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浩然连续喊了祁爽叁声之后没再继续。
    祁爽拍了拍身上人起身,捡起地上的衣物迅速套好,她要离开时肖郎拉住了她的手腕,“上个厕所再出去。”
    祁爽从卫生间出来时,祁浩然已经敲上了她的门。
    “我是吵醒你了吗?”门刚稀开一条缝,小崽崽的小手就奋力推开门,藤蔓一般就铺缠在她腿上。
    这一刻祁爽觉得周身的血,近乎干涸。她俯身揉了揉小崽崽毛茸茸的脑袋,再蹲下身子坐在地上,和他相拥,“had  a  nightmare?”
    “there  ; a  big  big  dragon,and  it  ate  everyone”祁浩然的眼睛扑闪发亮,在夜里都能散着腐败成年人触不可及的天真之光。
    祁爽手指拭掉他童话的泪水,“那我们呢?”
    “我看到你被他吸进了嘴巴,我从树上掉了下来,可是我被Luna接住了,我就醒了。”
    肖郎在门后听到了肖熹悦的名字,悲切,他是个多孤独的小孩。
    祁爽抱着他起身,“还怕不怕做梦?”
    “I  ; stay  with  you.”祁浩然晚上想赖着她一起入睡时,总会用软唇贴着她耳朵悄悄说。яΘūщёńщū.dё(rouwenwu.de)
    “好,先去你房间拿你的小枕头。”
    祁爽留了微微沉默夜色进房间,与其说是在观察祁浩然的睡颜,不如说期待有人回响一个礼貌的告别。
    肖郎再次出现在房间时,他已经换了另外一套睡衣。祁爽蹑手蹑脚从被窝里钻出来,回头在祁浩然的额头落下一个深吻,她许诺,al; love  you.
    祁爽在包里翻着什么,肖郎就躺在沙发上看着手机。
    “你真放心一小女孩睡。”她抽出了一支烟,站起身时额外窘迫,但却忘记带火机。
    肖郎看了眼她手上细长的女士烟,使了使眼色,茶几上的小火柴。他比祁爽快一步,先发制人,夺在手中。
    他划过火柴,一股暖光摇曳两人面庞之间,祁爽的双颊被染得红亮。她嘴上的烟凑近时,睫毛落下一簇晃动的阴影。祁爽借火的姿态很含羞,她近乎侧脸完成了这个动作。肖郎只从她闪动的下颌线里看到了她呼吸的变化,火苗的沸腾。
    肖郎甩了甩火柴,火的势头不减,扔在继续燃烧,“有人陪。”
    “噗”祁爽倒是干脆利落一吹,把他眼里的红光都吹灭。
    黑焦的苗头蹿出一丝青烟。
    她赤脚踩过地毯,躲在了纱帘后,寻到一处通风口,丢下身后所有,对着尼古丁,怅然所失所得。夜风偶尔灌进屋内,每一次闯进,祁爽的秀发会被蒙蒙吹起,轻曼的纱帘会退缩,她指尖上的星点,也若隐若现。
    等她转身时,肖郎刚好放下手机。
    “你回去怎么跟你太太交代?”她很唾弃“孟妍”两个字。
    肖郎双手垫在颈后,被客厅顶部的吊灯晃得眼花,闭上眼回答她的问题:“家事,自然是在家里处理。”
    祁爽也察觉到他诡异的语中已知事情的蹊跷,在窗台上按熄。
    肖郎听见她路过时衣服摩擦的声响,叫住人:“去小房间,我有话跟你说。”
    “我人都给你抓好了,怎么不走法律程序?”
    祁爽坐在床边,对他抬了抬下巴:“那你又问出了什么不一样的结果?”
    肖郎双手撑在她两侧,垂眼注意力在她淡粉的唇上,追着上至她的眼睛:“祁思瞳,今晚的事情,怕是个误伤。”
    祁爽身子往床后一步:“你到底想说误伤还是误杀?”
    “法治社会,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杀人呢?”肖郎手势做一把枪,开在了祁爽心上。
    祁爽用力掰下他在自己心上那枪:“他到底说了什么?”
    肖郎稳住她肩膀,小声提醒:“他就是一路边的小混混,跟着混子头帮高利贷公司暴力催债。不过,他色心突起要强你这个事情,我就另做处理了。”
    所以到底是谁?祁爽眉头一聚:“你又干了什么?”
    他倒是不紧不慢地揉开她的眉头,“放心,我手上不沾不干不净的东西。钱从哪里来,自然从哪里退回去。你猜,正常退到谁的账户上?”
    “隔壁。我们家新阿姨,Vivian工资卡账户里。”
    祁爽双手抱着膝盖:“Vivian,是蒋薇安吗?”
    “小悦的新阿姨,蒋薇安。你认识?”是有意思。
    “我在那边治疗心理时,她是诊所助理医生。”
    肖郎若有所思:“那你看,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却把矛盾点落在Vivian身上,是什么意思?第一,给的酬劳就一万,一看就是穷死鬼接活又不专业;第二,孟妍和Vivian没有信任到如此的地步,无痕进入的Vivian账户又无痕出账。”
    “那如果这本来就是你太太设计的障眼法呢?”
    “那不如看看天亮后Vivian的反应,要是背锅了,必然有警察局和银行通话。”肖郎拍了拍她膝盖头,“我只是想提醒你,最近出行注意安全。”
    “你话中有话。”
    “OK,我们假设这件事情是孟妍做的,我要怎么处理我和她的夫妻关系这是我的问题,但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不敢保证我们俩有缘分?”肖郎帮着她捋了捋头发,“你说你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干嘛?”
    “在国外呆不下去了呗,疫情那么严重。”祁爽下巴点在膝盖头上,“我又不是回来争家产的,真搞不懂孟妍那么紧张干嘛。”
    肖郎想要这个夜晚能促膝长谈:“你什么时候离的婚?”
    “分居够一年了就离婚了。”祁爽把自己圈地紧紧的,看着自己的脚趾陷入被单的深度,“之前我想摆脱我妈的各种要求,所以跟Mark结婚。Mark的工作很私密,因为我身份的原因,他辞掉了实验室的工作,去了加州。其实我妈当时的提醒还是有那么点点道理,不要随随便便和外国人结婚,一但出现问题,很难解决。”
    肖郎盘腿和她并坐在床上,“为什么?”
    “他从实验室辞职后,整体的工作状态以及生活期许和之前差了很大一截,人生不得意?大概是这个意思。他有家暴过我一次,掐我的脖子。思维缜密的人如果犯狠,是挺狠的”祁爽食指指尖陷进自己的脚踝细肉上,“我那时候还是挺害怕,后来跟我妈求助,就走法律程序,我回到了波士顿开始分居,然后她来看我的时候,骂我蠢。”
    她就跟讲故事一般,看了一眼肖郎,细笑:“就当我在讲故事,故事的主角是,我的一个朋友。”
    “那我讲一个故事,我一个朋友的故事。”肖郎看了看她眼神,知道她已经猜到了,“算了,我朋友的故事太普通了。”
    “我对你的故事也没什么兴趣。”祁爽摆了摆自己的双腿,打上一个哈欠。
    肖郎起身,“还记得有个小警官查看你的手机吗,警察摆不平两家的关系,一直在拖。那天你忘记挂电话了,你和孟妍的所有对话都被录下来了。首先非常抱歉,我得在这里向你和Andy道歉,我昨天侵犯了他的隐私,刻意查看他的儿童手表是否有通话录音。凑巧的是,通话被保存了下来,他试图有跟你对话过,你最懂他,不排除他听懂了你们的对话。如果你想结束这种毫无意义的拉锯,证据就在Andy的手表里。”
    又不是沉冤得雪,但祁爽眼里还是翻滚着委屈的泪水:“这个事情本来就一文不值,可是如果Andy听到了,也明白了是什么意思,那就很糟糕。我当时是不是很失控,承认自己是私生子这类话。”
    “你不仅承认了,而且,用词别有讲究。”肖郎轻轻咳出了一声,他发现祁爽的软肋不是过去,而是Andy。只要Andy万事万安,她就生活平静光鲜。
    “那把这件事先放在一边吧,睡一觉?”肖郎给她递了纸巾擦泪。
    儿童的被褥里有一股特殊的奶香味,祁爽觉得这一刻自己摇摆不定,“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天亮以后。”他让房间沉浸在黑夜里,靠着呼吸来源,寻找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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