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明月又开始在自己家里收拾起些杂物,陆与修仰在椅子上对赵和泽挤眼睛,被对方无视且反弹。
    男人之间没有女生的那股八卦劲儿,见他们两个这回真是和好,他虽然心里好奇,倒也不会死拽着赵和泽问细节,况且就算问,以他那个得瑟模样,也不会告诉他。
    前脚明月刚进房间,后脚陆与修跟进去。
    “你看你俩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刚来的时候还拉着小手,那叫一个腻歪,几百年没谈过恋爱似的。”
    明月把背包拉链一合,嘟囔:“那是他非要牵,甩都甩不掉。”
    “说得跟你多不乐意似的,我只看到一堆粉红泡泡。”他这么说着,还伸出手指头在明月头上假装戳破好几个,“我就跟你说阿泽很好哄的,只要你示个弱服个软低个头,他能把身子骨埋进地里头!”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明月咀嚼着最后那句,怎么听都像是赵和泽要把自己活埋的意思,但想着他说话向来这么不着调,不在此处多做纠缠,用胳膊肘一顶凑过来的陆与修,“你可别瞎说,我的性格你还不知道,血糖可以低,血压可以低,头是不能低的。”
    他揉着被肘击的肚子:“哪有你这么死要面子的,怎么就不能低个头了?”
    明月也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忽然就闯进来那天中二病说的话,一股脑回答:“因为皇冠会掉。”
    “……?”
    被陆与修用那种看疯子和傻子的震惊眼神盯了几秒,明月挪开眼睛,懊悔自己那瞬间的脑抽,抓起背包:“不跟你说了,我不在的几天,别太想我。”
    “羡慕啊……”陆与修昂头看着天花板,不停叹气,“你们俩这才多大,就要开始幸福的同居生活。”
    接着后脑勺就被明月出门时顺手从床上揪下来的枕头砸中。
    他捡起来,嘿嘿笑。
    没有小姑奶奶坐镇家里,陆与辞回来给两位中老年人捎带些同事送的补品,坐了没几个小时开始觉得无聊。
    反而是有只猪不停拆开这堆食物,举起个包装看起来可洋气的黑色纸盒子问:“这啥啊,甜点?你也不怕咱爹妈吃了得糖尿病。”
    “你拆开看了再说话。”电视机正演着中央台黄金档电视剧,陆妈妈看得无比投入,遥控器就在陆与辞手边的位置,他生生抑制下换台的冲动,揉揉太阳穴。
    陆与修打开一瞧,竟然是枣夹核桃。
    他以前听说过这种吃法,但亲眼看到还是第一次。像只小狗一样先闻闻,没感觉什么特别的,拿一颗放嘴里,两眼放光。
    赞不绝口:“哇……这简直,颠覆我对红枣还有核桃的认知。”
    “真是土包子命,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陆妈妈反而十分不屑,招呼他给递过来,拿一颗嚼吧嚼吧,换个台,对着综艺节目里唱歌全靠喊、牙齿还漏风的几岁大孩子笑得合不拢嘴。
    陆与辞这时候是真忍不了了,他亲爹早就背着手躲进书房里假装研究工作,临走前还给他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不用工作的退休老大妈,平时能有什么特别的生活爱好?今天不逼着他一起看养生堂已经很不错了。
    他一瞧腕表,已经错过餐馆晚饭高峰期:“陆与修你饿么?我可以勉强带你出去吃顿夜宵。”
    “哟。”陆妈妈听闻看看墙上的时间,可不早,“都这个点了,你没吃晚饭啊?”
    “这不是下了班就过来了吗。”
    到家的时候正好陆爸陆妈刚吃完,保姆阿姨已经开始擦桌子。
    陆与修明白他哥那点心眼,但十分不配合,嗷嗷地喊:“可我不饿啊!”
    “那我自己去。”当他很求着他跟自己吃饭似的,既然陆与修愿意跟家里受这种电视噪音摧残,他何必当那个烂好人,“听说南街开了家卖麻小的,生意还挺不错……”
    “我去!我去!”陆与修听见麻辣小龙虾就蹦起来,单手举高得比小学生上课回答老师问题还积极。
    陆妈妈问完便专注看电视,没听见他们之前的那句,这时候被陆与修的大喊拽出神,突如其来一番指责:“你这孩子,怎么你爸还在家说话都这么不文明!”
    “哈?”陆与修倍感迷茫,这都能被骂两句,他感觉自己在这个家里已经彻底失宠了。
    那家店就在不远处,两兄弟前后溜达着走过去。
    半道上陆与辞低头看见他的脚,提醒:“鞋带开了。”
    陆与修就着路边的树,抬腿毫不客气地蹬上去,柔韧性还挺不错,身子都没弯,系好鞋带。
    真是看不惯他这种二流子作风,陆与辞嫌弃道:“你就不能弯腰低头蹲地上系?”
    “不能。”陆与修收回脚,还举在空中活动两下,颇为得意地回答,忽然想起之前明月说的话,顿了顿,补上句,“因为低头的话,皇冠会掉。”
    于是乎,他可算是知道今天他是用什么表情看的明月了。
    过几天,高晋阳忽然打电话说,二区三区有伙人攒了个局想聚聚,问他要不要来?
    报了几个名字,陆与辞听到里头还有平时跟他一起玩车的,欣然前往。
    地点约在万年不变的酒吧。
    他们这些有工作又有些背景的海归派,真是平日下班以后找不到地方就爱往酒吧扎,久而久之附近常年溜达的大蜜都被他们摸得门儿清。统一批发似的烫个棕色大波浪,这天寒地冻的穿层薄薄的黑丝,踩双加上防水台足有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再叼根特醇七星,往吧台孤零零一坐,简直是活招牌。
    刚一进门,服务员不怎么认识陆与辞和高晋阳,却熟悉其他人,还开玩笑呢:“大少爷们又来呲妞儿了?”
    酒过三巡,个别人早揽着刚认识几分钟的姑娘去附近酒店开钟点房,就剩他们两个寻到个靠窗角落是光喝酒不说话,撩得周围的姑娘眼瞅着大家相继碰壁,只敢看不敢接近。
    正讲到上次陆与修那傻不愣登一句“皇冠”的事,高晋阳连哼好几声。
    却见陆与辞眼睛不由自主地瞄好几眼外头,他敏锐地问:“怎么了?”
    顺着看过去,人来人往的,也不知道他瞧的是什么。
    “刚看见一姑娘,我爸以前同事手下的女儿。”陆与辞手里转着打火机,这不禁烟的地方,他反倒是没抽烟的兴致,“送明月去西府面试的时候见过,挺傲的,跟咱家那小公主不对付呢。”
    高晋阳倒对此不上心,收回视线:“跟她不对付的人简直多了去了。”
    “也是。”他端起酒杯,将杯中残余的最后那点酒咽下,浓烈的味道灼烧着喉咙,“刚才想起来,更早的时候也见过她。就去年圣诞节,带明月出去吃饭被人叫走那次。那时候城钢集团的小公子正追她,把我那群哥们儿好一通埋汰。”
    “城钢?”高晋阳听见这个名字,皱着眉头想想,“和你们有合作是吧?”
    “是啊,城钢这几年了不得呢,跟官方合作了好几个大项目,风头火得很。不过听说那小公子也是移情别恋得够快的,没多久看上一小外围,寻死觅活要订婚。”
    这事早在圈子里传开,高晋阳远在部队都听说过:“听说那女的姓严?”
    “对,以前还和明月同校。”他想起更多的事,颇含深意道,“更是阿泽这几个月的灾难源头。”
    三言两语便勾勒出这个女孩的形象,如若是别人都罢了,但高晋阳和陆与辞这种人精,只凭借其中几句,哪怕兴许里面诚然也有对方无辜的地方,或者是巧合——
    但还是不免得感叹:“这妞儿,厉害啊。”
    接着陆与辞却接到陆与修拨来的电话,他刚接起来,那头的人便大声嚷嚷:“哥!你跟晋阳哥说了啥啊!他为啥突然给我发条短信,让我好好治病,没事儿别传染明月?我他妈没得艾滋啊!”
    “咳咳。”陆与辞差点呛到,抬眸看着对面那人,“就说了‘皇冠’的事儿。”
    陆与修更觉得无辜了:“那不是我说的啊!那是明月先跟我说的,我冤不冤啊!”
    两个老男人交换个眼神:“不过我觉着你是该去体检体检。”
    “干啥啊?!我真没得艾滋!”
    听他这话就让人耳朵疼,陆与辞扶额道:“预防脑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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