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那些老友在朋友圈要么晒儿孙要么晒儿孙送来的礼物,或是阖家团圆旅游出行的照片,薛正景每每总会不屑划过,然后心中暗恨:有什么好炫耀的,我没有不也活着?
    但他们父子感情升华的重大瞬间,竟然没被永久留念下来。
    生气。
    薛正景正堵着气,但或许是他此时神色实在太凝重了,薛慈看见他微蹙起的眉头,也很难无视下去。正想问公司那边是不是有什么紧急事宜需要父亲回去处理——可以不用顾及他及时赶回去的时候,玄关处大门突然打开了。
    大门敞开的动静很轻,如果不是走廊上亮起来的柔和灯光,几乎都不会有人注意到那边的动静。
    薛正景却只在一瞬间便警觉而望,立即起身,目光极为冰冷锋利地落在大门方向,将薛慈往后又拉了两三步的距离,挡在他身前。
    虽然这些年已经愈加少人敢在薛家头上动土,但是总防备不住那类走投无路以至穷凶极恶的亡命徒,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了薛慈的居所——
    而薛浮从厨房中摆完碗筷出来,感受到了氛围上的不寻常,也立即望向了玄关处,注意到了那里有一位不速之客。
    他黑沉的瞳孔,都因为高度紧张而变得微泛起一点灰色来。
    唯独薛慈是意识不到他们紧张的。
    倒不是说他危机意识太差还是什么,而是那瞬间,薛慈其实就反应过来,来的人是谁了,以至他自然的、下意识地上前了一步,就被薛正景挡住了,才想起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未公开的男朋友来家里正好撞上家长怎么办?
    薛慈微微思索。
    他现在成年了……应该没问题吧。
    大门被轻轻阖上,锁扣微动。谢问寒很自然地换上拖鞋,声音亲和又熟稔,带着一点亲昵的意味:“阿慈……”
    这个称呼略微放松了一些薛正景的警惕,至少能证明这是熟人,但随之而来就是更大的不满。
    怎么回事,叫得这么亲密?
    转过走廊玄关处,谢问寒一抬头,便直直撞见三个人的沉默注视。
    除了他微微垂下眼,看着很乖很可口的小男朋友外,另外两个人高马大的成年男人正充满奇怪警惕地看着他。
    一时间的谢问寒微微怔住,“……”
    显然没料到这个被家长逮个正着的尴尬场景。
    他看了一眼薛慈,意识到什么,立即便换上了一副十分明显、且讨人喜欢的微笑神情。
    那张本是偏向冷冽无情的样貌,在他微弯的唇瓣下却显得异常温文儒雅,没有攻击性起来,是令人如沐春风的真诚微笑,让人觉得他应该是个好脾气的有为青年——总之就是在长辈面前相当吃香的那种姿态。可惜薛家人都不是什么正常长辈,心里对谢问寒已生出警惕提防,满心满眼都在奇怪这个成年男人怎么能随便出现在薛慈的房子里。
    “叔叔好,大哥好。”谢问寒挺大方地一点头。
    薛正景这时候才记起来谢问寒的身份,勉为其难地点了一下头。薛浮在外人面前则一向是很冷漠的性格,依旧冷淡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我叫谢问寒,是薛慈的朋友,也是他的同学。”先介绍好自己的身份,谢问寒这才说出“目的”,“来给薛慈送芯片研究资料的。”
    薛慈虽然说现在有了演艺工作,但研究方面也没落下,闲暇的时候整理一些理论知识也很正常。更巧合的是,谢问寒这次来还真的带了u盘,这时候递给了薛慈,让他放进书房里,还一脸自然地关心道:“你要不要去检查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薛慈看他一眼,也没揭穿,伸手接过了谢问寒手里的u盘。指尖轻轻一碰,便反馈来极为柔软的触感。
    “嗯。”薛慈说。
    谢问寒不动声色,虽然很想将那只手抓过来牵一下,但还是神色如常地收回了手。
    薛浮这时候也想起来谢问寒是谁了。
    他们多年前见过一次,阿慈刚上华大的时候见了第二次。
    只是第一次见面的谢问寒狼狈落魄,还要依靠薛家的庇佑才能立住,保全下自己应得的那份财产。第二次的时候就是个普通学生,和如今的气质都大相径庭,这才一时没认出来。
    谢问寒也是“白手起家”的典型,在他们那个圈子当中还挺出名,才能无可指摘,后面入了白家,听说是白家哪一辈的少爷,地位也很高,倒是最后一点短处都被弥补——的确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不过薛浮对谢问寒的好感,还是来源于这人还挺记恩。只就多年前薛慈帮过他的事,愿意记得薛慈的好,许多年下来对薛家也一贯和煦地表达善意,两人虽没直接接洽过几次,却也完成过不少的合作。在薛大少心目中,被划倒了可以交往的人当中。
    谢问寒小时候就和薛慈有渊源,现在成了朋友……倒也很正常。
    薛浮这时候还没想到其他方面,勉强接纳了谢问寒的存在,表情也不像刚才那样高冷,微微点了下头以做招呼。
    倒是薛正景突然说道:“你们关系倒是很好。”
    薛慈瞥了一眼谢问寒,“唔”了一声。
    谢问寒神色也没什么变化,答道:“自然,认识许多年的朋友。”
    薛正景不咸不淡道:“阿慈连家里的大门都记录了你的面容指纹,也不是一般朋友能做到的了。”
    薛正景说这话,也就是有点酸溜溜的嫉妒,毕竟连他都没有薛慈家的钥匙,来门口还要等着,这个谢问寒倒是能直接登堂入室,一酸起来,说话都有点阴阳怪气。
    谢问寒一时间,却还以为是他和薛慈的关系被发现了。略微停顿两下,又立即发觉薛正景的态度太平静了一点,应该只是歪打正着。
    于是故作惊讶:“还好吧,薛慈给关系亲近的朋友都给了通行权限啊,叔叔你们没有吗?”
    薛正景:“……”
    薛浮:“……”
    这个人真讨厌。
    如果有好感值提示的话,恐怕这时候谢问寒就能看见两人的好感度狂掉了。
    谢问寒态度无辜地挑衅完两人,又微一俯身,和薛慈小声说了些什么。
    薛慈点了点头,对父亲和哥哥两人报了一串密码。
    那是命令等级最高的安保密码,薛慈说完神色平静地道:“爸爸和哥哥可以把自己的生物特征在门上也记录一下,以后进出比较方便。”
    “!”
    “!!”
    两人一瞬间转怒为喜,对谢问寒的好感度在一刹那间算的上跌宕起伏。薛正景微微一咳,矜持又正经地担忧道:“阿慈以后不要随便给别人密码了,安全隐患很大。”
    薛慈看着他脸上几乎快掩盖不住的喜色,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那只是大门密码,卧室的密码没给别人——而且他给出通行权限的人也不是很多,也就谢问寒在那骗他们。
    还是让他们再高兴一会吧。
    薛慈慢吞吞地应了“好”。
    两人明明心里兴高采烈又要面上镇定冷然地去进行生物验证,而谢问寒也在一旁再提起让薛慈检查一下u盘没什么差错,一并去往了书房。
    只是刚一进书房,门轻轻合带上,谢问寒便自然又迅速地顺便反锁了门,再将薛慈抵在墙上,伸出手便拦住对方所有能避开的方位,像捕获了一只独属于自己的小兽——当然,薛慈其实也没有躲。
    薛小少爷抬头,略长的黑发从肩上散落,更衬得他肤色莹白。从这个角度看去,还能望见被严谨遮挡在衣衫中的修长锁骨,是很清癯又漂亮的形状。
    因为薛慈抬头的姿势,谢问寒低头便能亲下来了。
    少年白肤黑发,面上也就唇瓣是很浓郁又漂亮的殷红色彩,这下被轻轻噙住,谢问寒珍惜地摩挲过极柔软唇瓣的每一处,又温柔用舌尖拨开薛慈的唇瓣,去汲取更深处、更柔软的那一处。
    他会身体力行地教导小少爷要怎么和别人亲密。
    一只手轻轻垫在了薛慈的脑后,以免他的攻势太疯,撞到墙会显得太疼。
    薛慈其实也没有很害羞,他和谢问寒接吻又不是一次两次,偏偏面上的反应就是很大,那紧闭着的眼睫微微颤抖,脸上迅速攀上热度,殷红颜色在白皙似血的肤上泅开来,唇瓣更被轻轻舔吻得更似染开了鲜嫩花汁那般。
    很诱人。
    谢问寒一直以为自己不是重欲的人,事实上他过去的二十年也差不多能证明这一点——不要说是和别人上床的欲望了,哪怕是某些特定时刻的自渎都很少。他身边的人都开过玩笑,谢问寒是不是性冷感,如果需要的话可千万不要讳疾忌医,谢问寒甚至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直到他重新见到薛慈的那天夜里,朦胧的梦境。
    还有和对方在一起,食髓知味后的每一刻。
    他变得很奇怪,甚至是很“色”。
    这个时候就由亲吻,到一点点抽出对方扎得整齐的衬衫,从下部分空荡荡的地方摸到了薛慈那有些细窄得过分的腰部。
    被他环住的腰太细了,哪怕抱起来都是瘦伶伶一把。谢问寒一度想将薛慈养点肉出来,可惜那些补品到薛慈身上都不见什么功效,和石沉海底一般。
    衬衫下,少年腰际部分光裸的皮肤冰凉细腻,又柔软得过头,像是轻轻一按就能按出一片红印。可谢问寒又知道少年的腰是很有力的,可以轻易被弯折出不同的姿势。
    修长指尖耐心又细腻地抚摸着腰际的地方,分明急不可耐,但又有狼一样的隐忍和克制。谢问寒的指腹到后面微微向上挪移,点到了脊梁腰窝的敏感位置。
    被他细密亲吻着的薛慈,微微“唔”了一声。
    长辈还在外面,要做什么的话就有点过头了。
    谢问寒的指尖是滚烫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掌心怎么会这样烫,似乎每一次和薛慈的接触都让他兴奋得有点过头,那不断攀升的温度甚至让薛慈被他抚摸着的冰凉腰际皮肤都也跟着染上一点热度。
    唇舌被很温柔耐心地拨弄着,以至薛慈被谢问寒表现出来的姿态迷惑,甚至一时没能察觉到对方的入侵感到底有多强。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房间的隔音很好。但薛慈此时是被抵在墙上的,传音更快,他耳力又还算的上不错,于是从意乱情迷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有人来了。
    不管是薛正景还是薛浮,都还是不要给他们这么大的刺激了。
    薛慈下意识地想要结束这个亲吻,被摩擦舔吻得殷红的唇刚刚往旁边挪出一点缝隙,又被谢问寒紧跟着追上了。
    “……!”
    来的人是薛浮,他刚才听到了薛慈和谢问寒要去检查芯片资料,也没有多想,但是和弟弟相处的时间到底短暂,他是舍不得让薛慈和别人独处的,于是走过来敲了下门,温声问:“阿慈,还在看资料吗?哥哥可以进来吗?保证不会打扰你。”
    一墙之隔,谢问寒的手从腰际抽出,温温柔柔地将薛慈的手抬高,一下便锁住了他的两只手腕,亲得更凶了一点。
    没得到回应,门外的薛浮微微皱眉,开始有些担心。薛正景还走过来了,两人在门外轻声交谈。
    薛浮很多时候考虑会全面一些,但薛正景便不是如此了。他担忧起来,立刻便去开门——但是书房门被反锁住了。
    薛正景眉头微皱,在外面询问:“阿慈,怎么反锁住门了?你在里面吗?”
    薛慈睁开眼,鸦黑睫羽轻轻地颤动着,那双眼都被吻出一点雾气了,似带着恼意地看了谢问寒一眼。
    那一眼简直比什么药都厉害,给谢问寒的刺激是非同寻常的。现在他只看薛慈的脸和神情,都觉得有一股火在拼命地往上烧,脑子里的某种理智都被熔断掉了。但此时他却强自地冷静下来,又珍惜地微微摩挲了一下,结束了这个吻,将薛慈带到书桌面前,非常严谨地将被他抽出的衣角都收束了回去,衬衫的扣子扣上,打理整齐衣物。再将投屏打开,一款新型芯片研究资料被投映在墙上,然后谢问寒给薛慈戴上了耳机,让他乖乖坐在椅子里。
    另一副被翻出来的耳机就摆在桌面上,紧接着,谢问寒若无其事地去起身开门。
    一切都十分平常。
    反锁的门被打开了,顶着薛父和薛浮怀疑的目光,谢问寒微微侧开了一些,让他们看见房内戴着耳机的薛慈,温文有礼地说道:“不好意思,耳机声开的有点大,没有听见外面在敲门。”
    薛正景狐疑道:“怎么反锁门?”
    谢问寒好像完全不懂薛父此时的严厉口吻从何而来,略微怔愣了一下,茫然道:“啊,薛慈在研究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所以习惯性锁门。”
    搞科研的多少有点怪癖,薛慈这种习惯甚至算不上古怪了。
    薛浮看他一眼,正准备上前,又听谢问寒语气平静地道:“现在正在检索错误的关键时刻,我也准备出来了,以免贸然打扰影响他研究。”
    薛浮的脚步一下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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