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落幕
    我在轰然倒塌的废墟中走了很久。
    沿途俱是断壁残垣,破碎的培养皿中汩汩流出蓝色的yè体,脏污的、破碎的尸体遍地横陈。
    我走了很久,久到我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名字,起初我还在努力地寻找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寻找哪怕只有一缕的白发,渐渐地,我甚至忘记了自己在找什么,脑袋里只剩下昏沉的泡影,像是小人鱼化成的泡沫。
    然后天塌了下来。
    别误会,这不是用来形容心情的修饰语,我只是在客观地描述我看到的事实。
    我仿佛是一只漂浮在氢气球中的虫蚁,四围都是白色的皮囊,然后一根针扎破了它,我逐渐获得重感,缓缓落在了地上,接着天塌了下来,包裹着我的白色纸盒徐徐打开,蓝宫、bàozhà、雌xing、光屏通通消失不见了,这一切像是一出告终的舞台剧,渐渐拉上了帷幕。
    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白色的病房,蓝色的窗帘,灰白的病号服,在我头顶盘根错节的胶管,以及飞速运作的计算机。
    熟悉的头疼再次传来,只不过此刻我的头脑相当清醒,我清楚地知道我是谁,我在哪儿,我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一个银发银须的老者走向我,他用枯树一般的手掌抚摸我的额头:
    “你终于醒了,绪言。”
    “梁老师。”我轻轻地喊他,喉咙哑得不像话,我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真实地使用过声带了,发出声音的一刻,所有的知觉突然回到了身上,我感到全身都在疼痛,bàozhà留给我的创伤并没有痊愈。
    梁闰像以往一样喊我绪言。
    是了,我的名字叫陆绪言。
    第22章 孟梁
    孟梁孟梁,倒过来就是黄粱一梦,这个世界上,本没有这么一号人。
    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一场真假参半的梦。
    我叫陆绪言,二十八岁,三年前毕业于威尔顿大学,追随导师梁闰院士进入蓝宫工作,两年后我由于重大过失被调派到了白房子,没过多久就成了一名通缉犯。
    我是个孤儿,在贫民区长到六岁,被罗氏五金店的老店长省吃俭用地养大,自幼与罗行、朱莉娅生活在一起,那时候罗行的眼睛还没有毛病,朱莉娅也没有染发,大家都喊她黄毛丫头。
    六岁那年,一对夫妻收养了我,次年,雌xing分配令发布,一个强塞进家庭的、xing感又无辜的第三者把我养父母的婚姻搞得支离破碎,直到某日我的养母不告而别,而我的养父把我送进了孤儿院。
    那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善良的护工带领我们读书习字,络绎不绝的志愿者丰富了我们的生活,而富有学识的玛丽nǎinǎi每日教导我们,无论多么清贫艰苦,都不能忘记“do romantic things”。
    她已经七十岁了,年迈却依旧美丽风流,她不化妆,不打扮,却会蹬着19世纪的男式小皮靴,带着毡帽,拄着手杖,拿公主似的神情招呼我们:“嘿,陆,要试试在星空下吃舒芙蕾吗?”
    她会弹钢琴,会画画,会唱歌,会带我们去看深夜的降露,会在没有月亮的夜晚烧一碗nǎi茶陪伴天上的星。
    不久后,我认识了林路和舒芝,玛丽nǎinǎi带着我们三个男孩走遍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我听说她在退休前是个数学老师,但她却没有教给我们任何一个数字,她说,孩子在学会认字与算数前,得先学会在星空下做梦。
    于是我们睡在沾染夜露的草坪上,第二天醒来舒芝说他梦到自己考上了威尔顿大学,林路梦到自己成为了爱情专家,而我,说起来有些赧颜,我梦到自己变成超人,改变了世界。
    他们嘲笑我,我也嘲笑他们,甚至为此打了一架,结果第二天,我就永远失去了和他们打架的机会——我的亲生父亲来接我了。
    我离开了孤儿院,回到了属于我自己的家。
    我有了爸爸,有了一名雌xing“阿姨”,金发蓝眼的女人怀着孕,笑眯眯地摸我的脑袋,声音甜甜的:“言言,妈妈要给你生弟弟了。”
    可我知道那不是我妈妈,在我记忆的最初,我模糊地记得我的母亲是个典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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