安小月怎么说也要进去坐个七八年,等她出来,工作早没了,时代也大变化了,估计她这辈子都难翻得起身了。
    可是,这能怪谁呢?
    安雅转过头吐掉了葡萄籽,轻轻一挑眉:“都是她自己作的。”
    俯身给两个儿子一人又喂了一小块葡萄,安雅把小碗搁到了一边,“不能再吃了哦,等你们长大点再多吃点。”
    大宝二宝还不懂好吃的已经被收起来了,只知道妈妈在跟他们说话,咿咿呀呀地回应了几声,注意力很快就被飘落到爬行垫的几片树叶吸引过去了。
    两只小团子争先恐后地往那几片树叶爬去,圆滚滚的屁股看着格外可乐。
    “是啊,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本来她的起步条件比你不知道好多少,却偏偏要想那些歪门邪道。”
    凌彦山把剥好的葡萄塞进了安雅嘴里,拿湿帕子揩了手,揽住了她的腰,
    “回想当年,你还是个又黑又瘦的黄毛丫头,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还被安家丢出来……”
    安雅一只手已经摸在了凌彦山腰间,随时准备使劲,似笑非笑地微微歪着头看他:“嗯?”
    凌彦山笑着摁住了安雅的手:“谁能想到当年的瘦丫头会生下大宝二宝这么肥两只小团子,真是居功至伟啊!”
    安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抽出手捏住了凌彦山的脸:“没见过你这么没脸没皮的家伙,肉麻死人了!”
    凌彦山笑着把脸凑近,噘着嘴在安雅脸上响亮地亲了一记。
    肉麻吗?他只恨不得再肉麻一些,这辈子都这么肉麻下去。
    两个小团子已经玩腻了树叶,看见爸妈在笑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都眼巴巴地看了过来。
    安雅红着脸急忙去推凌彦山:“大宝二宝看着呢,看你教坏小孩子!”
    凌彦山却是来了劲,一个挺身抱着安雅站了起来,把她往上方一抛,在她的尖叫声中稳稳当当接住了她。
    两个小团子以为爸妈在逗他们玩,咯咯笑出了声,用力拍响了小巴掌,一丝银亮的口水从嘴角流了下来。
    安雅急忙拍凌彦山:“别抛了,你儿子流口水了,赶紧拿口水兜揩掉。”
    “遵命!”凌彦山一弯腰把安雅也放在了爬行垫上,跪下来仔细地帮两个儿子揩口水,突然扬高了声音,“小雅,你快看,大宝又长了一颗牙了!”
    “在哪在哪?我看看!”安雅赶紧趴过来,跟凌彦山头并头地观察着儿子长牙的情况,“二宝怎么还没长……”
    “走走,在院子里也呆得够久了,先抱他们回屋里头,我们再写今天的成长记录……”
    除了工作,现在这些琐琐碎碎的小事,就是他们满足得不得了的生活。
    小俩口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走进了房间里,庭院里瞬间就冷清了下来。
    远处一幢高楼的一户阳台上,凌东方还依旧保持着拿高倍望远镜凝视的姿势,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小庭院久久不动,直到身后传来动静,才怅然若失地放下了手里的军用望远镜。
    他的两个孙子,长得很好,很可爱,哪怕现在还小,也看得出非常聪明伶俐。
    那一家四口,日子也过得很好……
    年纪大了,看到后辈有人,凌东方就打心底想亲近;可是,他想去看孙子,却被凌彦山冷淡拒绝了。
    明明是亲爷爷,却只能躲躲藏藏地在这里买了一套房子,有空的时间就过来拿望远镜看一眼,解解眼馋,整得跟偷窥似的……
    对大儿子一家来说,他根本就是个外人!
    失落至极地暗叹了一口气,凌东方小心地把那架望远镜包上绒布收好,转身从阳台上走进了客厅。
    “领导。”坐在客厅里看报纸的警卫员立即起身站了起来。
    凌东方摆摆手:“走了。”
    警卫员急步走在前面拉开了房门。
    红旗轿车稳稳停在了军区大院的门口等着哨兵打开大门,就这么个空当,一个人突然扑了过来,用力敲打着轿车的车窗。
    闭目养神的凌东方被惊醒,看到车窗外的人,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怎么又来了!
    车窗外的宋思慧才不管凌东方是不是嫌弃她,一个劲儿地拍着车门:
    “姐夫,姐夫!萱萱再不交医疗费,医院就要停药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姐夫!”
    她紧紧攥着车门,如果车子发动,肯定会拖拽她受伤。
    不肯凌东方发话,坐在副驾驶座的警卫员就跳下了车,上前想拉开宋思慧:
    “宋大姐,你上上个星期才……”
    宋思慧根本不理会警卫员,只管凄楚地喊着自己的:“姐夫,求你救救萱萱吧,你救救她吧……”
    明明比楚佳还要小几岁,就这几年的工夫,宋思慧现在却是头发半白,枯瘦的脸上刻着一道道皱纹,看起来像60来岁的老妪一样,又哭又叫的,好不可怜。
    可是这种可怜人,却跟狗皮膏药一样,一粘上来就让人扯都扯不脱。
    这几个月来,宋思慧已经在这里拦了他几回了,不知道让别人看了多少笑话去。
    不想去看大院其他人落向这边看热闹的戏谑目光,凌东方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重新往后靠回了椅背。
    当时,自己究竟是什么眼光,竟然一口就否决了安雅,觉得宋萱跟大儿子很配?
    如果宋思慧真成了自己的亲家,只怕现在一家子都跟着不得安生,还不知道会被人看多少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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