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迹交换的足够多,秦思筝却觉得越发干渴,连害羞也顾不上了,仰起头追逐着陆羡青落下来的笔尖,却始终不得要领。
    陆羡青刻意仰起头躲他,感觉到少年毫无章法的追逐次次落空,却又不服输的屡屡攀登而上,忍不住轻轻笑起来。
    “这么馋啊?”陆羡青的笑言送进耳里,秦思筝倏地反应过来,脸颊滚烫的埋下头抱怨:“你故意的。”
    “生气了?”
    “没有。”
    陆羡青低下头,没有再刻意躲避,而是任由思乡之情撞破门扉,抓住日久未见的心上人诉说掩藏许久的相思之苦。
    秦思筝被刻骨的诉说砸的晕头转向,肺腔如同被注了大量水的气球,一丁点儿压力都会让他爆掉,可偏偏这人是陆羡青,就注定了结局。
    “四哥。”秦思筝试图在夹缝之中找寻一丝求生的机会。
    陆羡青却不让他如愿,每一簇空气都率先夺走,连一丁点离开绝境的想法都不给他滋生。
    濒临窒息的朦胧感罩下来,秦思筝如落水者抓住仅有的那根稻草,把所有的求生欲都寄放在他身上。
    陆羡青含糊着引导,“上次中秋晚会教过你的,不让人看出来的办法还记得吗?我来检查一下作业,看你到底还记不记得。”
    秦思筝像个傀儡一样被他牵着鼻子走,他说什么就依言照做,施救者全权接过他的生命,饱掂笔触反复润色。
    暴风雨归于平静,迤逦山水泼墨收笔,取而代之的是缱绻旖旎的装裱,慎重又仔细的收藏起来,留着以后再次欣赏。
    那股清冷香水味都被蒸出几分酒意,熏人欲醉。
    直到这一刻,秦思筝才有了几分自己真正活过来了的认知,迷糊又清晰的刻在他的脑海中,告诉他眼前这个人是属于他的。
    “四哥。”
    “嗯?”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爱你。”
    陆羡青手一顿,随即笑了下说:“没有,要说么?”
    秦思筝胸腔满溢情绪,抓住他的手放在心脏处,紧张时有个抿唇的小动作,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陆羡青也不失望,按住他心脏轻笑,“说不出来也没关系,我听见了。”
    “嗯?”
    陆羡青拍拍他的心口,“厌厌这里在说爱我呢,说了许多遍,震耳欲聋。”
    秦思筝脸红的眨了眨眼,他还以为陆羡青会失望,结果他却很温柔的说,他明白,他都懂,不需要那句“我爱你”。
    “走吧,下楼吃饭。”
    秦思筝被他握住手牵到楼梯口,看到安宁跟何幸时忍不住挣扎了下,“他们都在,你先放开我。”
    “害羞?”
    “……不是。”
    “不是就不放,反正你也不害羞,再说了……”陆羡青说完把人抵在楼梯扶手上,低下头咬着他的耳朵笑着提醒:“你的现在这个样子,他们没吃过猪肉也应该见过猪跑了,小猪。”
    何幸听见这话,把筷子一放,“我没吃过猪肉?我跟你当牛做马我有时间去吃猪肉?野猪看到我都得掬一把辛酸泪说我辛苦了,有猪跟我玩?”
    安宁在一边偷笑,然后举起手复议。
    秦思筝耳朵更红,弯腰从他怀里钻出去,坐到餐桌前接过何幸递来的牛奶,礼貌道谢。
    陆羡青慢条斯理的跟下楼,非要去喝秦思筝的牛奶,就着他喝过的地方舔了口奶渍然后还给他,看得何幸气都上不不来了。
    “《善恶之间》刚杀青,综艺录制的节奏比较快,不占多少档期,你自己说的成立工作室之后要养家糊口,总不能还一歇一年吧?明总说得对,生产队的驴也不敢这么放肆。”
    陆羡青靠在椅背上,伸手在旁边少年的肩膀上敲了敲,“工作室这不是有个摇钱树么?摇他吧,我以后就靠他养了。”
    “给摇钱树接部戏?还是接点综艺?”
    摇钱树本人抬起头,陆羡青伸手蹭掉他嘴上的奶渍,弯了眼睛靠近耳边问他:“老公,养不养我?”
    秦思筝被这一句带着气声的“老公”叫的耳朵猝然红了,被何幸和安宁审视的眼神盯得说不出话,又不能忽视陆羡青,只好点点头,极小声的“嗯”了一声。
    陆羡青收回手,舔去指尖上碰到的奶渍,看的秦思筝更加羞赧,把头埋得更低然后被对方托着下巴抬起来,“干什么,吃早饭还是犁地呢,坐直了!”
    秦思筝立刻坐直,一脸羞窘悲愤的咬面包。
    何幸牙疼似的在一边吸气,“有对象了不起啊,没有不也活着。”
    陆羡青没接她的话,似乎在认真想些什么,知道秦思筝给他递了一片抹了很多果酱的面包来才收回意识,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你自己吃。”
    “喂一口吧,手疼。”
    秦思筝低头看到他的手上有伤,不是“自杀”留下的,是录制综艺时留下的,顿时有点心疼自己之前与他冷战。
    那段时间陆羡青该有多难受,他甚至于还把自己锁在笼子里,就因为自己那句“我不要你”,生怕自己会失控找他,索性困住杜绝所有可能。
    “对不起。”
    陆羡青秒懂他的意思,冲他轻轻摇了下头,秦思筝越发内疚心疼,因为不知道时间线被拉回了哪天,也不敢明着说。
    僵持之下,陆羡青就急了,“怎么还不喂,你想饿死我?”
    秦思筝忙举起面包递到他嘴边,等他慢条斯理的一口口咬,平白无故看出一丝“浪”意,受不了的别过头在心里呐喊。
    为什么有人能把吃东西也吃的这么色气。
    救命。
    “你还有什么喜欢的综艺或者想要的剧本,我去投资一个给你玩。”
    秦思筝忙说:“不用不用,我现在应该也不缺工作?都还行了,你别去投资啊,万一不赚钱怎么办。”
    陆羡青说:“给你玩的,不用赚钱。”
    秦思筝被撩的面红耳赤,刚想点头就见男人傲慢一笑,“有我参与会赔钱?去看看我的粉丝量,十个人平均有一个看就够碾压现在所有综艺了,不赚钱?开玩笑。”
    何幸简直听不下去了,“要点脸吧。”
    陆羡青说:“今天开始给你放假,去找你的野猪。”
    “带薪吗?”
    陆羡青侧头看她一眼,“要点脸吧。”
    何幸恨不得扑上来撕他的嘴,秦思筝抿嘴在一边偷笑,偶尔偷偷攥攥手指测试自己的力气是不是还在,肯定之后就松口气。
    他再一次攥手的时候忽然被人扣住手,下意识抬起头,看到了陆羡青的温柔眼神。
    “四哥。”
    “下次不肯定的时候,就来抓我的手。”
    秦思筝停顿两秒,张开五指与他在桌子下交握,无声的回应了句。
    好。
    第106章 青松落色
    秦思筝刚醒过来,还不知道时间线被原作者拉到了哪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原作者也没有删除他们两个关于这部分的记忆。
    秦思筝旁敲侧击的跟安宁打听过几次,大致得出他们都没有自己曾经消失过的记忆,陆羡青的小臂上没有刀伤,但刺青却不知怎的留下了。
    矛盾的状况让秦思筝不敢轻易下结论。
    他想追问又怕过头了让安宁起疑,思前想后还是应该找陆羡青讨论一下,结果没在书房找到人,又去他的房间。
    推开门忽然怔住,原本黑漆漆的房间现在四下清明,那台机器和投影幕全都不见了,放了一个白瓷花瓶,里头插着一束尤加利叶。
    他心念微动,想起那次公益活动,也有人给他送了一束尤加利叶,还被主持人科普了一下花语。
    上天的恩赐。
    秦思筝忽然有种大胆的猜测,那束花是从何幸手里接过来的,她一般不许接粉丝的东西,那束花不会是陆羡青送的吧?
    明明在冷战呢,他居然还说自己是他的恩赐。
    陆羡青也是个傻子。
    秦思筝抿唇笑,表面看上去是他被陆羡青掌控,事实上决定权在他手上。
    “咚、咚、咚。”
    秦思筝耳力极好,隐约听见地下好像有响动,便顺着声音去找,发现是个地下室的入口。
    这几天陆羡青都陪他在客房,起的很早睡得却晚,以前见缝插针要占他便宜,但他醒来那天陆羡青也只是亲一亲便不再过分,像个克己守礼的老学究。
    即便两人躺在一张床上他也只是抱着,嘴上占占便宜,却不碰他。
    秦思筝有点疑惑,却也没问。
    现在突然发现他在这个地下室里,难道是他的精神状况又不稳了?
    秦思筝脚步瞬间停了,他记得这里有个笼子,是他本打算囚禁他结果却两次让自己进去的地方,有些却步的不肯上前。
    “谁?”陆羡青的嗓音有点闷。
    秦思筝轻吸了口气还是应声,“是我。”
    “过来。”
    秦思筝缓慢迈下台阶,等他看到这里的场景时一下子惊住了,哪有什么笼子,沙袋、拳套、反应靶以及各种健身器材应有尽有,俨然是一个小型的拳馆!
    陆羡青身上的家居服袖子挽到小臂,手上还拎着一个小锤子半蹲在地上砸东西,他身后的背景是一个极大的荧幕。
    秦思筝环视了一圈,一整套沙发围成半环,地上铺着粉紫色的长毛绒地毯,一个枫叶色的矮几放在中间,还有几个粉紫色抱枕,上面印着一个被琴弦环绕的小风筝。
    他的应援色和他的应援物。
    陆羡青扔下锤子,随意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全然没了轻微洁癖的样子。
    他拿起遥控器一按,屏幕上立刻浮现出一场激情澎湃的拳赛,环绕音响将拳手的每一次呼吸都清晰转播出来。
    秦思筝眼睛都要红了。
    “喜不喜欢?”陆羡青放下遥控器,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一个个给他说:“我自己查了点资料随便买的,不知道合不合适你用,不好的话咱们再换。”
    他说着,拿起一个崭新的拳套拆掉包装戴在秦思筝的手上,低头在上面亲了亲,“我的小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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