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叶结蔓开口,裴夫人已经皱起了眉:不干净的东西?
    红尘欲念纷乱,游荡太多魑魅魍魉,孤魂恶鬼,凡人沾上,难免受到影响,轻则体虚乏力,重则折其寿命。圆空想了想,自手腕取下一串佛珠,施主与我相见,即是有缘,烦请伸过手来。
    叶结蔓僵着身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身旁裴夫人拍了拍她提醒,才硬着头皮收下了那串佛珠:谢过圆空大师。
    圆空大师,裴夫人双手合十,略一颔首,随即沉吟道,依您的话,是不是我裴家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去了?她想到了之前许柔霜和汪思倩颇有些诡异的事件,心里有些疑虑,还是问了出来,不瞒大师,前几日我裴府的确不□□宁,不知大师可有什么法子?
    阿弥陀佛,圆空弯了弯腰,裴夫人等还完愿,与我处取个镇宅符,藏于府门牌匾之后,那些东西自当远避。若还是不放心,就将那佛珠浸于水中,点于众人额头处。所谓每人额头之处自有魂灯,亮之可避万邪。他的声音顿了顿,又落在叶结蔓身上,这位施主额头处的魂灯已经黯淡无光,需好好注意才行。
    叶结蔓走出寺庙时,脸色已然苍白得不行,身后更是浸了层层冷汗,手腕的佛珠像是火一般烫着她。
    舒儿见叶结蔓脸色不对,以为她被圆空大师的话惊了住,劝慰道:少夫人不必担心,等回去依圆空大师的话做就好,应该不会有事的。
    是啊,少夫人。安儿也跟着应了,脸色神色有些兴奋,没想到这个大师看起来还挺厉害的。这下子好了,还给了少夫人贴身佛珠,就不怕了。之前我老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舒儿拍了下安儿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再吓唬少夫人了。
    叶结蔓却顾不得她们。随着回程越近,越发不知所措。早知如此,就算会得罪裴夫人,这一趟她也该拒绝的。如今骑虎难下,丫鬟又在身旁,这佛珠连丢都没地方丢。可倘若真的带回去,不知情的纪西舞怎么办?会不会伤到她?许多问题朝叶结蔓重重砸过来,她的额头很快就沁满了细密的汗水。
    越是紧张,时间过得越是快。尚未容得她想出办法,眨眼间,裴府已经近在眼前。
    少夫人?撩着车帘的舒儿见叶结蔓坐在马车里没有动作,出声唤道,裴府到了。
    叶结蔓僵着脖颈转过头来,往车外望了一眼。脚像是生在马车上,挪也挪不动。她的手紧紧攥着,那串佛珠沉重得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拉断。
    这边,裴夫人也下了马,嘱咐珠姨把从寺庙带回来的镇宅府按圆空大师说的贴好,又朝叶结蔓道:大师刚才给你的佛珠先拿给我罢,我让珠姨一同去准备。
    叶结蔓的脸色白了白,手下意识背到了身后,没有动作。
    裴夫人的眉头皱了皱:怎么了?
    娘,方才听了圆空大师的话,我愈发觉得身体不太舒服,可否先容我先戴一两日?叶结蔓的衣衫几乎被冷汗浸了透,身子不受控制地要战栗起来。她紧张地盯着裴夫人,怕她说出拒绝的话来。
    少夫人,只需片刻时间。一旁的珠姨开了口。
    也不在这一两日罢?叶结蔓几乎是从唇齿间挤出话来。
    也许是她脸色实在太糟了,裴夫人只是深深望了她一眼,转头朝珠姨道:你先去弄镇宅符罢,佛珠的事过几日再说。
    是,夫人。
    闻言,叶结蔓的身子晃了晃,绷紧的身子一下子松下来,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气力,几乎要摔倒。
    你看起来情况不太好,先回房去罢。舒儿,安儿。
    两个丫鬟见裴夫人发话,连忙应了,扶着叶结蔓往院子里走去。
    好了,你们不用跟着我进去了。叶结蔓停在门口,阻了舒儿和安儿的脚步,我想去睡一会。
    那也得给少夫人先整理下床榻。
    不必了,我自己随意理一理就可以了。叶结蔓怕佛珠会伤到纪西舞,要在进门前将佛珠悄悄取下,自然不能让两人跟着。
    可是安儿觉得少夫人自寺庙回来后就有些奇怪,还想说什么,舒儿已经轻轻扯了扯她,道:那少夫人好好休息,我和安儿先退下了。
    待两人一离开,叶结蔓连忙将手腕的佛珠撸了下来,左右环顾了一圈,眉间神色有些焦急,不知该往哪里放。院子里显然是不能摆的,这么想着,她也跟着折回步子,往院外走去。这东西一定得丢了,到时候顶多被裴夫人责备几句,留着才是祸患。
    不过片刻,她已经走到了之前自己落水的池塘旁。叶结蔓脸上一喜,停下脚步,见四下无人路过,抬手就将手里的佛珠往池塘用力丢去,像是丢掉了一个烫手山芋。
    噗通一声,佛珠入水,很快就沉得看不见了踪影。叶结蔓一颗心方要落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为什么要丢?
    熟悉的声音惊得叶结蔓一个趔趄。她猛地转过身,在看到对方的面容时,脸色顿时一变:舒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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