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追捕逃犯,就如胜利大军追击败寇,稍有一丝松懈,就有可能给对方以喘息之机,再起之势,而功亏一篑,到手的全面胜利又化为泡影,甚至成为败军。
    只有穷追不舍,才能连连告捷。一个好的警察,必须具有大将的气魄,帅才的谋略,勇士的斗志,才能在与罪犯的殊死较量中,频频取胜。
    刘景忠抓住从省一监狱得到的线索,立即挥兵追击。他率领杨超英、邱宪明二渡南洞庭湖,直扑南县九都镇。
    这里,有家汽车修理厂,厂长乃罗小平的牢友丁向武。如今的厂长,只要能赚钱,不问是哪路神仙,都很吃香。
    厂长办公室,豪华气派。
    刘景忠、杨超英却显得土气。
    厂长抬起墨镜,打量来人,估计生意油水不大,但为了顾及声誉,还是热情递上“555”香烟。
    刘景忠、杨超英没有客套,接过,点燃,深深地吸了两口,然后亮出身份证,讲明了来意。
    哪知,厂长连连摆着手,说:“对不起,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你不是丁向武吗?”
    “不!我不是丁向武,我名叫丁智,四川万县人。你们要找的丁向武是湖南保靖县人。对不起,我厂里的生意忙着呢,失陪!失陪!”
    厂长下了逐客令。
    刘景忠虽只有三四十岁,可已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不是被他一句话就能支走的。
    他俩久久地打量着这位西装革履的厂长,似乎要透过他那高级布料,看清包藏在里面的五脏六腑。他俩交换了一下眼神,从沙发上缓缓起身,道:
    “对不起,厂长先生!打搅你了。告辞!”
    “好走!好走!”厂长如释重负连忙送客,还再次送上“555”香烟。这回,杨超英摆摆手,没有接。
    邱宪明见他俩出了厂门,赶快迎上去,问:“怎么样?”
    他俩摇摇头,讲了经过。
    邱宪明那机灵的眼睛一闪,道:
    “我看这里头有蹊跷。他为何要声明自己是四川万县人呢?他既然又是听说有个丁向武,为何知道是保靖人?看来对此人不能轻易放过。我建议,正面进攻不行,就采取迂回战术。”
    接着他和盘倒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
    刘景忠、杨超英同时朝他胸膛上击了一拳。
    刘景忠还说:
    “俗话讲嘴上无毛,做事不牢。你这嘴上还没长毛的人,看事情,想问题,还蛮仔细,蛮可靠的嘛!时代不同了,一切陈旧的观念都要改变呀!”
    三人发出一阵爽朗大笑。
    邱宪明按计而行。他一身便装,沾满油泥,道地的汽车修理工模样。他走进厂长办公室,未曾开口,笑容和烟一起递给了厂长,连声说:
    “丁厂长!平时不烧香,有事求老张。俺搞汽车修理十几年了,就是没得个好归宿。你这厂子办得红红火火,请给俺一个差事吧!”
    丁厂长听着他满口流利的南县话,看着他精明干练的模样,估计是个能干人,心里想接收,嘴里却说:
    “我这庙小,容不下那么多菩萨。等日后有了发展,再欢迎你来共事。”
    邱宪明央求道:
    “厂长!我可是仰慕你的大名来的呀!你若对我的技术不放心,先试用几天怎么样?”
    厂长想了想,说:
    “那好吧!”
    “爽快!”
    邱宪明趁机翘起大拇指,道:
    “果真名不虚传!走!我请客,去太白楼喝一杯。”
    厂长连连推辞。
    “你看不起俺是不?人生一世,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我日后在你这里赚了钱,也去开个修理厂,还要与你竞争呢!你我不就平起平坐啦!”
    邱宪明说着,有意从怀里掏出一把票子,抖得唰唰响,连拉带扯,将丁厂长请进了太白楼。
    他要了一瓶武陵酒,点了几个特色菜,殷勤地敬着丁厂长。
    三杯酒下肚,他突然说:
    “丁厂长!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呀!”
    “真的?”
    “说起来我们在一起住过,吃过。我也是从赤山那高墙里头走出来的。那次减刑大会上,我看到过你的尊容。”
    丁厂长大吃一惊,连忙制止:
    “别说了!别说了!我在这里已改名,谁也不知道我是劳改释放人员。我要和过去决裂,重新做人,让社会证实我存在的价值。”
    “哦!原来是这样!”
    邱宪明抓住火候,亮出身份证,道:
    “你既然是这个目的,那就请配合我们很好地开展工作。”
    丁厂长目瞪口呆,筷子酒杯都僵在了手中。
    邱宪明朝太白楼外打了个手势,即刻,刘景忠、杨超英一起进来,两旁坐下。
    丁厂长感到很尴尬,声明道:
    “我不是有意欺骗你们,我是想和过去彻底告别。我不是丁向武,我是丁智。我母亲是四川万县人。我把自己的籍贯也改随母亲。我实在不想再牵扯进那些不光彩的人和事中去。”
    刘景忠拍拍他的肩说:
    “你的心情我们很理解。不过!我们现在需要你的支持,这也是你重新做人的好机会。同时,我们绝对尊重你的心愿,不会给你声张出去。眼下,请你实话告诉我们,罗小平是什么时候来找你的?”
    “早几天。他要在我这里做事,我不肯。我在监狱里就看出他是个好吃懒做的人。若将他收下,他不仅不会卖劲干,还会弄出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来,把我这里的名声搞臭。我干脆给了他一些钱,打发他远走高飞。”
    “他去哪里,你知道吗?”
    “他没讲,我也不愿问。”
    一线希望,转瞬即逝。
    这是侦查工作中的家常便饭,他们并不感到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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