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太主是天子李世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只要回到大唐,自然比现在为人鱼肉有天壤之别,忠恕道:“一旦她回到南朝,我答应过的事也算做到了,我的使命也就结束了,那时她是她,我是我,就像路人一样,再不相干,你说怎么还能动心呢?”福拉图道:“好,那我就放心了,你要记住今天的话,如果食言,那…”忠恕心里一惊:“你不会吃她的醋,想着为难于她吧?”福拉图道:“过去想,现在知道了你对我的真心,从今天开始,再也不会了。”她把“从今天开始”几字说得特别重,好像特意要强调一下,忠恕没想那么多,听说她去除了这个心结,心里一松,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道:“完全没影子的事,你不去想了,自然就不做噩梦了。”福拉图嗯了一声:“不和她计较了,只要你对我好,我何必为难于她呢?”忠恕苦笑道:“你自己多情,还要嫁可汗国王,却反责怪我对别人好。”
    福拉图过去多次重申忠恕只是她的情人,她要嫁给国王皇帝,还要带着忠恕嫁过去,虽然突厥人不像汉人那般讲究忠贞,贵族女子找情人也不像汉地那般遮遮掩掩,但情夫还是如奸夫一样受人鄙视,忠恕想到这些心里就痛,但福拉图今天却道:“不说这些,我只是看不惯她的奸诈。”她没有重复那句最伤忠恕的话。忠恕道:“你别总想着为难她,我真正喜欢的又不是她。”福拉图道:“我知道,是那个仙女一样的汉人姑娘。”忠恕道:“是,也许还有其他人。”福拉图笑了:“我知道,还有萨满乌兰。”忠恕一惊:“你知道?”福拉图笑得像是毫无所谓:“萨满教中的事,哪件能瞒过我?听说乌兰为商队中的汉人拼了自己性命,这事虽然隐秘,我依然知道了。”
    数年来她刻意结好大萨都,肯定没少在萨满教中布眼线,福拉图见忠恕呆呆地看着自己,道:“别显得那么惊奇,这事不难猜,在抓住你的那一天,我就猜到乌兰的相好是你。”忠恕嘴里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心里却根本不信,如果福拉图当时知道宝珠是他的情人,早就大加利用了,绝不会不声不响。福拉图最喜欢忠恕吃惊的表情,笑道:“你放心好了,只要不是南太主,其他人我不管。”忠恕道:“你这样大度?”福拉图笑道:“还用得着我管吗?我登场了,她们自然就退场了,何必劳我费心驱除。”她只认南太主一人为情敌,根本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忠恕不明白她眼高于顶,为什么非要死死盯着恬淡虚无的南太主,也许是因为她迷恋权力,地位不如她的姑娘都被视如草芥,南太主与她一样是大国公主,出身高贵,带着天然光环,而且知书识礼,娴静沉稳,让她自惭形秽。
    福拉图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道:“我还没想好如果你食言要如何呢。”忠恕笑道:“你光想着要对我如何,我还没问你,这几天为什么不理我了?”福拉图笑道:“这个真不能告诉你,至少现在不能。”忠恕做势又要亲她耳朵,福拉图连忙用手撑住他的嘴:“别闹,节特听见会笑话的。”忠恕吻着她的手心:“不想让他笑话就说嘛。”福拉图手心也怕痒,刚缩回手来,耳垂就被他咬住了,身体一绷,就想叫出来,忠恕忙松开口,福拉图连连告饶:“情人,再这样我们会坠入地狱的。”忠恕知道她从心底顾忌父母的灵魂,忙道:“好了,我不闹了。”
    福拉图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我估计你猜到了老师为何而死。”忠恕嗯了一声,福拉图转过脸来:“在那天之前,我曾去向他报告夺汗的消息。”忠恕道:“我知道。”福拉图道:“老师那天很精神,兴致很高,拉着我聊了许多,聊到我和婆毕小时候他如何带我们,聊到节特如何像婆毕,将来一定是个好可汗。当时我光顾着兴奋了,没想到其它,如果我稍稍警觉一些,他老人家今天还在我身边。”致单大人的死对她冲击太大,忠恕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婆毕去后,他老人家的心火就已经熄灭了,你就是每天看着,也挡不住一个一心求死的人。”福拉图道:“是啊,我现在才明白他对婆毕的感情,还不如你一个局外人看得清。”忠恕不好意思地道:“我也没看透,是节特点醒了我。”福拉图一怔:“节特?”忠恕道:“你一直把他当孩童,其实他很有见地,大有你的风范。”福拉图问:“是吗?”
    忠恕就把节特当时的话简述一遍,福拉图叹道:“天不灭突厥,天佑阿史那!不枉我苦心啊!不过这小家伙有话说给你,却一句也没说给我,今天要修理于他。”这时只听节特嗯嗯了两声,忠恕一惊:“你醒了?”节特嗯了一声,忠恕问:“早醒了?”节特道:“在你说托梦的时候醒了。”忠恕大臊,刚才欣喜之中,与福拉图忘情缠绵,两人陶醉在情爱之中,心无旁骛,完全没想到把节特吵醒了。福拉图倒没丝毫害臊,道:“你妨碍我们了,明天自己睡。”节特道:“我不,我明天睡得沉一些,再不行就把耳朵堵上。”福拉图笑道:“好。明天就在这里向我报告之后再睡。”忠恕一听她明天还要过来,心想不好,搂着她虽然甜蜜,但也得极力克制自己,确实并不轻松,于是轻声提醒道:“这不合适吧?”福拉图道:“他呆在这里也好,不然我们难以自持,万一出了格,可真要万劫不复了。”忠恕想说她呆在这里不合适,她反而喧宾夺主,说不撵节特了。突厥人的子女即便成年了,只要没有分家,就和父母居住在同个毡帐中,有些贫困的家族无力置办毡帐,儿子成家生子了还和父母住在同一个帐中,往往三四代人居于一帐,并不如何别扭。
    次日节特带着刀赤去营外巡视,共节和两个萨满跟在身边。忠恕想找查修普聊聊,他想搞清大萨都为什么要送那些居家用的东西给南太主,就怕查修普还像木板一样冷淡。来到查修普的帐前,忠恕在帐外轻轻问候了一声,不知是查修普不在,还是他不愿意做答,帐里没有丝毫回应,就在这时,一个附离跑了过来,说叶护殿下找他。
    忠恕来到福拉图的大帐,只见她今天穿了一件黄色的长袍,抹着绿色的头带,努失毕正在向她报告,还有两个附离领队站在旁边,满头大汗浑身是泥,看样子刚刚赶了不少路途。
    相隔八天后再到福拉图的大帐,忠恕觉得非常为难,不知道应该站哪里说什么,他心里对福拉图很是亲近,但身份太独特,当着其他人,实在不好拿捏分寸,福拉图好像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破天荒地对他笑了笑,道:“道士,你去收拾一下,一会随我出去打猎。”
    从福拉图的大帐出来,忠恕心里有些奇怪,附离几乎每天都要训练围猎,即便无物可猎也要展示合围、冲击、射箭等狩猎动作,可说天天有猎可打,但福拉图从不参与,不知为何今天要亲自上阵。他心道反正自己也想出去散散心,于是选了两张硬弓,带了一壶重箭,向附离要了一匹健马。
    自来到驻扎营地,附离一直处于随时可出战的状态,不一会就听号角响起,军鼓频密,努失毕带着一百附离向东出发,间隔不久另一队附离也出发向东,最后福拉图出来了,忠恕骑马跟在她的身后,忠恕注意到队伍中间有几个人很是奇怪,都是被捆在马上,好像就是那天从圣山押来的人,看来此次出发并非真正狩猎,不知福拉图到底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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