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对于他来说,将芙娘赎给我们,才是最赚的买卖。金小楼顿了顿,绿筠,你上回遣人打听芙娘身世的那个伙计,是住在哪里的?
    绿筠一怔,不明白掌柜的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歪着头想了片刻,手指向杨柳依依处:就在这附近不远,绕过那排柳树往里进,说是谭家巷第三户人家。
    走,我们看看去!
    金小楼话音落下,径直往那边的巷子里穿,绿筠赶紧跟在掌柜的身后,一路往里。谭家巷巷子逼仄,两沿的灰瓦延伸出来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脚底下的青石板早已生了斑驳的青苔,走着有些打滑。
    第三户人家刚好在巷子的拐角处,灰瓦露出小半方的天,阳光照在漆黑板门的石阶前,一看便是常住人的人家,石阶早已磨得光亮,杂草也除得干干净净。
    绿筠见掌柜的停脚在石阶下,刚想上去敲门,便被金小楼一把给拦住了。
    别惊动了任何人,我们只看看便走。金小楼抬手指了指旁边靠墙立放着的一个破旧石碾盘,那石碾盘看着像是要抬去修葺的,不知为何被搁置在了墙边。
    金小楼率先走了过去,轻轻一攀,便踩着石碾盘爬了上去,双手扶着墙,探头小心翼翼的往院子里看。
    院子里只有两三只鸡,满地找食,并未看到有人。
    里边土屋的门打开着,屋内看得清清楚楚,一张矮脚方床,被褥胡乱堆叠成一团,床旁边桌面上零碎的放着些杂物,有个敞开的铁罐子里装满了铜钱。
    金小楼细细打量一遍,只听到有脚步声从巷子里传来,这才赶紧下来,还未站稳身子,便见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妇人从拐角处露出身形来。
    那妇人许是没曾想会在这巷子里见到生人,狐疑的闪动着眼眸直打量金小楼与绿筠。
    金小楼忙莞尔一笑:大娘,我是与这户人家说好了来修石碾盘的,怎么敲好半天无人应门?
    修石碾盘?大娘皱起了眉,似乎是不敢相信还有女子会修这家伙的,好半天,才接口到,我就说这谭长生搬个磨盘来挡着道儿,原来是要拿去修的?
    可你怎么眼下才来?那大娘摇摇头,谭长生他儿子前段日子找了个好差事,听说赚了不少银子,买面都开始买上细白米面了,还说就是这几日,便要搬走,搬到西边大巷子里住去。
    姑娘你敲不开门,只怕是他们早搬走了!大娘忙着回家做饭,一边走一边到,这破碾盘,只怕他们也看不上了,哪还有那闲工夫等人来修?
    等那大娘走远了,绿筠才出声:掌柜的,你来这儿查看,是怀疑咱们的线人情报有误?
    金小楼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绿筠忙问。
    这谭长生一家不像是搬走了。金小楼深吸口气,鸡还散养着,食槽却已经空了,屋子里的东西全没收拾,便连银钱也搁在床边看着不像是搬家,倒像是走得突然,甚至是
    后面的话金小楼没说出口,她也全是猜测,兴许人家就是赚了大钱,屋里的东西全都不要了呢?
    金小楼心头有许多的疑问,可事情涉及桂枝,又总令她关心则乱,始终理不清头绪。她有一种一点一点走进了别人精心织就的网里的感觉,甚至隐隐的能感觉出织网的人是谁,可她不知道猎人什么时候会收网,更不清楚桂枝究竟也是这网里的猎物,还是织网的人之一
    不管是哪一种,都令金小楼难以承受。
    绿筠。金小楼扬起脸来,冲着那小半方的阳光,多派些人查这谭长生一家的下落还有桂枝口中关打她的那伙人;另外,紧盯着贤亲王那边,有任何细微的动静都要第一时间告知我。
    好。绿筠颔首,掌柜的,那桂枝要让人看着吗?
    不用。金小楼毫不犹豫,不论发生什么事,不论她还记得些什么,不论她同意留在虹园是为了什么,桂枝始终都是我们的桂枝。
    高琅与虎山、山鹰一行人一路北上,所到之处,反逆的贼人纷纷归降,到得京郊时已有了三万人的军队,乌泱泱一大片。
    为了不惹人注意,他们尽找荒山野岭,在天黑时行进,在离京城十里远的一个山谷便驻扎了营地。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层林尽染,山谷中别有一番景致。虎山、山鹰与冯峦均三人分别率领三支万人大军,一日不停的操练,原本那些毫无章法的流寇毛贼,在接连的练兵下。舞刀弄剑早已是有板有眼,俨然一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军队。
    高琅即便万分想念金小楼,在眼下这样紧要的关头也不能贸然进京打草惊蛇,只得派了长安回一趟虹园,看看小楼他们的情况。
    南阳见长安归来欢喜得不行,赶紧张罗下边的人做了好大一桌子的菜,长安却不急着吃,只是将怀里揣了一路的书信递给金小楼。
    夫人,这是七爷命我一定带到的。
    金小楼仿佛还是个刚刚初恋的少女,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接到心爱之人的书信,连耳根子也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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