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几天,见个女人,得,又失眠了。
    程骁南坐起来,满肚子火气没处撒,居然展露出一点上学时不良少年的影子:“那女的是不是以前欺负过你,她今天又说你什么了?你跟我说说,看我不把她头打爆!”
    卧室里只有月光,程骁南一半脸都隐在黑暗里,月色把他皮肤衬得更加冷白,满脸戾气的样子,看着还真有点难以接近似的。
    虞浅看了一会儿,很轻很轻地笑了:“不是,是我没转学之前的同桌。”
    “......哦,她啊。”
    那个女生倒不是后来欺负虞浅的人,但关键时刻,她也没帮虞浅澄清。
    那女生自己是受害人,但她拖虞浅下水就是她的不对。
    所以程骁南对这人,一样没什么好印象,语气都跟着冲了:“她和你说什么了?”
    遇见以前的同桌,虞浅也有些意外,对方先打了招呼,虞浅也就点点头。
    后来那女人期期艾艾走过来,说自己这些年都很愧疚,尤其是听说了虞浅转学后发生的事情。
    因为那些情况,她休学了一年,是高考之后才听说的。
    后来也听说虞浅出国,也关注过虞浅的动态,每每听说虞浅有什么不好,她就跟着揪心,但幸好,虞浅总是坚强地出现在大众面前,无论舆论论调是什么,她似乎都不受影响。
    虞浅告诉程骁南,那女生说自己在虞浅这里,借到了一点勇气。
    程骁南都气笑了:“什么玩意儿?她还从你这儿借了点勇气?当初在老师办公室怎么不站出来帮你澄清给你点勇气?”
    承受了诸多压力的人似乎无意多纠结。
    她静静看着月色,只说,都过去了。
    她到底过没过去程骁南不知道,他只觉得有些烦闷,把人拉进自己怀里,手臂圈着她:“我应该早出生几年,和你做同学。”
    “干什么?替我打抱不平?”
    程骁南凉着一张脸,说早认识她的话,谁要敢在学校乱嚼舌根,他就干翻他们,甭管是谁。
    “你不是总想当学霸么?哪个学霸打架?”
    “那不一样。”
    程骁南垂着头,很认真地看向虞浅,“当学霸创立‘eleven’,或者当个不良少年以暴制暴,取决于我究竟什么时候认识你。”
    无论什么时候遇见她。
    情情爱爱的事情先不谈,他都会是是她最好的伙伴。
    她需要时,他总会在。
    这话虞浅还真信。
    她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论调,问程骁南:“但你会不会觉得,学校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有我会被排挤被谩骂?一定是我做了什么让大家排挤谩骂的事情。你不会这样觉得?”
    程骁南重重地“切”了一声,讽刺说:“这一听就是韩初那种人才会有的观点。”
    夜色渐浓,虞浅还是没有丝毫困意。
    程骁南摆弄着她的头发:“彼得说你在国外时睡眠就不好,总失眠,我想想也是,你总那么多心事憋着自己消化,得消化到什么时候去?如果你愿意,其实是可以和我说说的。
    他说,别总信那些什么时间治愈一切,治愈个鬼,真能治愈那些心理医生早失业了。
    说到心理医生,程骁南问她,以前去做心理咨询,医生问什么她会不会都说出来。
    虞浅摇头:“也不是,有一些说过。”
    “行,我知道的还没心理医生多。”
    很奇怪,虞浅从来没尝试过同人聊起自己那些沉重心事,在这样一个很平常的夜里,她试探着同程骁南说起一些。
    像是吹开厚厚的尘埃,把藏在里面的心事匣子翻出来。
    开场白只有一句:“你会做噩梦么?”
    虞浅会做噩梦,会梦到很多很多。
    有时候梦到逼着她练习形体的曲莉雯,有时候梦到在教师办公室里那些事,也有时候是在学校经历过的暴力。
    其实说来奇怪,后来外媒加诸在她身上的传闻更多,更令人唏嘘。
    在虞浅看来,都没有在学校时那些让她更为之感到哀愁。
    她笑一笑,说:“也许凡事都有第一次吧,经历过有经验了,就不会再那么在意了。”
    就像受过伤的重伤的皮肤,结痂脱落,留下疤痕,总是比最原始时更厚了些。
    镜头前的虞浅,光鲜亮丽,感情充沛,永远自信永远坚强。
    但她在生活里不是的,她也拥有一颗柔软的内心。
    我要永远保护她,程骁南想。
    “程骁南。”
    “嗯?”
    “松开一点,你抱太紧,我快被勒死了。”
    “......抱歉,你继续说。”
    虞浅说,所有经历里,最血腥的一次,是有人用美工刀把老鼠身上片下来的皮毛和肉,夹在她的课本里。
    干涸的血迹,沾着血迹的黑灰色毛,还有铜锈一样的腥味。
    老鼠的尸体则在书桌里,头不知道被谁踩扁了还是被什么东西压扁了,龇着牙。
    程骁南有一点受家教影响,不论在男人们面前怎么爆粗口,在虞浅面前一直都很收敛,几乎不骂人。
    但他听到这儿都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虞浅面带不解:“令我不解的是,他们怎么做到的。”
    “什么?”
    “为了恶心我,他们用刀亲手割死了一只老鼠?还片了老鼠片?那不是更恶心?怎么做到的?”
    程骁南愣了半晌,忽然笑了:“还真是,你观点真的好清奇。”
    如果没经历过那些,虞浅一定会是一个可爱的女人。
    她也许会在学校里和同学开玩笑,站在夏天的树下,拿着可乐或者其他的什么冰镇饮料,肆意大笑。
    两人聊到深夜,虞浅终于露出一丝困倦的疲态,程骁南把被子铺开,盖在他们身上,准备抱着虞浅入睡。
    他一靠过去,在黑暗里对上虞浅探究的目光,笑了一声才解释:“抱着你睡,不做别的,聊天内容都这么惨了,我还满脑子□□,那也太不像话了?我又不是流氓。”
    程骁南说了一堆,虞浅还是那样看着他。
    “干什么?不信啊?”
    “不是不信。”
    两个人在被子里紧贴着,有点像准备抱团过冬的小松鼠或者是小熊仔,任窗外风雪簌簌,他们自有一方温存。
    虞浅是破坏气氛的好手,冷静地回答程骁南,说她也不是不信,只不过,感觉到他起反应了。
    黑暗里,程骁南“啧”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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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面对虞浅的目光, 程骁南倒是大大方方:“我这个年纪,你要是真躺我怀里我都没点反应,可能我就该去医院瞧瞧了, 估计不举。”
    虞浅在黑暗里,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她稍稍动身,在程骁南怀里挪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
    准备入睡时,听程骁南声音不稳地说:“你别总动的话,它可能会快点冷静。”
    虞浅“嗯”了一声, 然后真的没再动过, 也没闭眼。
    他们是面对面躺在床上的,她那双冷清的眸子盛满月光, 静静同程骁南对视。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笑了。
    像挑衅, 无声问他,不是说我不动你就能冷静么?
    程骁南偏过脸:“你别这么看着我, 冷静不了。”
    不能动, 也不能看他。
    虞浅怼他:“那我能呼吸么?”
    最后程骁南起身, 去厨房冰箱里拿了瓶冰矿泉水,喝完冷静几分钟, 才回到卧室。
    虞浅还没睡,静静躺在床上。
    不做的原因很简单。
    以后他们会有很多个夜晚能够抵死缠绵, 但程骁南不敢肯定,还会有多少夜晚,虞浅愿意对他敞开心扉、好好谈一谈积压在心里的那些过往。
    虞浅不是一个愿意诉说自己的人。
    所以这一晚上,程骁南格外珍惜。
    比起身体上的欢愉, 他更希望虞浅永远快乐。
    “还不困?”
    得到虞浅肯定的答复, 程骁南恶作剧地把握过冰水瓶的手往她怀里探。
    虞浅被凉得往后缩了缩:“程骁南, 你几岁?”
    他就凑过去,暧昧地同她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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