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上任圣旨之后, 谢行俭窝在家里休息(生气)了两天, 中途还因为儿子的取名风波绝食了一天, 第三天, 谢行俭收拾好包裹, 去吏部领了相关牌子准备出发淮安城。
    罗棠笙还没有出月子, 这次上任自然不能带罗棠笙一起, 漕营上任一去就是三年,想回京城只能等年尾时才能回来一次,小怀知一听爹爹要过年的时候才回京, 顿时哭的稀里哗啦。
    谢行俭也舍不得家,可是君令在前,他不得不听从。
    王氏担心儿子一个人在淮安城容易想家, 便让六岁的团宝跟在左右解闷, 谢行俭觉得解闷倒没什么,主要他不放心团宝那张嘴, 在皇家书院呆着总是闯祸, 还不如跟着他去外边闯荡闯荡。
    就这样, 团宝背上包裹, 雄赳赳气昂昂跟在队伍中间出发淮安城。
    直到走出京城大门, 遇到路上等候多时的太子车队, 谢行俭才明白敬元帝让他出任漕运总督的用心。
    “太子哥哥在那!”团宝扑腾放下包裹,兴奋的扬起手指向对面。
    谢行俭嘴角弯曲,大手揪住跃跃欲试跳车的团宝, 太子已经长成小小少年郎的模样, 此刻坐在高头大马上灼灼的望着谢行俭,气质雍容,脸上溢满欣喜的笑容:“父皇说先生此去淮安城有些寂寥,便让本宫作陪,先生,请吧——”
    说着,一扬马鞭,骏马开道。
    “太子哥哥也要去淮安城吗?”团宝忍不住搓手,高声喊,“小哥说淮安城比庆州好玩,到时候团宝领太子哥哥欣赏淮安美景。”
    谢行俭满头黑线,发誓去了淮安城后,绝对不让团宝离开他半步。
    已经驰骋老远的太子回眸,吆喝道:“淮安城南来北往的人不比京城少,父皇说趁着先生去淮安上任,本宫出去体察民情他老人家也放心。”
    太子上回在庆州似乎被谢行俭打怕了,吁停马儿漫步在谢行俭的车轿旁,笑道:“淮安城的人贩子不比庆州少,团宝想出去玩可要提前跟先生说一声,听说人贩子最喜欢逮团宝这般大小的孩子,长的白净又鲜活,还熟读诗书,去了新家还能省下读书的银子……”
    团宝满眼怨恨的低下头,望着锦衣撑起来的小肚子,气哼一声,闷闷的背过身去。
    谢行俭笑了笑,没理会生闷气的小弟,看向太子:“殿下预备在淮安住几日?”
    “几日?”太子干脆利落的道,“先生在淮安城呆多久,本宫就在淮安呆多久,这是父皇的原话。”
    见谢行俭不相信,太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是敬元帝的亲笔信。
    信上说太子想要执掌天下,总久居深宫不妥,看不见民间的艰辛和苦难,日后怎能体恤老百姓的难处,所以便让谢行俭在淮安上任期间,领着太子多出去转转。
    看完信后,谢行俭微不可查的叹口气。
    十二岁的孩子,敬元帝能指望太子体察什么民情。
    嘈多无口,此去淮安上任,谢行俭又开始了带学生办公的旅程。
    为了避免发生庆州那样的事,他提前和太子约法三章,太子欣然同意,按手印后,他又将团宝喊来,同样的约法三章,后面还加了一条:做错事后妄想撒泼打滚求放过,一旦有,他立马就将人送回京城。
    试图用这种方法蒙混过关的团宝抖抖肩膀,颤巍巍的按下手印。
    就这样,谢行俭开启了第二次带娃上任的奇观行程。
    淮安城的漕营是三年换一任漕运总督,漕营将士几乎什么大变化,很多士兵都参与过南疆那场战役,因而对谢行俭的印象很深,听说谢行俭是新上任的漕运总督,漕营将士顿时欣喜若狂。
    谢行俭的人马到达淮安城时,一群人站在岸上敲锣打鼓的欢迎,好不热烈。
    望着面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谢行俭感动的热泪盈眶。
    一路上被团宝和太子俩小孩折磨的快秃头的谢行俭,头一回觉得来淮安城上任不赖。
    确实不赖。
    来淮安城的头一年,谢行俭就破了一桩水匪半夜上岸只偷银子不杀人的案子。
    水匪偷银一事并不是今年才有的,早在向景上任的时候,淮安城的老百姓就断断续续的发现家里进了贼,只是偷走的银子数量小,官府没当回事。
    到了袁珮时期,袁珮直接带人端了周边水匪的窝,本以为这案子就破了,谁知谢行俭才来淮安城没几天,城中就有人报案水匪复出偷银了。
    谢行俭特意写信咨询前辈袁珮,袁珮说他下手从不留情,淮安水匪不可能还有生还的可能性。
    “那现在出现在百姓家中的水匪是何人?”太子皱起眉头,“本宫去衙门看过了,老百姓丢失的财物中不单单有银子,还有很多女人的贴身衣物。”
    谢行俭背着手立在船头,望着江岸那边喧嚣热闹的淮安城,若有所思道:“淮安城不乏富贵人家,这些水匪偏偏不打劫那些人家,反而关注穷苦老百姓,可见里面有大文章。”
    “胆小罢了。”太子不屑道,“富人他们不敢得罪,就只能在穷人家身上下手。”
    谢行俭轻笑:“殿下此话有理,不过水匪一贯索财,可殿下看看报到官府的案子,有哪家被偷的银子超过了五十两。”
    太子回想了一下,道:“些许是穷人家的家产没五十两。”
    谢行俭转过头,双手环胸默了默,眯着眼望着江上升起的水雾,淡淡道:“下官上京求学时,曾经在淮安城和水匪有过一次交锋。”
    “先生碰上水匪了?当时可受伤了?”太子焦急的问,“本宫听说水匪性子狠毒……”
    谢行俭摆摆手,想起和向景的第一次见面,不由莞尔:“幸好有向大人在,下官才侥幸逃过一劫。”
    太子认真听谢行俭讲述遇匪的回忆,听完后紧拳哼道:“先生给他们留几十两,他们竟然还看不上想灭先生的口,张狂至极,简直岂有此理!”
    谢行俭双手一摊,意味深长的盯着太子:“下官见到的水匪大多爱财,然而殿下再想想淮安城的案子,这些水匪看不出半分爱财的样子,不止如此,还爱偷女子的衣物……”
    “采花大盗!”太子低喊一声,“俗称变态,这个团宝跟本宫说过。”
    谢行俭捂脸,他这个弟弟怎么什么都跟太子说。
    太子的说法很快得到验证,谢行俭铺了不下十来个陷阱才将人逮住,严刑拷打下,犯人招了,果不其然,这人有着不同寻常的癖好。
    谢行俭再接再厉,花了一个多月,一鼓作气将变态团伙一网打尽,待清点人数时,他直接傻眼了。
    淮安成的牢房满了!!
    人数高达数千人,一查身份,全是从外地逃难过来的灾民,因为身上没路引,为了防止官差赶他们走,这些人就自发的抱团组成队伍住在山里头,到了夜晚才出来行动,没有路引就不能随意出来干活挣银子过活,为了果腹,他们只能行盗窃一事。
    还真叫太子说对了,这些人胆子很小,不敢得罪富贵大户,便专挑市井小户下手,可能是憋得久了,队伍中渐渐有男人忍不住顺走女主人家的贴身衣裳。
    谢行俭听完衙役的回禀后,气的嘴都歪了:“连吃饭都成问题,竟还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有这闲工夫,何不手脚勤快些,娶一房婆娘不好吗?!”
    太子忙倒上一杯清茶,还贴心的给谢行俭顺气:“先生何必为这种小事恼火,气伤了身子不值得!”
    谢行俭举起茶杯仰头喝尽,旋即重重的掷下茶杯,深吸一口气后才道:“殿下,皇上让您跟着下官体察民情,此案的突破口是殿下想出来的,不若收官就由殿下做主,如何?”
    他实在不愿再面对那些看上去淳朴无知,内心却肮脏务必的老实人了。
    太子怔楞几下,笑着点头。
    随后的几天,谢行俭一直呆在船舱照顾晕船晕了一个多月的团宝,过了些时日,漕营将士传消息回来了。
    “太子殿下并没有上书皇上,而是擅自做主命人打造了上千套脖链。”
    谢行俭饶有兴致的重复:“脖链?”
    “对。”漕营将士伸手比划,“链子很粗,就算冬天穿厚衣裳也挡不住,殿下说让那些人戴着链子每日去城中做活,一来震慑旁人,让他们知道做错事的下场,二来警醒那帮人,好叫他们知道何为羞耻心。”
    谢行俭笑而不语,他没想到太子竟然想出这招,算不上狠毒,却也称不上心慈手软,仔细想想觉得这般很好,毕竟这些人不是真正的水匪,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真要按偷窃罪斩手未免有些血腥。
    有关太子的事,敬元帝当然掌握的一清二楚,听说了淮安城偷窃大案后,敬元帝抚掌笑谈太子有仁心又不失狠劲,大呼谢行俭教导有方。
    太子在淮安城并没有待三年,第二年开春,太子就领着随侍回了京城,谢行俭担心太子回京出意外,便上奏折子请求回京探亲,顺便送太子回去。
    上任的第一年谢行俭因公务繁忙,回京城述职后就急匆匆的回任上,因此都没有和家人好好的团聚,这回趁着送太子回京的空隙,谢行俭回家和家人好好的温存了一番。
    走的时候,罗棠笙和儿子谢遇年一并跟着去了淮安城,谢行俭原是想将女儿也带着,然而罗棠笙跟他说女儿和他一样常年不着家。
    谢行俭愣住,他女儿才几岁啊,也要出去上任养家?
    罗棠笙笑的捂肚:“我爹说怀知骨骼清奇,是个不可得多的练武料子,正好他老人家有空,我便让怀知去我爹那边住着,一来陪陪我爹,二来顺便学学武功。”
    谢行俭憨憨笑了,怀知没出生前他就突发奇想让女儿练就一身本领,没想到女儿真的是习武的胚子,不愧是他谢行俭的女儿,小小年纪就敢吃苦练武。
    他不是那种见不得孩子吃苦的人,不过想着怀知毕竟是女孩子,所以每月都会寄一封信给老丈人,细细的询问怀知练武有没有受伤,想不想爹娘之类的话。
    跟在谢行俭身边的谢遇年大约是捡了谢行俭的书生基因,长相斯斯文文,说话斯斯文文,才两岁大的孩子,就知道央求谢行俭教他读书认字。
    谢行俭险些以为儿子身体里住了穿越灵魂,吓的他警铃大作,抱着小遇年问了不下几百个穿越问题,见儿子一脸懵懂的样子,谢行俭提起的心才稍稍落下。
    儿子谢遇年跟弟弟团宝就是一动一静的比照,这两年在淮安城,八岁的团宝越发的顽皮,今天爬高墙明天下枯井,后边还跟着一帮呐喊助威的小弟,每每谢行俭都气的脱鞋追着弟弟后边打骂,团宝脸皮贼厚,不像太子被打一回就有了教训,团宝是越打他越皮。
    谢行俭后来注意到这点,夜里跟罗棠笙抱怨了不下十几次。
    “要不,从明天开始让团宝带遇年一起玩吧?”罗棠笙建议,“我瞧着有遇年在,团宝好像有点收敛。”
    黑暗中,谢行俭的头摇成拨浪鼓。
    “不妥不妥,遇年会被团宝带坏的。”
    罗棠笙耐人寻味的笑笑:“你儿子你还不清楚吗?虚岁才三岁就吵着要认字,天底下有几个像他这样乖的孩子,别看他人小,脑子精着呢,连你都忽悠不了他,何况团宝?”
    谢行俭唔了一声,罗棠笙掖掖被子,继续道:“团宝这孩子野惯了,如今八岁了,是该好好的磨一磨性子,前些日子书院的先生上门说团宝仗着自己懂文章,在课上竟然公然顶撞先生的不是,夫君,不是我想告状,主要是团宝这样做就是不对,先生教授的如何不好,学生当然能提出来,但要注意场合,公然说出来,先生的颜面往哪里搁?”
    谢行俭疲倦的叹口气:“最近我太忙了,你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他在书院这么放肆。”
    被窝里的罗棠笙伸手抱住谢行俭精瘦的腰肢,心酸的感慨:“漕营任上看似风光,油水充足,可夫君要见天的往外跑,且不说十天半个月都住船上,还要时刻提防着沿江的水匪,要我说,这几万两银子养廉银我宁愿不要。”
    谢行俭翻身将罗棠笙的脑袋贴在胸前,笑了笑:“这两年苦了你跟我在这边风吹日晒,你再忍忍,回京的折子我已经递上去了,约莫年关左右会有消息。”
    罗棠笙抹开眼泪,抬头柔声道:“说起消息,昨儿驿站送了封信过来,我收了放在夫君信匣子里,夫君可看了?”
    谢行俭摇头,这两天他一直忙着跟漕营将士巡逻江面,已经好几天没进书房了。
    翌日一早,谢行俭去书房开了信匣子。
    信是大哥谢行孝寄过来的。
    “贤哥儿考中童生了?”
    罗棠笙惊讶的捂住嘴,“那年我跟你回雁平,贤哥儿才这么点高,如今才过去几年,贤哥儿就已经考了童生,我的老天爷,我万万不敢相信他是个童生老爷了。”边说边用手对着腰间比划。
    谢行俭欣慰的扬唇:“贤哥儿今年十五,不小了,想当年你夫君我十三岁就进了县学,他这年纪考上童生不稀奇。”
    “像夫君这样的状元之才天底下有几个?”
    罗棠笙骄傲的笑眯眼,“不过贤哥儿也不错,京中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娶妻的娶妻,逗狗的逗狗,没几个将心思放在科举上,说起娶妻,我记得祥哥儿比贤哥儿要大几岁,他可定人家了?”
    “大哥来信主要跟我说的就是祥哥儿,早就定了人家,但还没成亲。”谢行俭循循缓声,“祥哥儿考了两回童生都没中,许是泄了气,这会子正搁家里头颓丧着要出去做跑商,婚事也是一拖再拖。”
    “他不想读书了吗?”
    “应该是读不下去了。”谢行俭道,“我大哥能开口找上我帮他,想来他也是拿祥哥儿没辙。”
    “夫君想怎么帮?”
    “我打算让祥哥儿去南疆。”谢行俭执起毛笔,边写书信边说,“祥哥儿一直都想去外边经商,我思来想去,南疆是个不错的地儿。”
    “南疆海产品丰富,民风淳朴,去那边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罗棠笙深以为然。
    “不过——”
    谢行俭停笔抬眸:“不过什么?”
    “南疆周边住的大多是蛮族,我担心祥哥儿受欺负,他到底是初出茅庐的小子,又是头一回离开家……”
    “你说的这些正是我担心的。”谢行俭道,“所以我写封信去南疆,边京华和大伯还有冯时都在那边,多少能照顾祥哥儿一二。”
    “我原是想介绍他去定州,那里是岳父的大本营,可后来想想有些不妥,论经商的条件,还是沿海的南疆机遇多一些。”
    “夫君比我想的周到。”罗棠笙道,“祥哥儿想在商界闯出一片天地,还是去南疆比较适合,定州是外地的中转城,那边商人数不胜数,祥哥儿在那里怕是寸步难行。”
    定州的情况谢行俭考虑过了,相比较还是南疆适合祥哥儿。
    信寄回雁平后,祥哥儿一听二叔介绍他去南疆行商,高兴的晚上睡不着觉,很快收拾好包裹跟着商队来到淮安城。
    几天前,谢行俭收到了京城来信,准许谢行俭上京交接事务,但谢行俭没着急离开淮安城,他打算接到祥哥儿后再做启程。
    “二叔,小叔——”
    离的远远的,谢行俭就听到祥哥儿的呼喊声。
    团宝站在船头一蹦三尺高,激动的挥舞手臂:“祥哥儿!小叔在这呢!我让你带的辣牛肉饼带了没有?”
    声音铿锵有力,脸上丝毫没有谢行俭昨夜教训的难过表情,谢行俭边让水手开船上岸 ,边揪着团宝头顶的长长发髻往后退。
    “小哥昨天怎么跟你说的?!进了学堂读书后就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
    团宝撇撇嘴,“祥哥儿不也进过学堂吗?他可以嚷嚷我为什么不行?”
    谢行俭:“……”
    “昨晚是谁哭着说要改过自新,以后跟遇年一样做一个温文尔雅的孩子?”谢行俭咬牙切齿的问。
    团宝觑了眼旁边乖巧等堂兄的小侄子,呶呶嘴巴:“小哥,拔苗助长不好,我犯了错你慢慢揪着我改,一下子就让我学会遇年他那种处事不惊的小老头样,我……”
    “谁小老头样?”谢行俭气的头顶冒烟,追着团宝在船板上来回跑,“你说谁小老头样?有当叔叔的这样说侄子的吗?!”
    团宝跑的贼快,谢行俭听不得小弟这样诋毁儿子,使得浑身解数非要逮住人打一顿,见谢行俭来真的,团宝强忍着胆怯,溜到谢遇年身后,兄弟俩隔着才两岁多的谢遇年耍起你追我赶。
    默默捏着鱼饼往嘴里塞的谢遇年小眉毛不经意间拧了拧,但两兄弟都没发现。
    谢行俭担心等会误伤到儿子,停在一旁低吼一声:“你过来,小哥不打你。”
    团宝把玩着谢遇年头顶的小啾啾,朝谢行俭吐舌头:“你当我傻啊,我才不过去,略略略。”
    周围守卫的漕营将士噗嗤一笑,谢行俭瞪了一眼,竭力压制住内心中的暴躁,抬起腿朝团宝大步走去。
    团宝调头赶紧开跑,一不小心衣服勾到船栏上的木屑,哗啦一下人往地上一倒,谢行俭担心团宝摔了脑袋,千钧一发之际,人如闪电似的接住还未沾地的团宝。
    团宝相安无事,然而一旁乖乖吃鱼饼的谢遇年遭了无妄之灾,手中的鱼饼被亲爹谢行俭跑过来带起的一阵风掀翻掉落在地,摔了个稀碎。
    谢遇年大大的眼睛在地上成坨的鱼饼上看一眼,再抬头看一眼眼前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两兄弟,如此反复两回后,嘴巴一张——
    谢行俭赶紧捂住耳朵,下一秒,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嚎啕哭声在船板上响起。
    别看谢遇年小朋友平时一副岁月静好的佛系样子,一旦牵扯到吃的东西上,不好意思,先哭了再说。
    谢遇年的哭声伤心又哀痛,惹的急忙赶出来的罗棠笙心疼不已,谢行俭和团宝心虚的相视一眼,正准备偷偷溜走时,被罗棠笙的一声怒吼震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
    祥哥儿登上船的时候,入眼的一幕就是谢行俭和团宝两个叔叔围着围裙,卷起袖子在那打认命的打鱼饼,可爱的小侄子谢遇年则拄着他娘给的木棍坐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鱼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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