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大概十米,外面还有一扇铁门。嘎吱!那扇门开启,呼啦啦涌入七八个人。
    顾缠和他们在走廊狭路相逢,双方同时停住脚步,面面相觑。
    顾缠问:“要打架么?”
    他们看向顾缠后方,自家副会长倒在地上,断了双手,屋里也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打个毛的架,协会本身是个盈利组织,大家都是为了资源才加入的,谁会拿命拼?
    见顾缠扶着左侧墙,他们贴右面墙站着,像被老师罚站的学生,让出足够宽阔的路。
    顾缠呼口气,她也不想再打架了,扶着墙,从他们面前一一走过。
    推门准备出去时,她又转头。
    他们慌张戒备。却听她有礼貌的询问:“你们谁知道简南柯的电话号码?”
    简南柯当过好几年风水师,和他们算是同行。如果能联络上简南柯,就能联络上唐励尧。
    一人稍作犹豫:“榕州那位同行吗?我好像有他号码。”
    顾缠眼睛里燃起一簇希望:“可不可以告诉我?”
    此人曾被简南柯抢走过生意,他猜顾缠准备去对付简南柯:“行。”
    他随身带着钢笔,将简南柯的电话号码抄在一张便利贴上。
    顾缠道了声“谢谢”,重新推门出去,外间竟是一家规模不小的古玩店。
    落地钟显示的是下午三点,但店内一位客人都没有,八个电动卷帘门全被关上。
    她打开一扇卷帘门,离开古玩店,走进人潮中。
    等走远了进入闹市区,顾缠才开始借电话。借好几次,终于从一位环卫工爷爷手中借到一部老人机,拨打那个号码。
    拨三次无人接听。她发信息:“简大师,我是顾缠。”
    简南柯直接回拨:“顾小姐?”
    顾缠悬着的心落地一半:“你帮我联络下唐励尧好么?”
    她用陌生号码给唐励尧打电话发信息,他不一定会相信。
    简南柯惊讶:“你和小唐先生分开了?”
    顾缠一言难尽:“对不起,我没力气解释……”
    简南柯听出她的虚弱,立刻给唐励尧打电话。
    截止到此刻,唐励尧已经被换掉了197根骨头,正无精打采,听到简南柯说顾缠找他,望一眼床上的茧蛹,整个人懵住了。
    假的吧?狐狸假扮的?
    唐励尧迟疑许久,还是忍不住拨打了简南柯给的号码,接通后“喂”了一声,然后保持沉默。
    顾缠原本背靠一株树站着,听见他的声音后,身体慢慢滑下去,蹲在地上。
    突然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脸埋进臂弯里,说不出话。
    她那边位于街道,环境有点儿嘈杂,但唐励尧听见她痛苦又委屈的哼唧了一声。
    唐励尧脊背僵直,确定真是她:“你在哪里?”
    他这会儿什么都不想知道,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过去她身边。
    顾缠深吸口气,不想他太担心,尽量保持声线稳定:“我在鹏城。”
    “我这就定酒店。”唐励尧说,“你可以先不用身份……”
    “不要,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你。”顾缠不想动,报上街道名字还有标志建筑物。
    “那等我!”有直达飞机,唐励尧什么行李都没收拾,拿了钱包手机狂奔出门,上车才开始订机票。
    顾缠一直坐在那棵树下,从白天坐到晚上。
    街上行人越来越多,竟然比白天更热闹喧哗。
    她从没像现在这样产生深深的孤单感,内心焦灼的期待唐励尧快些出现。
    她想念他爱笑的眼睛,清爽的味道,温暖的怀抱,宽厚的背……
    甚至还有那些她不太喜欢想让他改掉的缺点,都令她想念。
    而唐励尧抵达那条街道之后,一路疾跑,一秒钟都不浪费,直到远远看到树下的“小红帽”,才停下来扶着膝盖长喘几口气。
    这时候顾缠也抬起头,朝他的方向望过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虚化,在他们眼中仅有彼此才是清晰的。
    唐励尧迎着她的目光跑过去,蹲在她面前。瞧见她脏乱的头发,写满委屈的瞳孔,心里针刺似的疼。
    “你也太慢了。”顾缠抱怨着伸出手。
    唐励尧抱住她:“这么冰?”忙脱了外套将她裹起来,“先去酒店吧,就在街口。”
    顾缠点点头,趴去他背上那一刻,有种沉船后漂泊于大海,终于上岸了的感觉。
    然而孤单感还没完全驱散,她搂着他的脖子,搂的很紧。
    直到进入酒店客房也不撒手。
    唐励尧将她放在矮柜子上,掰开她的手之后立刻转身吻住她的嘴唇。
    从他的角度,他们已经分别了一个月。虽然思念,但至少茧蛹在身边。这会儿才知道竟是真的分别。
    顾缠被他亲的喘不上气,脏腑痛的厉害,也不想推开他。
    唐励尧感觉到她在颤抖,忙松开她,紧张地问:“哪里受伤了?”
    顾缠说:“没受伤,就是‘变态’中断浑身痛而已。”
    “这到底怎么回事?”室温高,唐励尧帮她脱了斗篷风衣。
    “我也不知道,睁开眼睛就在白蛾子山了。”顾缠讲了讲。
    对付梁进贤的过程,被她三言两语带了过去。
    顾缠不想炫耀自己多能打,在她的白日梦里从来没有独当一面的大女主,只有被霸道总裁宠爱的小白花。
    可惜她似乎没有泪腺,不然还想当个小哭包,拱他怀里嘤嘤嘤。
    唐励尧听到“振翅”,微讶:“你已经长出翅膀了?”
    顾缠说:“我的翅膀很水,是他们太弱。”
    “你还是下手太轻。”唐励尧道,“等我恢复两天,再去揍他们一顿!”
    “不要了,咱们的敌人是将军,没必要把精力浪费在他们身上。”顾缠更在意他又被换了骨头,摸摸他的脸颊,自责道,“你憔悴好多。”
    “小事情。”唐励尧说,“毕竟谁也没料到这茬。”
    顾缠道:“其实我挺好奇,我是怎么回白蛾子山的?”
    当时她都彻底僵化了,瞬移回去的?
    她尝试挖掘潜能,连一米都瞬移不了,而南岛距离白蛾子山几千公里。
    再说了,物种本能这么逆天?瞬移回白蛾子山就算了,还恰好瞬移回她的床上?
    唐励尧对魔蛾了解不多,更不懂了,疑惑着问:“你沉眠之前有没有亲过我,还和我说过话?”
    他睡梦中感知被她亲了下嘴唇,还让他别怕,她会很快醒来。
    等他清醒后,身边便多出一个假茧蛹,顾缠消失了。
    “你是在做梦吧?”顾缠皱起眉头,“我当时已经完全僵化了啊。”
    看不到、听不见、说不出、动不了,每天都在昏睡。
    唐励尧正是觉得这点不对,他脑海里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顾缠僵化的过程,或许就是“变态”的过程?
    毕竟之前孟白说过她是进化体,无法预计她“变态”的方式。
    最后完全僵化时,她也许已经完成“变态”,那个假茧蛹,其实是她蜕掉的一层外壳?
    又迫于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她必须回白蛾子山再次“闭关”,才能完成最后的步骤?
    但中途醒来,导致她暂时忘记了一些事情?
    “你说是我自己走的?”顾缠当笑话听,“不拿手机不带钱不穿衣服?”
    “也许是变成小飞蛾飞走的,正是发现无法变成人类,才需要回白蛾子山。”唐励尧说着自己都笑了。
    一个是顾缠现在半死不活,并没有蛾化成功。
    一个是她明知分开以后他会傀儡化,不会不交代清楚就丢下他离开。
    “先歇会儿吧。”唐励尧箍住她的腰,想抱她上床躺着。
    她却看向洗浴间:“我头发都臭了,你帮我洗洗?”
    唐励尧转身将她抱进浴缸里,脱掉自己长裤和袜子,挽起t恤袖子:“不顺便洗个澡?”
    说着话,将她的长发捋出浴缸外,再去拿淋浴蓬头。
    顾缠迟疑:“先不洗了吧。”
    “你是害羞还是身体有外伤?”不然唐励尧想不通她为什么只洗头发不洗澡。
    之前她有僵化征兆时行动不方便,都是唐励尧帮她洗澡。山上用的木桶,还需要烧水倒水。
    起初确实害羞,她红的像只大闸蟹。而他无处下手,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瞄。
    习惯之后自然多了,有时她还会皮一下,故意泼他水。他作势脱衣服也要跳进浴桶里,她才红着脸老实了。
    “你别乱想我没有受伤,纯粹就是累,不想在折腾了。”顾缠摇摇头,“你嫌我臭的话帮我洗洗也行。”
    “那不洗了。”唐励尧先用手腕试试水温,才往她头上冲水,“老板,温度还可以吗?”
    “还行吧。”
    “你说就我这手技术,将来我家破产了,去当洗头小弟是不是绰绰有余?”
    顾缠:“你还能做护工,照顾瘫痪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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