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的解释让陆行舟陷入了无言之中。
    走在超脱的路上,
    却走不到尽头。
    这和入灭又有什么区别呢?陆行舟心中微凛,因为他突然想到,昊天之所以会走到如今境地,究其原因,完全是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太古六圣谋划所致,不过他们为何能将昊天谋算到这一步?
    而元始天尊似乎也看出了陆行舟的心绪,当即开口道:“道友可知,我等六人中最接近超脱者是谁?”
    “这.....”
    陆行舟下意识地看向了元始天尊,这位三清之首身怀太古第一杀伐至宝盘古幡,自身又具备元初特性。
    论境界,谁比他强?
    这是陆行舟第一时间的念头,但很快,此前的一幕幕划过陆行舟脑海,却让他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位圣人。
    女娲。
    六圣之中,西方二圣率先降世,道德和灵宝紧随气候,元始作为第五人出现,乍看之下很符合圣人间的实力差距,但意外的是,女娲圣人降世的时间,甚至是前五位圣人降世所耗时间的总和。
    为什么?
    不需要陆行舟开口,女娲便主动微笑道:“论实力,元始道友是吾等之最,境界的话吾略高一筹。”
    果然!
    六圣之中,女娲境界最高!
    这所谓的境界,并不是指实力,而是指对大道的领悟。陆行舟稍作思忖后,便很快明白了过来:要知道女娲乃是人族造主,而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人族本身就是异数诞生的根基。
    换而言之,在太古六位圣人之中。和人族关系最深的女娲,某种程度上也是和异数关系最深的命数圣人。
    “昔年能点化昊天,也是吾出力所致。”
    “只可惜。”
    “昊天未能传承我等衣钵。”
    “不过世事难料,未曾想昊天百般谋划,到了最后,反而替我等寻到了一位足以继承我等道统的修士。”
    话音刚落,六圣比齐齐看向了陆行舟。
    而另一边,陆行舟也是恍然大悟。
    怪不得,女娲的境界如果严格来讲的话,其实就是昊天推演出的“命数异数合一超脱”法门的半成品。
    所以对于这种超脱法,女娲甚至比昊天更了解。
    而当一个人,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自己的时候,有心算无心,如何能不成功?昊天也算是时运不济了。
    不过----
    “如此看来,昊天岂不是从最开始就必败无疑?”
    “非也。”元始摇了摇头:“若是此前昊天不顾生死,于倏忽间和你拼死,又成功将你彻底灭杀的话。”
    “此刻超脱的人就是他了。”
    道争一线。
    越往高处走,席位就越少,这在凡人社会中普遍寻常的事情,放在修行路上也同样是万古不变的真理。成道之机就是要赌,要拼,犹豫求稳只会错失良机,可惜昊天终究是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昊天祂身为异数化身,论跟脚乃是先天生灵中的极致,祂的修行之路从一开始就是一条通天坦途。”
    “所以祂不懂。”
    “哪怕分出镇元子这个分身成圣了,那也是祂百般谋划的结果,当初镇元子成圣本就有八成以上的胜算。”
    “事事谋划。”
    “谨慎求稳。”
    “这是祂能算计我等,最后引发这场量劫,甚至和我等对弈的根本原因。但同时也是祂最后的败因。”
    这个道理陆行舟明白。
    所以他在最后关头,舍弃一切外部因素,不顾生死地和昊天死拼。但昊天不懂,结果就是他反而退缩了。
    这一退,
    便是天人相隔。
    “昊天名存实亡,我等也是功德圆满。”
    话音刚落,
    陆行舟便发现眼前六圣的身影渐渐模糊了起来。很显然,在除掉昊天这一恶果,又有陆行舟来承接“众生”和“道统”两大因果之后,六圣终于是成功斩断命数大网的束缚,踏上超脱之路了。
    而且和昊天不同,六圣伟力归于自身,功行境界俱是足够,所以不会如昊天那般,迷失在超脱之路上。
    紧接着----
    “轰隆!”
    随着六圣的伟力向外扩散,陡然间,天地间突然亮起了一道道光点,随后迅速向着陆行舟的双手汇聚。
    “之前多有得罪。”
    “汝父母之事,亦在我等预料之外。”
    “权当赔礼了。”
    光点汇聚,最后重新化作了两枚真灵光团,赫然是陆行舟父母的真灵!此前明明已经被镇元子捏碎,但此刻六圣携手,竟是将溃散的真灵从无垠虚海重新提炼了出来,这种伟力简直不可思议!
    但不可否认,
    这才是超脱者应有的特性。就和地仙法中阴神境诸多特性一样,无关于实力,仅仅只是近道的体现。
    现世种种,
    对超脱者而言,只不过是一副画卷罢了。
    而在见到父母的真灵后,
    哪怕以陆行舟如今的修为,依旧是难掩激动。只见他将父母真灵小心收起后,这才对着六圣打了个稽首:
    “....多谢六位前辈。”
    “举手之劳。”
    六位圣人颔首微笑,而陆行舟也是禁不住感慨:瞧瞧,这才叫会做人。六圣这个姿态一摆出来,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陆行舟承接因果也不会心怀怨恨,大家好聚好散,其乐融融岂不美哉?
    “此后就交给道友了。”
    “我等因果,皆已赋予你与你那宗门众人,未来若是道友修行有成,亦可传承因果,追寻那超脱之境。”
    “希望在未来。”
    “还有与道友坐而论道的机会。”
    话音落下,本就已经身形模糊的六位圣人便齐齐如梦幻泡影般消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世上一样。
    无垠虚海之中,只剩下了陆行舟一人。
    片刻后,只见陆行舟轻呼一口气,随后张开手掌,露出了盘古幡:“....卧槽前辈,您法器忘记拿了啊。”
    “......”四周寂静无声。
    “....没人应那就归我了啊。想来也是,这盘古幡乃是昔年元初开辟,衍生诸空之际,元始前辈的伴生之宝。结果刚刚一场大战打得天崩地裂,若是没有这件法器在,我也没办法重开地水风火。”
    “元始前辈刻意留下他,一定也是想着照顾我。认真想来,说不定还有偿还这场大战因果的缘故在。”
    “天意。”
    “天意啊!”只见陆行舟心满意足地祭起了盘古幡,随后大袖一展,便展开法天象地,顶天立地而起。
    “轰隆!”
    .............
    起初,天地还未分开。
    宇宙是一个混沌圆团。
    忽一日,有一位巨人自混沌中苏醒,持定一柄开天巨斧,对着眼前的混沌用力一劈,便将浩瀚混沌劈成了两半,清气上浮,化作五色祥云。浊气下沉,化作五色石泥。又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后,
    天地始成。
    后世不知那巨人名姓,但因感念其开天辟地之壮举,便以其开天辟地时,映照混沌的两个字作为称呼:
    盘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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