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鲟点了下头,脑袋极重的样子,“好。”
    苏新七看着他们,轻轻地叹一口气,也不知该放心还是担心,两个自称有分寸的男人都喝大了。
    苏母见苏父这幅不着四六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不客气地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背,“还喝什么喝,你以为小鲟跟你似的啊,他不能再喝了。”
    她抬头看向苏新七,说:“让小鲟今晚在家里住吧,三楼的房间我收拾出来了,你扶他上去休息吧。”
    苏新七颔首,弯腰拉了下陈鲟的手,“跟我上楼吧。”
    苏父被苏母训了几句,也不敢再造次,即使兴致未尽,也摆了下手说:“我们明天再继续。”
    他话刚说完,又被拍了一下。
    陈鲟站起来,身子小幅度晃了下,苏新七忙伸手搀着他,他低头看她,笑了下说:“我没醉。”
    苏新七看他都迷糊了,她也是第一回 见他喝多,就顺着他的话哄道:“我知道。”
    她带着陈鲟去了三楼,楼上有三个房间,平时都没人住,她把人领进最大的那间,打开灯,搀着他坐到床边。
    她把枕头摆好,帮他脱了鞋,示意他躺下。
    陈鲟的脑袋才挨上枕头,人就闭上了眼,眉间皱着,看上去不太舒服的样子。
    苏新七忙问他:“头痛?”
    “没事。”陈鲟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醉酒的原因,他的眼神比平时还深邃。
    “我帮你按按。”苏新七在床边坐下,抬手用大拇指轻轻按揉着他的太阳穴,一边说:“你怎么喝这么多,是不是我爸劝你的?”
    “没有。”陈鲟说:“也没喝多少。”
    “小半瓶白酒都没了。”苏新七垂眼看着他,忖了下问道:“你和我爸爸都聊了些什么?”
    “不告诉你。”陈鲟勾了勾唇,“这是两个爱你的男人之间的秘密。”
    苏新七莞尔,觉得喝醉了的陈鲟莫名可爱,更让人心动了。
    “我下去给你倒杯水。”
    苏新七正要起身,手被拉住,她回头,见陈鲟双目灼灼地看着她,眼神热烈又深情。
    “你爸爸说我要是对你不好,会把我扔进海里喂鱼。”
    这都是岛上十几年前的恐吓话术了,苏新七忍俊不禁,“你怕了啊?”
    “嗯。”陈鲟拉着她的手放脸上蹭了下,“他想都别想,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苏新七心旌一动,伸手摸了下他的脑袋,觉得醉意朦胧的陈鲟像只忠实的大型犬,莫名可爱,她忍不住低头亲了下他。
    “小七。”苏母在门外喊。
    苏新七开门走出去,苏母递过一杯蜂蜜水,“让小鲟喝下,会舒服点。”
    “好。”
    苏新七回到房间,哄着陈鲟把蜂蜜水喝下,他酒劲上来了,脑袋昏昏沉沉,没多久就睡着了,苏新七在房里陪了他一会儿,等他熟睡,才轻悄悄地离开。
    第二天早上,苏新七醒来,洗漱完毕后第一时间上了楼,她敲敲陈鲟的房门,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到了床边见他还睡着,也不想叫醒他,正要再悄悄地离开时,手被握住,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人就被拉到了床上。
    陈鲟半夜觉得热,把上衣脱了,此时光着膀子,他翻身压着苏新七,埋头在她脖颈处嗅了嗅。
    “你醒了啊?”
    “嗯。”
    “睡得好吗?”
    “嗯。”陈鲟咬她的锁骨。
    “酒醒了?”
    “嗯。”
    苏新七任他胡作非为了会儿,在他即将要有下一步动作时按住了他的手,笑着说:“我爸爸喊你吃早饭呢。”
    陈鲟动作一顿,片刻后松开她,翻过身仰躺在床上,一脸郁闷。
    苏新七半撑起身,探过去看他,噙着笑问:“起来吗?”
    陈鲟见她眼神狡黠,知道她有意捉弄,抬手轻轻掐了下她的脸聊作惩罚。
    他起身,从床上下来,套上衣服。
    苏新七给他拿了套新的洗漱用具,陈鲟洗漱完后跟着她下楼,才至楼下,就看到苏新漾从门外蹦蹦跳跳地走进来。
    “姐姐,姐夫,早啊。”苏新漾一大早朝气蓬勃,进门就热情地打招呼,看着陈鲟就问:“姐夫,你昨晚住这吗?”
    “嗯。”
    “哦——”苏新漾故意拉长音,眼神意味深长,“看来你已经得到大伯的认可了。”
    陈鲟挑了下眉,没否认。
    苏母这时端着一个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苏新漾也在,笑着问:“小漾来了啊,吃饭了吗?”
    “没呢,我就是来蹭饭的。”
    “你爸爸呢?”
    “他在码头帮人忙呢,一会儿就来。”
    “行。”苏母把盘子放桌上,先看向陈鲟,关切地问:“小鲟昨晚喝多了,现在还难受吗?”
    陈鲟应道:“不会。”
    “你叔叔心里没个谱,说了就喝一点,还把你灌醉了。”苏母埋汰道:“他自己也醉的不轻,到现在还睡着醒不来,真是。”
    陈鲟愣了下,低头看向苏新七,她嘴角悬着笑,冲他眨了眨眼。
    “快,都坐下,吃饭。”苏母招呼道。
    苏新七拉着陈鲟坐下,苏新漾往桌上瞅了眼,叹道:“早饭就这么丰盛啊,伯母不是特意为我做的吧。”
    “就是特地为你做的,多吃点。”苏母说完转身又去了厨房。
    苏新漾嘿嘿地笑着,转头看向陈鲟说:“托姐夫的福。”
    她说完下一秒就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对着一桌子的食物狂按快门,“我得发条朋友圈炫一下。”
    苏新七给陈鲟舀了碗海鲜粥,陈鲟接过碗,忽然问:“你最近怎么不发朋友圈了?”
    苏新漾奇怪地看向他,“我姐本来也不发朋友圈啊。”
    陈鲟正用调羹搅着粥,闻言停下手上动作,转头看着苏新七,忽然想明白了什么,眉峰一挑,笑了。
    苏新七当场被戳穿小心思,神色微窘,她咳了声,看着苏新漾问:“今天周一,你不回校?”
    “哦,这几天运动会,我请假了,你呢,什么时候回去上班?”苏新漾性子直,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毫不拐弯抹角,她夹起一块鱼饼咬了一口,口唇含糊地接着说:“反正姐夫在记者面前帮你说了话,谅他们也不敢再找你麻烦。”
    苏新七怔忪,转过头正想问陈鲟和记者们说了什么,还没开口就听见了二叔的声音。
    他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急得满头大汗,进门看见他们,喘了口气就说:“码头来了几个岛外人,说是调查记者,小七小鲟,你们要不要避一下?”
    第84章 西瓜
    苏新七从母亲那拿回手机才知道陈鲟对记者说了什么, 事情过去了一天,风波不见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网上经过几轮发酵,现在就如一滩浑水,谣言四起,真真假假的消息到处传播。
    泳联发了公告, 抓典型, 把几个带头造谣的博主给告了, 有了法律的加持,网上的键盘侠们总算是消停了些,倒是网上关于陈鲟和她的关系的讨论度居高不下, 什么看法的人都有, 或看好或嘲讽, 苏新七在这一点上并不太在意, 只要她和陈鲟彼此相信, 无论外人什么想法都影响不了她。
    最让苏新七意外的是, 因为陈鲟的话,网上还真有人开始好奇祉舟的案子,只是苦于信息不多, 那些人也只能东拼西凑挖出个大概,这件案子在网上越传越玄乎,有的人把节奏往海岛怪闻上带,也正因为有热度,所以才会有调查记者来岛上。
    早上苏二叔说有记者来岛上后,苏新七和陈鲟为了避开那些人就去了渔排,这时节不是旅游旺季, 周一游客骤减,渔排冷清许多,他们呆在那倒也不需要担心被人看到。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比起岛上,渔排上的节奏更慢,没有游客的时候每家店都很清闲,有一些商铺只做周末和节假日的生意,游客一少,他们就关门回岛,忙别的去了。
    苏新七脱了鞋坐在渔排边沿上,晃着腿感受着脚底海水的凉意,放眼远眺,蔚蓝色的大海漫无涯涘,海鸟成群结队地在海上盘旋低飞,低下头时不时还能看到游过去的海鱼。
    苏二叔想趁着没有游客,把铁屋内外好好加固整修下,陈鲟无事,自然上手帮忙,苏新七转过头看到他扎着渔民头巾,光着膀子,手上拿着锤子敲打的模样,恍惚间看到了他为她父亲捻船的样子,一时看得入迷。
    苏二叔回头看到她这幅模样,递了个眼神给陈鲟,笑着说:“看小七。”
    陈鲟回头,苏新七对上他的视线,这才回过神,难为情地低下头,抬手理了下头发,欲盖弥彰似的。
    陈鲟忍不住扬扬嘴角,心情十分舒畅。
    “以前我开玩笑说要你当苏家的女婿,现在玩笑成真了。”苏二叔拧着螺丝钉,冲陈鲟扬了下眉,“怎么样,退役之后来岛上,跟我们打渔去啊。”
    “行啊。”陈鲟心情好,应得很爽快。
    “这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是说不清楚啊,看你和小七……”苏二叔慨叹一声,说:“以前觉得你们就是小孩子,在一块只是图一时开心,不当真的,一转眼你们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中间蹉跎了几年,没想到还能在一起。”
    苏二叔放下手,看着陈鲟问:“昨晚和小七她爸喝酒了?”
    “嗯。”陈鲟颔首。
    苏二叔点头,“该说的我大哥应该都说了,我就不跟你啰嗦了,反正就一点,要对我们小七好,不然老苏家不会让你好过的。”
    陈鲟半点不惧威胁,笑了下,“扔海里,我知道”
    苏二叔又拿起一枚螺丝,语气松快了些,“我们家小七,岛花,以前你就知道吧,她上大学这几年,追求者不少,有几个都追到岛上来了,就是岛上的小伙子,想娶她的也不少,叔告诉你啊,别掉以轻心,宝贝着点,别被抢走了。”
    陈鲟目光微凝,对准渔排浮木上的一枚钉子用力一捶,钉子直接入木,他回头看了眼苏新七,沉声说:“谁都没那个本事。”
    苏新七没注意听陈鲟和自家二叔之间的对话,陈沅打了个电话过来,她才一接通,陈沅立刻就说:“欸,你开机了。”
    苏新七听她这诧异的口气就知道这两天她应该给她打了不少电话,她笑了下说:“之前不是给你发消息了,说我要回岛一段时间。”
    “网上闹这么大,你就留下这么一句话,谁能放心啊,还好我打电话问了下阿姨,她说你没事我才放心。”
    “你没事吧?”陈沅想亲自确认下。
    “没事。”
    陈沅又问:“陈鲟在岛上吧?”
    苏新七怔了下,“你怎么知道?”
    “前天晚上你手机关机,他找不到你,大半夜的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我看他着急,就把你回岛的事说了。”陈沅试探地问:“他回沙岛……你们现在还好吧?”
    “嗯。”苏新七转过头看了陈鲟一眼,他蹲在地上正在加固浮木,她轻轻地笑了,“我们很好,和以前一样好。”
    苏新七只一句话就足以说明她和陈鲟现在的状态,陈沅不知道为什么,居然鼻尖一酸,莫名感动,作为旁观者,她见证了他们年少的喜欢,分离以及后来的挣扎纠结,她看到他们破碎又弥合的整个过程,她知道这一路来,他们有多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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