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不要慌。”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艾瑞克心底响起,将他的思绪拉入心灵世界。
    在他的灵魂深处,星星点点的光芒突然闪烁起来,脱离他的掌控,汇聚一处,形成一个“新”的灵魂。
    “你终于动手了!”艾瑞克目光森然,却无力阻止,只得眼睁睁“看着”灵魂成型,变成了一个他非常熟悉的模样。
    “亚当!”
    艾瑞克曾融合过两个灵魂碎片,一个来自狂攻,另一个来自亚当。
    当初他怀疑灵魂碎片有问题,为了防备了一手,先用噬星蜂吞噬了灵魂碎片,然后才进行融合,当时还觉得比较稳妥,可后来见识到那个金色酒瓶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那点小手段,根本连“稳妥”的边都沾不上。
    从诸位大佬那里得来的情报中,艾瑞克将他们的谋划猜了个大概,只有零星一些细节上还没想通,关于亚当的部分同样如此。他可以肯定,亚当一定是想要借超越神族达成某种目的,而手段八成就和那个灵魂碎片有关!
    可是亚当会在什么时候启用这个后手?艾瑞克推演了很多次,都没有一个准确的推论,直到超越神域打开的那一刻,他才瞬间醒悟,就是这个时候!
    此时,此刻,此地。
    亚当重新夺取了灵魂碎片的掌控权,在艾瑞克灵魂之内,构建了一个新的灵魂,这个灵魂属于艾瑞克,又属于亚当,就像同一台电脑的两个用户一般。
    唯一不同的,是亚当拥有管理员权限。
    “你知道的,好像比我预想的要多一些,不过,无伤大雅。”亚当淡然微笑,动作却不停,有条不紊地分出道道光束,编织在一起,形成粗大的绳索,一端插入能量通道,另一端被他随手一抛,没入虚空,隐隐间似有一个三面巨人凝眸遥望。
    “你想要超越能量!来自超越神域最纯净,最本源的力量,你想要借助超越神力,超脱!”
    看到亚当的行为,艾瑞克脑中好似闪过一道光芒,大量谜团都在此刻有了答案,亚当的计划犹如拼图一般补充完整。
    亚当淡淡“看”了他一眼,灵魂上传递出冷漠,轻蔑,又带着一丝丝愤怒的情绪,“没错,我想要超脱,不行吗?”
    艾瑞克一时语塞,超脱是每一个生灵的梦想,谁都有最求更进一步的权利,生命法庭也一样。
    “我活过,也死过。我从无到有,因为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使命,至高降下了些许意志,秉承神意的黄金种族将我一点一点创造出来。”
    大局已定,亚当的灵魂有些迷离,“我又从有到无,为了那个艰难的使命,我一路披荆斩棘,完成了无数可怕的试炼,最终成为生命法庭,却依旧无法摆脱使命与命运的摆布,被超越神族斩杀,一切归于虚妄……”
    “生命法庭,全知全能!呵!多么伟大的称谓!”亚当渐渐疯狂,歇斯底里,“可是你知道吗?那不过是一条狗!一条给无上至高看门的狗!”
    艾瑞克无语,没有接茬,看着这个疯子例行反派公事,吐露心路历程。
    嗯,通常情况下,大反派在计划即将成功的前一刻,总会忍不住向主角吐露心扉,详细介绍自己的计划有多么伟大,多么完美,然后,他就死了。
    “祂是至高,高高在上!”亚当已经彻底疯了,一小团灵魂在艾瑞克灵魂海洋中尽情咆哮,“祂无所不能,祂创造万物!世间一切在祂眼里都是尘埃!凭什么?凭什么我不能做上帝?!”
    “有理想是件好事,但白日做梦要不得。”艾瑞克忍不住接了一句,亚当却没理会。
    “可是,可是,那个该死的至高,祂把路都堵死了!”亚当疯狂咆哮,灵魂光团似乎承受不住内心的愤怒,突然炸裂,过了好一会才重新凝聚。“这个宇宙,就是一方牢笼!全知全能又如何?根本没人能够超脱,没人能到达祂的高度!”
    “意料之中。”艾瑞克对此并不意外,至高大佬怎么可能闲着没事干给自己找不痛快?他艾瑞克要是成了至高,第一件事也一定是把其他人的路给堵死,
    “所以,你就计划了这一切?不对,是支点和死亡祂们计划了某件事情,你搭了个顺风车,在里面掺了一脚。”
    听闻支点和死亡的名字,亚当灵魂上传递出明显的鄙视情绪,“他们那些白痴,居然妄图拯救这个世界!呵,可笑,这个世界,从它诞生的第一天起,就已经从根上烂掉了,这就是一个牢笼,锁住众生的牢笼!”
    “有道理,所以你打算越狱?靠超越神力?”
    “超越神力?”亚当冷静下来,冷笑一声,“光靠这个,可不够!”
    “哦!明白了,还有多元宇宙,对不对?”艾瑞克了然地接了下去,“燃烧两个宇宙,献祭无尽生灵,然后你踩着宇宙残骸和生灵枯骨,在亡灵的哀嚎中超脱而去?”
    亚当被噎得说不出话,半晌才重重地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于他,专心自己的大计。
    艾瑞克趁机关注了下现实,超越者此刻也有些懵逼。
    显然,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超越者的预料和控制,能量通道的控制权被亚当剥夺,可他自己却还在为了维持通道而燃烧着,看通道那越来越大的趋势,他这小身板可烧不了多久。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这家伙看上去苗条秀气(艾瑞克:?),怎么肚子里这么能装?没有了,真的一滴都没有了!我不玩了好不好?投降输一半行不?
    “别想了,咱俩都被别人算计了。”艾瑞克忍不住出言提醒,放开自己的部分灵魂,好让超越者观察。
    超越者呼吸一滞,神光闪烁,果然从艾瑞克灵魂中看到了些许信息,双眼几乎喷出火来,“亚当!混蛋!”
    艾瑞克摆摆手,“淡定淡定,现在还有点时间,你还有什么绝招没有?有就赶紧的,别藏着掖着了,再等下去,我们都得玩完。”
    超越者闻言,立马开始尝试,但试了数招都不奏效,能量通道在亚当的控制下坚韧挺拔,根本无法断开,不由颓然低下头去。
    “不行了?那该我了!”艾瑞克活动下脑袋,抬起下巴,双眼微眯,斜视四十五度,顺着目光伸出右手,嘴里念念有词。
    超越者顿时屏住呼吸,眼眸中神光闪烁,可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变化,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召唤啊,你不是玩得挺溜?”艾瑞克回给他一个诧异的笑容,然后脸色一肃,“来了!”
    “什么?”超越者顿时肃然,目视前方,想看看艾瑞克到底召唤了个什么东西过来。
    “等等,那是!”只是第一眼,超越者就面露惊骇,身体忍不住想要往后退,眼睛越睁越大,“你!你想找死?”
    “轰!”
    不等艾瑞克回答,负空间突然一阵剧烈爆炸。
    顷刻间,空间破碎,物质湮灭,能量暴虐!
    只是一下,负空间,没了。
    “你疯了!居然拉来一个宇宙!”超越者满脸不可思议,努力平复四周暴虐的空间,“两个宇宙碰撞,你这是在自杀!不,是在拉着整个宇宙同归于尽!”
    艾瑞克对此笑而不语,单手改为双手,像是抓住了某个隐形的把手一般,硬生生把对面的宇宙拉了过来。
    超越者目光闪烁,看看艾瑞克,再看看对面的宇宙,面露沉思,不再阻拦。两个宇宙相撞而已,他怕什么?死的又不是他,大不了免费回城,回家泡温泉等复活条。
    艾瑞克灵魂深处,亚当也看到了那个宇宙,但眼神却有些迷茫,“那是什么东西?”
    “等等!怎么回事?”亚当瞬间惊醒,他是现任生命法庭的分身,拥有全知全能的权柄,多元宇宙中怎么可能还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在遥远的宇宙中心,亚当法庭同时转动三幅面孔,来回扫视自己的神躯,最终,六道视线同时定格在一个地方,祂伸手一指,一张透明书页从小腿上脱离下来,化为光点消散开来,一些原本属于祂的记忆又回到祂的脑海中。
    “美妙的故事,总会让你忘却烦恼。”艾瑞克淡然一笑。
    遗忘,故事之神的权柄之一,曾让宇宙之心灭霸暂时忘记终极抹除者的神奇能力,用宇宙立方升级之后,连生命法庭也能蒙蔽。
    同一时间,对面撞来的宇宙之上,一张相同的书页迎风飞舞,化作星星点点,消失不见。
    神之采石场,再次回到众神的记忆之中。
    “采石场!该死的洛基!混蛋!我要杀了他!”亚当怒吼,看上去却有些外强中干的感觉。
    “很显然,大家都不怎么喜欢你这个不合群的家伙。”艾瑞克冷笑一声,专心控制神之采石场降临。
    在门厅酒吧时,支点和死亡曾向他透露过一些关于亚当的信息,再加上死亡对亚当法庭的态度,艾瑞克很轻松就得出一个结论。
    亚当被诸神孤立了。
    随后发生的事情,印证了他的猜测。
    支点等神,和亚当存在理念上的分歧,布局的目的同样差之千里,虽然死亡、故事之神等神明面上都在听从亚当法庭的差遣,但暗地里却都憋着弄死丫呢!
    “你以为干掉灭霸之后,故事之神为什么把我直接送回神之采石场?我在那枯坐几万年,就为了参悟宇宙之心?呵,白痴!”艾瑞克嘲讽一句,意识便开始转移。
    超越者终于露出恍然的神色,指着艾瑞克哈哈大笑,“疯子!真是个疯子!居然用寄生虫吞噬了神之采石场!那可是一个独立的单体宇宙!居然就这么被你吞了!你也不怕撑死!”
    几万年的时间加速,让艾瑞克彻底吞噬了神之采石场,吸纳无尽神力,将之转化成了一个“分身plus”,通过这种方式,完美规避了两个宇宙宇宙碰撞的风险。
    咱只是召唤个分身而已,不是拉着两个宇宙同归于尽。
    当然,大的碰撞能避免,但小的碰撞却免不了,只是震了一小下,负空间就没了,主宇宙也被震出一个“小洞”。
    真的是小洞,也就两个银河系那么大……
    相对于宇宙的总体积来说,真的很小。
    艾瑞克浑不在意,神之采石场迅速开始崩溃,变身成无穷无尽的噬星蜂,通过银河系大的“小洞”偷渡过来,一层又一层覆盖在艾瑞克身上,让他的体型迅速变大。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艾瑞克的体型就已经超过了萨卡星。
    艾瑞克眨眨眼,眼眸开合间,竟然让四周刮起一阵空间风暴。
    一道微弱、朦胧,却又浩瀚无垠的意识传递到艾瑞克脑中,艾瑞克眉头轻皱,宇宙在向他发出警告。
    神之采石场存储了多元宇宙无尽纪元来积累的神力,现在这些神力都加持在他身上,让他轻松跨过了单体宇宙的天花板,超过了宇宙所能容纳的极限。
    继续进行下去,只有两个可能,要么他把宇宙撑爆,要么宇宙主动把他驱逐。
    “别紧张,不会打烂你的。”艾瑞克低语一声,宇宙之心迸发出耀眼蓝光,覆盖全身,超规格的力量与权限,让宇宙意识秒怂,主动退让。
    在艾瑞克有心控制下,他的体型不再膨胀,但对噬星蜂的容纳却不曾停止,汹涌澎湃的神力,尽数归于己身。
    亚当的灵魂分身被一层蓝色光芒包裹,薄薄的光膜却仿佛分割了两个世界,连他和亚当法庭本尊之间的联系都被切断。
    他是生命法庭的分身,拥有全知全能的权柄,但法庭的神职同样限制了他,他必须遵循宇宙的基本法则,在单体宇宙中,他最多只能用出天花板以下的力量。
    眨眼之间,攻守互易,亚当灵魂分身除了无能狂怒,什么也做不了。
    超越者目光闪烁,嘴角慢慢上翘,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同样坐视艾瑞克变强。
    神之采石场蕴含的神力太过浩瀚,比普通单体宇宙的总和都要强上百倍不止。艾瑞克用这种化整为零的手段,竟然将其全部容纳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就好像一个火柴盒里装了颗核弹。
    传输完毕,艾瑞克轻轻抬手,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将宇宙空间划出一个大洞,宇宙壁垒和纸糊的一样被轻松破开。
    艾瑞克神色微动,洞口瞬间闭合,那个银河系般的“小洞口”也在须弥之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小心收敛神力,艾瑞克再度出手,向着虚空轻轻一握。
    一力破万法!
    蛮不讲理的神力,再加持宇宙之心的超规格力量,直接破开了虚与实的界限,将那条不知存在于哪个维度的神力绳索抓在掌心,轻轻一拔,便将之从能量通道中拔了出来。
    神力绳索彼端,三面巨人凝视这方宇宙,艾瑞克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两人视线相遇,竟将虚空都压塌了大半。
    “一会再去找你算账!”艾瑞克冷哼一声,抹除虚空塌陷,又挥舞起另一只手,五指并刀,斩落,通道碎,超越神域再度闭合。
    超越者只觉身上一轻,和超越神域的连接已经被斩断,他似笑非笑地看看艾瑞克,悄然退往远方。
    “想去哪?”艾瑞克身体轻轻抖动,一小部分噬星蜂脱落下来,凝聚成正常大小,挡在超越者面前。
    超越者无辜地摆摆手,“嗨,别这样,出来这么久,我也该回家了,别送了,拜拜!”
    “禁锢!”艾瑞克伸手一点,再度发动偷来的招式,拦下超越者,“怎么?不找东西了?”
    超越者挥手接触禁锢,古怪地笑着,“不,我已经找到了!”
    说着,超越者突然炸成点点星光,钻入虚空。
    艾瑞克一撇嘴,同样四散开来。
    ……
    浩瀚无垠的星空中,一个诡异的光团静静悬浮,光团不大,只有两米见方,表面呈半透明状,靠近的话依稀能看到里面沉睡的倩影。
    艾玛静静躺在光团中,小腹部有道道神异光芒闪烁,一尊强大的神灵正在孕育。
    之前大战之时,艾瑞克怕余波波及到她们,随手将她们传送到了这里。
    突然,光团一旁凭空出现一个怪异的生物,它长着一张巨大的人脸,却只有双眼和嘴巴存在,双眼之下,全部都是金属质触手,在它周身上下翻腾。
    怪物出现在光团身边,双眼中闪过一道红光,扫过光团,确认里面就是自己要找的目标之后,用触手缠上光团,张大嘴巴,向遥远的虚空发出信号。
    这是超越者刚刚随手创造的生物,它唯一存在的目标就是破解艾玛身上的防御,现在,它的任务完成了。
    超越者跨域虚空而来,看着金属触手不断消融光团,面露喜色,直接上手抓住光团,身体一闪就要消失。
    “放下!”艾瑞克紧随其后抵达,一巴掌把超越者拍飞几十公里,食指轻点,金属触手土崩瓦解。
    “呵呵。”超越者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脸上闪过一道红晕,艾瑞克给他造成的伤害,他竟然无法恢复!但是,他却笑了,“真的在她身上!我找到了!”
    “那又如何?你拿不走!”艾瑞克冷笑,一步跨前,眨眼之间以到了超越者身前。
    他快,但另一个人,或者说神,比他更快!
    两人头顶,虚空忽然塌陷,一只遮天巨手从宇宙之外探了过来,一把将两人和艾玛抓在手中,又马上缩了回去,只留下宇宙壁垒上一个支离破碎的大洞。
    萨卡星旁,顶天立地的神躯忽然抬头,目光洞穿宇宙,看向宇宙中心,面色冷峻,“给脸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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