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瓦匠挣扎着回过头,看清背后偷袭他的人,顿时火冒三丈,“怎么又是你们,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俩算什么东西,一天到晚多管闲事!”
    “枉为人父!我打死你!”李幼澄这会子直后悔没让木戈弄个麻袋来,她要亲手将这亲手扔到上山去喂狼!
    丁瓦匠畏惧地缩着脖子往后退,心里直呼出门没看黄历,晦气得又撞上了这两个好管闲事的凶神恶煞。木戈的身手他昨天是领教过的,可不想再招惹他们。
    受了气没地儿撒的丁瓦匠又将怒火发泄到了招弟娘身上,他粗暴地抓住她的胳膊,厉声厚道:“老子都快被人打死了,还不赶快回家,待在这儿找死吗?”
    “你们走不了,已经有人报官。”木戈语气平平,如果不是围观百姓太多,众目睽睽之下怕露出破绽,丁瓦匠早就没命了。
    偏他还蠢不可及地怪叫了起来:“报官作甚?招弟是病死的,我们是她的爹娘,自个带她回家安葬就是了,何必要官府白跑一趟。”
    “不,她是被你打死的!你是杀人凶手!”李幼澄咬牙启齿,眸子里像是能喷出火来。
    丁瓦匠犹自不知死活地狡辩了起来:“小娘子可不要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她了?再者说了,这世上有哪个当爹的没打过闺女?”
    “自古棍棒底下出孝子,我打她是在教她做人的道理,是为她好!看你也是即将为人母了,等你的孩子生下来,不听话你也照样会打的!”
    “这位壮士,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我好心奉劝你一句,你娘子怀有身孕,这可有死人呢,也不怕冲撞了,赶紧带她回去吧,免得为管别人家的闲事而动了胎气,岂不是得不尝试?”
    丁瓦匠就想赶快把两个难缠的打发走,也好赶在官府来之前回家去,省得惹出诸多麻烦来。
    木戈冷着脸收紧了臂弯,按下李幼澄的同时又朝昭娘使了个眼色,他们二人不方便出面,但昭娘已经在漠南城扎下了根,周围围观的百姓当中就有许多认识她的,也都知晓她最喜欢打抱不平。
    “你这混账倒是挺会颠倒黑白的,实话告诉你,是我让人报官的,官差来之前你休想走,大家伙儿都听着,给我把他围起来!等官差把他抓走,昭娘请你们喝酒!”
    “好!昭娘一个弱女子都如此仗义,咱们这群大老爷们更不能袖手旁观了!”
    “对,对!”
    “没错,别让这混账跑了!”
    应声的热心百姓多数是平时就喜欢喝忘忧酿的客人,众人齐心协力围成一圈,丁瓦匠双拳难敌四手,根本逃不出去,就在他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档口,官差来了。
    漠南城的军务由上将军凌云赫统管,内务则由郡守府治理。
    官差例行询问清楚之后便要将丁瓦匠夫妇以及招弟的尸首带走,这时丁瓦匠急切地辩驳道:“几位爷听小人说啊,我家这孩子自小就体弱多病,她真是病死的绝对没有冤情。”
    “你们看,你们平时当差也挺忙的,尤其是最近全国各地官府都奉命在寻找朝瑰公主的下落,那找着了可是天大的功劳,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这事儿连我等平头小老百姓都知道,几位爷难道想为这点小事白白错失平步青云的天赐良机?我就是这孩子的亲爹,我说孩子是病死的她就是病死的,这里根本就没有苦主,都是这帮人多管闲事!”
    人在情急之下万万会生出意想不到的高超智慧,丁瓦匠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滴水不漏,就连被他打傻了的招弟娘都怔怔地抬起了头看着他,好像不认识了一样。
    丁瓦匠只觉得灵台前所未有地清明,上仙的灵丹果然管用,不仅治好了他被木戈踹翻摔出来的内伤,还让他变得口齿伶俐头脑清晰,除了从刚才起后脑勺就有一点点涨涨的不舒服,他现在的状态真可以说是人生之中的巅峰!
    木戈敏锐地觉察出异样,眸色一下便冷了下来。
    李幼澄唯恐官差真被丁瓦匠说服,刚想开口,却见招弟娘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指向丈夫:“他在撒谎!孩子,孩子是被他打死的!我,我才是苦主,官爷,我要状告亲夫!”
    “民妇自打生下招弟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丁家五代单传,丁瓦匠觉得是民妇和招弟断送了他们家的香火,平日里对民妇母女俩不是打就是骂!招弟小小年纪就经常被他打得遍体鳞伤!”
    “这个畜生还抢走了给招弟看病的银两,跑去喝花酒,要不是因为他招弟根本不会死!青天大老爷为民妇做主啊把这个害死亲生女儿的凶手抓起来砍头!”
    “丧门星你快闭嘴!老子打死你!”丁瓦匠赤目欲裂,叫嚣着就要扑过去殴打招弟娘。
    郡守府的一名衙役上前想将他拦住,哪知丁瓦匠不知为何突然力大如牛,反手一甩,竟生生将衙役甩得接连倒退了好几步,其他同僚将他接住,衙役们齐齐变了脸色。
    “大胆,你敢公然袭击官差!”
    “不不不,几位爷听小人解释,小人不是故意的,哎,我的头好疼……”丁瓦匠忽然捂住了后脑勺。
    这时站在他身后的人瞪大了眼睛发出疯狂的尖叫:“虫子!有虫子从他脑袋里钻了出来,啊!啊!啊!”
    “真的是虫子,天哪!”
    丁瓦匠在惊慌的尖叫声中下意识转过身去,本能地将手举到面前,只见手掌上染满鲜血,可奇怪的是他根本没感觉到疼。
    转身后的丁瓦匠便是背对着木戈等人,李幼澄只隐约瞧见在丁瓦匠的后脑勺处破了个核桃般大小的血窟窿,来不及看清里头蠕动的白色究竟是什么东西就被紧紧捂住了眼睛。
    “别看!”木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前所有为的严肃冷峻,李幼澄能感觉到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从被他掳来到现在,李幼澄第一次在木戈身上感受到了恐惧的气息。
    他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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