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戚盼点了点头,“小师弟啊,你跑这么远来跟我打招呼问好,我还挺感动的。”
    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周阮也没有反应过来,但下意识的叫出了声:“星恒,你怎么过来了?”
    顶着戚盼上下打量的目光,左星恒有点儿不情愿,还是垂着头走了过来:“师姐,她……是我姐姐,周阮。”
    “人如其名耶!”戚盼拍着手,“好可爱!”
    第一次被同性这样夸奖,周阮有些不好意思,闹的脸上也有些热。戚盼看的起兴,直接靠的更近了,开始抱怨道:“小左啊,你好过分,瞒我们瞒了这么久——有一个这么好的姐姐,为什么不让我们知道!”
    说着,戚盼瞥向左星恒,撩起了自己的袖子:“这个周末你可以好好期待一下,师姐给你的特训。”
    “怎么这么吵?”班主任走了进来,“都干什么呢,赶紧坐好上自习!”说着,再一看瞅到了戚盼,老班的脸上也带了点儿无奈:“行了,戚盼,你也别跟着闹了。赶紧过来做个自我介绍,然后一会儿跟着自习吧。”
    戚盼乖乖的走到了讲台前,还没开口呢,却被老班打断了:“哎,站在那里的那个同学……你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好像……”
    左星恒鞠了个躬,回答到:“老师,我是周阮的弟弟。刚才同学来通知我,说是姐姐身体不太舒服。”
    听到缘由,再看周阮的脸上确实白了一片,班主任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点了点头:“那行,等戚盼说完,你带她早点回去吧。记得给你们班的老师也说一声。”
    错开了时间,路上冷清一片,她正在被左星恒拉着回家。本来不想拉着手的,可是左星恒执意要这样,握住她的手甚至还带上了力道。
    “戚盼同学真的好有意思啊,”周阮找了个话题,“我第一次见到像她这样的女生。”
    肆意、张扬。
    敢在全班同学面前毫无顾忌的说:“哦,我本来应该来的更早的。可是因为在公交车上见义勇为了,去了一趟派出所报案,所以来迟了。”
    大家也对这个事情好奇了起来,记得戚盼耸了耸肩:“有个大叔说自己裤子拉链滑开了,说什么自己不是故意骚扰站在前面的女士的——可是呢,我刚好闲的无聊,视频都拍下来了,就等着送他去喝茶呢。”
    “哈,怎么送他去的?”戚盼被问的有些无语,蹙着眉,“当然是我提着他去的啊。反正,要打也打不过我。”
    跟周阮想到了一处,左星恒失笑:“师姐一直都是这样的。还记得我刚去的时候,她给同门起名什么‘甘蔗’啊‘砂糖橘’,我差点也被起个这样的名字。”
    “可是……”周阮咬着嘴,按下了心中的异样感,“星恒你从来都没有给我讲过哎。”
    “哼。”左星恒委屈巴巴的,“我都还没有说姐姐,最近一直避着我的事情呢。”
    周阮着急了,辩解了一两句以后,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左星恒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作了个张开双臂的样子,见到她没什么反应,脸上显的更难过了:“我,我都不能……安慰姐姐了吗?”
    “不是的,星恒。”周阮低下了头。
    她到底在担心和犹豫什么啊。
    周阮走了过去,轻轻抱住了他。校服宽大,把她整个人都裹在了他的怀里。更别说,他长的更高了。明明半年以前,两个人还差不多呢。她的手就靠在他的胸口处,还能感受到他的心跳,还有……
    与她不一样的,坚实的肌肤。
    周阮感到自己的心跳也快了起来。
    她只好再一次的感叹:“星恒长大了。”
    “是啊,姐姐。”左星恒轻轻捋着她的发尾,“姐姐,我长大了一些。”
    他把她紧紧得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姐姐,我也想成为你的依靠。”
    左星恒坐在棋盘前,执棋摆着棋谱。
    第二百四十六手,“粘”。
    叁劫循环被消去,迫使黑棋不得不在第二百五十叁手吃了白棋的大龙。
    左星恒一个一个的提着棋盘上的白子,从一数起,直到二十叁。一开始他取的很慢,越到后面,愈发焦躁。再到第二百五十四手……白棋,提了黑棋在虎口处的一子。
    “当下的焦点,是白能在左下角围多大的地。”
    “在黑‘扳’的时候,白要是‘长’,那么接下来一手黑‘挤’,将是非常严厉的一手。”
    “两人剩下的时间都不多了,白在长考以后,选择了最拼的下法。这一步很需要勇气,要是稍有闪失,那形式将会变得完全不乐观。虽然黑像是对白这一手早有心理准备,冲着薄弱处而去……”
    “虽然这一手好手,给白棋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但是,黑之后的一步——”
    “前功尽弃!”
    ——前功尽弃。
    左星恒在心里反复咀嚼这这几个字,止不住的手抖了起来,指间拿着的黑子洒落在了棋盘上。
    这些话,都是写在周刊上的。满文章的赞誉,称赞着……
    他的对手,如何的有才。
    以他作为陪衬。
    可心中没有一丝嫉妒。
    他早就明白了的,自己并不是属于那一种拥有“才能”的人。早在几年前的时候,他就明白了的。
    他的对手,几年前的时候,仅仅学了叁个月的围棋,就赢了他,而后获得了全国级别围棋比赛的冠军。
    “你说,应该怎么安慰他?”
    周阮曾在课间的时候,这样问过戚盼。
    戚盼满脸不在意,玩着手指:“输了就输了嘛,谁都输过的。‘胜败乃兵家常事’啦。”
    “哎呀,你不要露出这个表情——”戚盼慌乱得摆着手,“我有在好好的说。你别看我这样,我也输过很多次的。怎么会有人一直能赢呢?你看,当年的‘石佛’,现在是怎么样。那他输了比赛,难道就不继续下棋了吗?别说你的同辈了,说不定等你刚刚赢了一局,就会碰到棋力更强、更努力、更有天赋的后辈来碾压你。”
    “我当时也问过左星恒的,”戚盼晃着手里的树枝,“其实每个人都一样。刚开始学棋的时候,觉得自己能成为一名职业棋手。学棋一阵子以后,会觉得自己能当个业余棋手就不错了。再后来嘛……”
    戚盼看向她:“到最后,能坚持下去都不错了。”
    “所以,”戚盼抬起头,看向很远的地方,“我很佩服那些……把成为职业棋手当作目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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