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若水小心翼翼地替鹰长空擦好了身体,端着水去倒,又说:我去看看莫然。莫然原本就为野láng挡枪受了伤,后来又为了救人而没医治就出发,拖到后来qíng况有些严重,幸好没有生命危险。
    来到莫然的病房外,门外有重兵把守着。但是他们都认识幸若水,所以没有拦阻。
    幸若水走进去,看到野láng坐在chuáng边,静静地看着chuáng上的莫然。莫然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哥。她轻轻喊一声。
    野láng缓缓地站起来,待幸若水走过来,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把她当孩子似的。
    莫然怎么样?幸若水朝他一笑,因为消瘦而眼睛显得特别大,笑容也不复以往明媚好看。她装做没事一般,可眼睛却骗不了人。
    野láng闻言,转头看着chuáng上睡着了的莫然,微微一笑。医生说马上就可以出院了。你呢,就打算这么一直守着他醒来?
    幸若水笑着点点头,视线看着窗外,然后飘远。他说过,他舍不得把我jiāo给另一个男人来照顾,所以我相信他一定会醒来的。只要他肯醒过来,多久我都能等。
    如果他不醒来呢。这话最是残忍,但野láng还是说了。有些事qíng,需要有心理准备。她用足够多的希望来期待一个好结果,也要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一个坏的结果。
    幸若水的身子一震,眼里几乎要落下泪来,但是被他忍住了。他会醒过来的。如果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只有眼睛里不可动摇的坚定。
    野láng无奈地摇摇头,无声叹息。仿佛之间,又似乎回到了当初莫问倒在她的怀里,鲜血染红了视线,也染红了她的身体。在一片红了她笑着说: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足够qiáng大,不再成为你的包袱!
    弱女子,弱女子。她们都是柔弱的女子,却有一颗坚定的心脏。
    野láng伸出手来,轻轻地拥住幸若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若水,希望你是幸运的。你这样好,上苍会眷顾你的。
    这句话,一向枪林弹雨里来去的人,难得说了。
    幸若水笑笑,没有回答。
    从莫然房里出来,在走廊处,看到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倚在柱子上,正微微仰着头看天。她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他。如果说过去在心里对他还有些微芥蒂的话,经过这一回,所有的不快都已经烟消云散。
    在被他囚禁的时候,也曾怀疑过他的感qíng,以为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他复仇计划的一颗棋子。可如今,再也半点的怀疑。只是,自己注定是要辜负他的。
    苍唯我缓缓地回过头来,看着有些出神的女子。就像野láng说的,她并不是大美人,只是清秀耐看而已。可是她的xing子温柔,一如她脸上的笑容始终像二月和风chuī过,让人十分的舒服,无法自控的眷恋。她最美丽的,就是那纯净温柔的笑容,像清澈的泉水能够一直流到别人的心里去。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迈步走到她的面前。低下头,她恰恰抬起脸,那双明媚的眼睛就在眼前。多久不曾这样近距离静静地看着她了,他都记不清了。只是,这张本来就小的脸瘦得厉害,看着就心疼不已。
    幸若水默默地与他对视了一会,收回了视线,看着窗外的阳光。虽然已经不恨了,但是面对他,总还是有些尴尬。
    苍唯我伸出手,搭在她的肩上。
    幸若水不得不重新抬起头来,看着他。
    苍唯我抬手,想要摸摸她的脸,却被她一偏头闪开了。他微微苦笑,无奈地将手收回。你还是这么讨厌我。
    不,我不讨厌你,我也不恨你。幸若水对着他,淡淡地笑。苍唯我,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你曾经带给我那些美好的回忆,我会留在心里。但是我们都该往前走了,而不是一直回头看。
    如果如果鹰长空不在了,你是否还愿意回到我的身边。
    如果什么?
    苍唯我看着她,终于还是摇摇头。没什么。忍不住伸出手来,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拥进怀里。哪怕只是这一秒,他也还想着贪恋她的温度。
    幸若水站在他的怀抱里,僵着身体不敢动。这个男人心底的苦,她也是知道的,可是无能为力。她所有的一切都给了鹰长空,再也没有半点可以给别的人。
    苍唯我低头,将脸埋在她的颈间,深深地呼吸。医院里浓浓的苏打水味道,也掩盖不去她身上的幽香。他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自己的错觉。曾经他总是彻夜彻夜的失眠,只有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才能偷得一会安睡。
    苍唯我,你一定要幸福。找一个好女人,好好地过日子。人生太短暂了,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我们làng费。况且你也已经不小了,不能再làng费了。
    苍唯我低笑,缓缓地松开她。若水,你这是在嫌弃我太老了吗?不过也对,我比你大了十多年,确实老了。
    幸若水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早点找到自己的幸福,不要等将来后悔。
    苍唯我没有回答,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眉心。
    幸若水脸微红,退后一步。我先回房间去了。你也出来好些天了,该回家了,别让家里的人久等。
    说着朝他点点头,她擦身而去。
    苍唯我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走远了,视线也还收不回来。突然,兜里手机铃声大作,他慢慢地收回视线,掏出手机。喂?
    如明月被烈焰帮绑架了!
    挂了电话,苍唯我没有再停留,匆匆地跑下楼梯,开车直奔机场。
    莫然的身体好得很快,经常没事就过来陪幸若水说说话。说得最多的是关于孩子,莫然也想要一个孩子了。他都那么老了,再不生一个,以后不行了怎么办?虽然有些老头都七老八十了还能上jì院,但是谁知道他会不会四十多就不行了,是吧?
    幸若水被她说得脸红耳赤。正要说话呢,突然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
    你觉得我不行?男人的嗓音低沉磁xing,十分的危险。
    幸若水一转头,就看到野láng黑着的脸。
    他冲进来,二话不说,将莫然往肩头上一扛就出去了。你今天别想求饶!
    幸若水看着他们,慢慢地露出笑容。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她的上校也是这样,在人前严肃得很,在她面前却像个痞子。只要有一点可能,逮着她就想往chuáng上去,好像永远也要不够似的。她骂他流氓,他总是理直气壮地嚷嚷:我流氓我媳妇儿,又没有流氓别的女人!
    男人怒气冲冲的声音和女人的求饶声,慢慢地远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平静。相似的一幕,让她安慰,也让她心痛。
    幸若水深深地吸一口气,抬手擦擦眼泪。他说过,他一辈子都会不会离开她的。他是个一言九鼎的人,所以他一定会醒来的。对,他一定会醒来的!
    后来,野láng和莫然回去T市了。没有让幸若水送他们,只让人通知了一声。事实上,幸若水也没有jīng力去送他们,她要照顾她的上校。
    多少人来了又走,幸若水也数不清。她甚至没有回部队去看孩子一眼,平安一直是婆婆他们看着。要不是婆婆把孩子带来,她也许一直到丈夫醒来才能见孩子一面。
    妈妈,爸爸为什么不起来?还不懂人间悲欢离合的平安揪着爸爸的chuáng单玩,奶声奶气地问她。小眉头微微皱着,不知道是因为迷惑还是因为不高兴。
    幸若水摸摸他的脑袋,笑着给他解释:因为爸爸累了,要睡觉,等他不累了,就会起来陪平安玩了。要不你跟爸爸说说话,看爸爸能听见不。
    哦。平安应了一声,真的趴到鹰长空耳边咿咿呀呀的说着话。过了一会,又自顾自地玩了。
    幸若水不由得感叹,一个人永远都长不大,是何等福分。不懂qíng爱,便也不会有这彻骨的疼痛。可纵然知道会有彻骨疼痛的时候,却也还是忍不住尝一尝爱qíng这杯酒,就算它是一杯毒酒。这,便是爱qíng的魅力。
    后来,庄奕骋也来了一趟,和袁梦、福安,还有庄寓棋。一家四口,全家出动。
    幸若水和庄奕骋一起走在医院的花园里,看着秋日的阳光灿烂。眨眼间,已经是秋天了。秋叶huáng了,飘飞在风中。又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他一定会醒过来的,你看我就是最好的例子。庄奕骋安慰道。
    幸若水看着碧空蓝天,对着他清清淡淡地笑。我知道。他跟你一样,都累了。等休息够了,就会醒过来了。
    庄奕骋看着她,默默地看了许久,也没说话。
    幸若水看着蓝天,等收回视线,看着庄奕骋问:你和袁梦还好吗?袁梦是个好女人,你们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是。他只回了一个字,没多说。
    幸若水在他们走后,默默地掉着眼泪跟鹰长空说,埋怨他对她不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别人一家四口和乐融融的画面。只是chuáng上的人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怎么的,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李臣和陈心怡都救回来了,人都还好。只是jīng神受了极大的刺激,看到人,尤其是看到男人就非常的惊恐。
    幸若水没有去看他们,她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只是让轩辕麒帮忙给他们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为他们治疗,希望能够让他们早日走出yīn影。
    夏默彻底地离开了培鹰,回家专心地陪着jīng神异常的妻子。他说,以前我把太多的时间花在工作上,忽略了她。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事业也好钱也好,其实都不重要。我唯一希望的,就是她能够好起来。她家境不好,嫁给我之后一直在照顾这个家,没过过几天舒服的日子。以后我想带着她到各地去旅游,让她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jīng彩。
    幸若水没有挽留,只是给了他一笔赔偿款,也算是略表歉意吧。她心有愧疚,只是此刻她的上校还在昏迷当中,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想别的事qíng。能做的,也只有这么一点。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眨眼间,冬天就要来了。幸若水的脸上总能看到笑容,可是身体却在迅速地消瘦下去。羽绒服下的身子,瘦得只剩下一个架子。脸本来就小,这会就只有二指那么宽,只有眼睛特别大。
    她就住在医院里,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鹰长空待在一起。给他念报纸,给他洗脸洗澡,推他出去晒太阳,跟他聊天。只是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静静地听着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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