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志在酒店里躲了两天清静,吹了两天的空调。一回到家,面对王芳兰的骂声和儿子的哭闹,顿时觉得天差地别。
    房间里,王芳兰在边摔东西边骂。
    “每天净出去跟些不三不四的东西鬼混,老娘跟了你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哪个不三不四的东西?”潘志也嚷,“人家那是记者!”
    王芳兰破口大骂:“人家是记者,那你呢?!你就是个废物!”
    “你好到哪里去?”潘志猛地踹了一脚凳子,“人家长那样,再看看你这鬼样,我当初怎么就娶了你——”
    里屋,婴儿的哭闹声不断。
    王芳兰吵累了,进了房间哄儿子。
    客厅一片狼藉,潘志也不收拾,在抽屉里翻出一瓶喝剩下的二锅头,边喝酒边玩手机。
    哭闹声终于停了。
    潘志醉上了头,浑身发燥,摸黑进了里屋,往床上摸索。
    “还生气呢?”他口气缓和下来,挤过去,想脱王芳兰的衣服亲热,“儿子睡了?我们……”
    “滚。”王芳兰踹他,“找你的记者去。”
    潘志也来了火:“你没完了是不?”
    “到底是你没完还是我没完?”王芳兰怕吵醒儿子,压着嗓子骂,“给老娘滚。”
    潘志摔了门出去。
    火还没下来,他醉着在街上游荡了会儿。
    忽然,看到旁边有家夜宵店。玻璃门后坐了个姑娘,穿着牛仔短裤,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大腿。
    潘志想到了那个小记者。
    那小姑娘的皮肤还要更白一点,很漂亮,人也娇娇小小的一个,看着没多大力气,被碰个手还不好意思。
    潘志被夜风吹得浑身燥热,醉意上来,突然就有点心痒。
    .
    今天是他们在威城待着的最后一个晚上,难得都没什么事。
    吃过饭,司谣回到酒店房间,无聊趴在床上,玩了几局手游。
    刚新开了一局游戏,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司谣抬起脑袋:“谁?”
    “司谣,”姚竞元的声音,“我们几个想去吃顿夜宵,你去不去?”
    司谣想了想,礼貌回:“我不去了,谢谢姚老师。”
    简言辞今天要过来,三个小时前,他在下飞机的时候给她发了条消息。
    从机场来这里还要开好几个小时的山路,司谣算了下时间,应该差不多快到了。
    她又结束一局游戏,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杵在床边环顾了会儿。
    花时间理了理床铺,司谣又挪到卫生间里,凑近镜子,瞅了片刻自己。
    ……头发好像有点油。
    司谣决定洗个澡。
    半小时后。
    司谣还在吹头发,模糊听见了敲门声。
    她浑身一凛,埋下脑袋看了看自己。确认没什么问题,伸手扒拉了两下刘海,小跑去开门。
    “——小姑娘,没睡呢?”
    不是简言辞。
    门口,男人穿了件印花短袖搭牛仔裤,皮肤被晒得黝黑。潘志。
    司谣还握着门把手,迟疑了两秒:“你不是走了吗?”
    “我有事找你,不是就回来了。”潘志往里凑了一眼,“你开着空调呢?那个凉快。”
    隐约的,闻到了点酒味。
    司谣:“你,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让我进去讲。”潘志笑眯眯要推门,“我妹妹还有点事,我昨天忘记跟你们讲了。”
    推了两下,没推动,潘志才发现门上的防盗链还拴着。
    司谣默默和他对视了两秒。
    像接收到什么危险的信号,下一刻,她一下用劲想关上门——
    同一时间,潘志已经伸手卡进了门缝,猛然想往门里推。
    防盗链在门上“咔啦”一下,瞬间绷紧了。
    司谣开始用尽全身的力气抵门,声音也扬了点儿:“你想干,干什么?”
    “我都看到了,小姑娘,”潘志怕她叫人,伸手进来想摸索解开防盗链,语速又快又急,“你跟你领导晚上睡一起是不?你现在让我进去,我就不告诉别个人。”
    司谣睁圆了眼,感到了莫大的造谣。
    “我,我没有!”她憋红了脖颈,“你滚、滚——”
    “心虚不?”潘志见她这样,更确定了,低下嗓子威胁,“我知道你们是哪个台里的记者,你不让我进去,我就去举报你们……”
    即便有防盗链,司谣也根本不敢松开门,扬声叫了几句“救命”,一时没有人回应。
    心跳快得惊人,又闷又重。
    那些已经快被忘记了的,曾经记忆深处的恐惧,时隔多年,又重新涌了上来。
    司谣浑身都在颤抖,越急越发不出声,拼命抵住了门。
    力气远远不及男人,防盗链居然也在僵持中被推松动了些。
    司谣大脑一片空白,孤注一掷松开了劲,迅速跑回了房间里,想打酒店服务台的电话。
    连手指也在打着颤。
    还在拨号。
    骤然,“砰”一声巨响。
    防盗链在门上狠狠磕出了声音,门像是被猛地一下踹开了。
    司谣脑海彻底空白,猝然扭过脑袋。看向门口。
    同一时间,她心跳倏然撞了一下——
    潘志扯高调子痛叫了一声,就这么被人直接踹了进来。
    又是“砰”一声砸门巨响,门紧跟着被关上了。
    后边的男人进门。
    司谣懵得没了反应,眼圈还红着,直愣愣地看着简言辞进来。
    简言辞没有看她。
    他弯了腰,拎着潘志的领口将人一把扯起。抬了抬眼,径直往桌边走。
    潘志被猝不及防从后踹了一脚,不知道断了几根肋骨,只感觉胸口撕裂一般的疼。在拖拽中猛劲挣扎了下,下一刻天旋地转,被利落扯着头发往桌沿狠狠撞了一记。
    他整个是蒙的,疼疯了。
    “……简,”司谣终于磕巴开了口,“简,简言辞。”
    简言辞瞥了眼,拿起桌上的烟灰缸。
    男人的手指修长,指骨分明,就这样扣起玻璃的烟灰缸,在灯光下反着一种极为冰冷的亮色。
    动作停顿。简言辞偏了头看她。
    司谣呼吸一滞。
    眼前。
    这人的一双桃花眼里笑意全无,被白炽灯映出了一片澄澈的光。反而显出几分无机质的淡漠。
    视线对上。
    沉寂须臾。她听见简言辞不带任何玩笑意味的,冷淡的,一字一顿询问——
    “我杀了他?”
    作者有话说:
    哥哥,你学法犯法
    .
    *新闻部分取材自03年甘肃小学生服毒事件
    来晚了!!!给你们发小红包么么哒~
    第49章 蜗牛的触角
    司谣吓得没了一点反应, 手还呆呆地抓着电话的听筒。
    下一刻,简言辞收回了视线,扯住潘志的头发, 又将人一下拽起。手腕斜着一偏,就侧过了潘志的脸。
    “我……干你娘……”潘志只感觉浑身上下都剧痛,拼命嘶着气,“记者,记者打人了……”
    他的头皮被撕裂般扯着, 竭力扭过脖子, 看到了头上男人落下的目光。
    此时对方手里还扣着烟灰缸,无表情低了眼, 好像是将视线落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潘志心里狠狠一跳。酒彻底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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