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眼睫颤了颤,而后睁开了眼睛,嘴角微微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暖暖,你也觉得我傻是不是?”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可是傻女人都不是心甘情愿去当傻子的。”
    她这话如同化作了一把钝刀刺入了我的心,让我一颗心如同被压路机压过般闷疼。
    我更加用力握紧她的手,“曦曦,你为了这些人这么糟蹋自己真的值得吗?”
    “暖暖。”她看着我,湿了眼眶,“可是那是我妈啊。”
    一句话,我心里的涩意越来越浓,竟是忍不住也红了眼眶。
    “曦曦,你也说那是你妈妈,索性你就听听她当年抛弃你的苦衷。”我想到霍母今天早上跟我说的那些话,如果我真的想要陈曦好,应该尽力化解她跟她妈妈之间的那些误会。
    陈曦慢慢撑着坐了起来,可能昨晚喝的有些多,她起来的时候揉了揉额角。
    我有些担心她,“你先等着,我去给你冲杯蜂蜜水。”
    “不用。”她倔强的说着。
    “怎么能不用?”
    看着她这样糟践自己,我也真的是生气,恶声恶气的说了她一通,去了厨房。
    找了找没有找到蜂蜜,我皱了下眉,崔赫之前厨艺还算是不错的,而且我听说他教给我妈做粥的时候,也说了里边要加点儿蜂蜜的,怎么可能没有呢?
    难道用完了?
    向外看了看,他被霍母叫到了别的房间,我现在去打搅不好。
    想着他公寓外有个超市,还有个药房,我凝眉想了想,让陈曦等我一会儿,便去了楼下。
    买了解酒药还有蜂蜜重新回来,陈曦呆滞的目光就好像有一双手用力撕开了我的心一般,“曦曦,你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你这样让我很心疼。”
    陈曦冲我极力的挤出一抹笑,可是那笑真的比哭还要难看。
    “喝了它。”我将蜂蜜水以及解酒药递给她。
    她抿了下唇,接过来,乖顺的喝掉。
    “一会儿跟我回公寓,我给你熬粥。”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她静静的看着窗外,我静静的看着她,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古怪,准确的说让人压抑的想要撕纸。
    “曦曦,你……”我想跟她说说昨天看到她妈妈在她公寓外面流连,之后我又跟她妈妈见面聊了几句的事情,但是刚刚开口便被她的话给打断了。
    “暖暖,你说一个人为什么要长大?”
    她今天的问题,我总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感觉无论怎样回答,好像都是错的。
    就像昨天我坐车回公寓的时候,在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色时所想到的那些,雷同的……
    似乎每个人长大之后的人生都是雷同的,男人娶妻生子,女人会找个好男人嫁了,就像我现在过着的日子,你说它开心,说它幸福,它或许的确是开心幸福的,但是唯有我自己清楚的知道,这些所谓的幸福跟开心之下也隐藏着太多太多的心酸。
    但是,那些心酸注定是微不足道的,就像陈曦现在所承受的,也许等到十年之后,或许也会是微不足道的,但是我知道,现在她真的在承受最大的前所未有的痛苦。
    我想要陪在她的身边,想要给她安慰,但是前提必须是她愿意接受。
    “曦曦,你耐心的听我说。”我深吸了口气,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将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陈曦,与其让她一直生活在不清楚以及那些孤独和恨意之中,倒不如说出来,让她鼓起勇气去了解。
    陈曦听了我的话之后,安静的吓人。
    “曦曦?”
    “我不想见她,并且你说的话也是我想要说的。”她回答的很干脆。
    “不是,曦曦,那个只是我那样想的,那终究是你妈妈啊,难道你就不想弄清楚当年究竟阿姨有怎样的苦衷吗?”
    陈曦苦涩且自嘲的一笑,“暖暖,我从小就是一个多余的人,我很清楚,这些年我极力让自己看上去好一点儿,生活的幸福一点儿。
    你知道曾经我看到你们一家那么幸福的时候,我曾有一段时间嫉妒的发狂。
    她当年走了,没有问我是否同意,现在再次出现,同样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我为什么就要听她解释?为什么她现在才出现,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她觉得她可以补偿我什么?”
    陈曦越说越激动,一张脸赤红一片,而后一点点的变白。
    “曦曦,我不强迫你,但是你真的确定你这一辈子如果不弄清楚一切,你不会后悔?”我目光牢牢锁着陈曦。
    陈曦的眸光暗淡了一瞬,而后又是那抹苦涩的笑,“不会。”
    我知道她现在就是钻了牛角尖,不管我现在说什么,她肯定不会听,只能寄希望于时间。
    霍母那边也已经谈完了,崔赫看着陈曦,“那个,我已经帮你把吐脏的衣裳洗完了。”
    陈曦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只是默然无声的接过自己的衣裳,看我眼,我明白她想说什么,让所有人都先出去。
    见陈曦一直没有出来,我心里有些不安,敲了几下门,也没有任何应声,顿时心里的那种不安被迅速放大到了极致。
    猛地推开门,看到她站在窗口,冷风将房间里的热气统统带走不见,我不禁哆嗦了一下。
    看着她站在窗口,我心里一骇,“曦曦,你别做傻事。”
    陈曦回眸看我眼,那笑很迷人,“暖暖,我虽然傻,可是还没有傻到结束自己的生命,你不要担心,当心吓到我干儿子。”
    我嘴角抽搐,一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笑还是该怎样。
    送陈曦回公寓的时候,陈曦坚持要回自己的公寓。
    我看了眼霍母,霍母冲我点了下头。
    马上就要到她公寓外面,我又看到了那道熟悉的人影,握紧陈曦的手,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手在发抖。
    “伯母,回……回霍子修的公寓好不好?”陈曦眼神愈发慌乱,头深深埋在我的怀中。
    霍母皱眉看着她,叹了口气,“这丫头让人心疼,可是陈曦,我必须要提醒你,这件事你还是应该面对,而不是逃避。”
    陈曦将头缩在我的怀中,声音哀哀的说道:“伯母,就让我再逃避一次吧,就一次。”
    我嘴巴张了张,想要跟霍母求个情,却被霍母一眼给瞪了回去,只能更紧的拥住陈曦。
    车子最终没有掉头,而是在陈曦妈妈面前停了下来。
    她一脸疑惑的看着车里的霍母,当她看到了我以及缩在我怀中的陈曦的时候,脸上的惊疑退去。
    霍母开了车门,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而后,约她一同去楼上坐一坐。
    “曦曦。”陈曦妈妈目光凄然的看着陈曦。
    陈曦在我怀中久久都没有应声,我几乎以为陈曦不会理会她了,陈曦缓缓的抬起头,用力深吸了口气,冷冷的看着她,“抱歉,我不认识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搅我。”
    她眼神黯然了一下,“曦曦,你听妈妈解释。”
    “够了,你解释的再多,难道就能弥补我这些年遗失的一切吗?你弥补,你能修补好我这颗孤独的心吗?”陈曦声音很冷,整张脸更冷,陈曦妈妈身子微微僵了下,“曦曦……”
    陈曦开了车门下车,“我说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搅我,如果你再来,我报警了。”
    清楚的看到陈曦妈妈眼圈红了,我想要劝一劝陈曦,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明显不适合说任何事情。
    陈曦进了公寓大门,霍母看了眼表情僵滞的陈曦妈妈,“有时间我们去坐一坐吧。”
    陈曦妈妈想要追上陈曦,可是却被霍母给拦住了,她看着我,“暖暖,你去看看陈曦,给她熬点儿粥。”
    我点了下头,追上了陈曦。
    然而,无论我怎么敲,陈曦都不开门,“曦曦,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一定会这样,可是那终究是你妈妈啊,就算是有天大的意见,你也要给她个机会,让她说明白当年究竟为什么要丢下你。”
    “暖暖,我现在头很疼,我想静一静,你走吧。”她贴着门,有气无力的说道。
    “曦曦,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很难受?我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睡觉,只要一闭上眼睛,全都是你,全都是噩梦。
    就算你不想认她,可是你把门打开,让我陪着你,就像当初我孤独无依的时候,你陪在我身边那样陪着你。”说到最后,我几乎哽咽,敲着门的手无力的放下。
    “暖暖,你就不要再说了,我不会有任何事情。”她说完,我依稀听到了身体贴着门滑落下去的声音。
    那么的微弱,可我却听得那么清楚。
    “曦曦,你如果执意这样,那么我就在外面陪着你。”我也是个倔脾气,此时我笃信她听闻我这样说了,一定会将门打开。
    “曦曦,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说过长大了,无论有什么都要一同分享吗?你瞒着我多少事情,你就不想想我心里会不会难受?”我站在门外,跟她隔着一道门自言自语的说着,直到口干舌燥,那道门依旧没有打开。
    “曦曦——”我彻底愤怒了,用力踹着门,“你真的这么心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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