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泽清了清嗓子开口:
    “Desyeuxquifontbaiserlesmiens
    Unrirequiseperdsursabouche
    Voilàleportraitsansretouche
    ……”
    他唱的是法语名曲,玫瑰人生。
    车上几个男人听到商泽开场的时候都吃了一惊,因为之前商泽说自己唱歌不好听,几个人都各有猜测,以为他开口一定很灾难——谁知居然还不错。
    虽然是那种很业余的唱腔,没什么技巧,但他嗓音低沉,发法语音因为带上了浓重的鼻音和喉音,居然异常性感……
    只是,大家听了一会儿就发现不对了——调子不对。
    好歹也是名曲,歌词听不听得懂另说,大家对这首歌的旋律还是很熟悉的。
    商泽开口前两句还好,只是有点偏,但还听得出调子,加上歌曲旋律重复倒还没太大问题,但后面音稍微高上去的时候,他就不行了,调子越跑越偏,唱到高潮部分时,已经完全挺不出歌曲原来的旋律了。
    据说五音不全其实是一种听觉障碍,源于大脑对细微频率差异无法辨别;有研究表明这可能是由于大脑回路缺陷所造成。
    但没想智商高如商泽也会有这方面的缺陷;连玫瑰人生这种朗朗上口的歌都可以唱跑调——
    大家都努力憋着,反而是作为亲弟弟的商涵予先憋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虽然只有短促的一声,但这突兀的一声将之前紧张焦急的气氛打破,其他几个人也忍不住笑了。
    商泽于是停下了来。
    似乎也早已料到了这情景,他倒也并没有生气,只是脸沉着表情不太好看。
    舒怡其实也忍不住笑了,不过疼痛之下并不明显。
    她只是用手轻轻握了握商泽抓着她的手;她想说如果他唱首不那么一首大家都耳熟能详的歌,也许就没人能听得出他的走音了;可是唱什么呢?
    一时间间注意力被分散,舒怡整个人也没之前那么紧绷了,商泽感觉到她身子稍微放松了些,沉着的脸才算好看了一点。
    很快医院到了,正是舒怡来时做检查的医院——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医学中心。
    挂号,急诊。
    舒怡在疼痛缓解过后就晕了过去,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右腿已经不痛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力与麻痹,舒怡努力的想要挪动,然而整条腿半点知觉都无,就在她同自己较劲的时候,医生推门进来了。
    “你醒了。”医生还是曲樾的那个朋友,是个华人,所以用中文问舒怡。
    他见她挣扎着同自己的腿较劲,于是搭手将她扶坐了起来,刚想问她有什么不舒服,她便抓着他问道:“医生,你有给我的腿打麻药吗?”
    “……没有。”医生有些不忍的开口,又道,“不过别急,这应该只是暂时。”
    舒怡其实也猜到了,于是颓然的放手,靠回到床头。
    “曲樾刚才接电话走开了,需要我帮你叫他过来吗?”医生给舒怡倒了杯水。
    “不用了,你是来帮我做检查的吗,你开始吧。”
    “……”
    照例一番检查,许是舒怡脸上的表情太过低落,医生忍不住安慰道:“其实按照她目前的症状来说,你的病情已经算是控制得相当良好了。”
    “是吗?”舒怡反问。
    也许外人开来,确诊出病情已经三年,她现在依旧能自主行动,不需要人时时照料这已经算很好了;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病情如今正一步恶化。
    越来越频繁的肌肉无力、指关节僵硬,严重时手抖到不能握住筷子;越来越频繁的突发性麻痹、疼痛;有时半夜睡着睡着忽然痛醒,有时走着走着忽然失了平衡;还有舌肌麻麻的针刺感,让她说话时带着感冒一般的鼻音;以及胸腔忽然性的胸闷及呼吸不畅,让她有时连一点烟味都闻不得,一闻便仿佛窒息……
    这些,她都不能对盛思奕讲,因为怕他越发加强对她的管控。
    如今借着医生对她平日症状的询问,她终于一股脑地全部吐了出来。
    “医生,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恐怕已经离瘫痪不远了……只是说来好笑,我到现在都不敢想象那场景,不敢想真的到了哪一步该怎么办。”舒怡自嘲的笑。
    “……”医生大概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半晌后才道,“你也别那么灰心,现在已经有了从根本上治疗渐冻症的方法,虽然目前在实验中,但也很快了,再等上几年,不是没有治愈希望的。”
    然后舒怡整个表情都变了。
    “你说……什么?”她惊疑地看着他,仿佛怀疑自己听错了。
    “曲樾没告诉你?”医生也疑惑,“他还特地来我这儿详细地咨询过我呢。”
    “?”舒怡。
    接着,在舒怡一再追问,医生只好将当初对曲樾说的全说了。
    包括以色列生物科技公司Kadimastem研发和生产的人体胚胎干细胞产品AstroRx用于对渐冻症患者进行细胞疗法临床实验;以及麻省总医院同BrainStorm公司合作的NurOwn疗法——采用患者骨髓间充质干细胞来修复大脑和脊髓干细胞治疗渐冻症的临床实验。
    舒怡听完,整个人都沉默了。
    很快曲樾接完电话回来,紧接着商泽和商涵予也带着早餐回来了,还有跟在后面的帮舒怡回酒店拿了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的盛思奕同景淮。
    舒怡看着一屋子的男人,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如果我说我想做Kadimastem公司AstroRx二期或BrainStorm公司NurOwn治疗三期的志愿者,你们是有门路的吧?”
    来日方长(完)<声色(NPH)(千帆过尽)|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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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日方长(完)
    炸弹一般的发言,一下子让房间里的男人们都沉默。
    “谁告诉你的。”许久后,曲樾问。
    “你的医生朋友。”舒怡道,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期望又哀求的看看着一屋子男人。
    盛思奕最受不得她这种目光,于是转头看向房间里最冷硬的男人——商泽。
    他显然是忘了昨晚商泽还在车上唱歌的事情,寄希望让他阻止舒怡的念头。商泽于是开口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舒怡,“实验已经证明了安全性。”
    “……”商泽也不是个专业的,咳了咳示意曲樾接话。
    曲樾揉了揉额头,准备解释他都是最近半个月才熟悉起来的神经科方面的知识,谁知刚说了两句就被舒怡打断:“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这明显是个有心机的要求。
    但舒怡执意要求,几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虽疑惑,还是退出了病房。
    “你想单独和我说什么?”房里只剩下两个人后,曲樾问舒怡。
    “我想接受治疗,我要你帮我。”舒怡道。
    明明之前曲樾还在劝说她,试图让她放弃做志愿者的打算;一眨眼,她却如此自然笃定的提出了要他站在她这边的要求。
    曲樾蹙眉看着舒怡,不明白她的自信从何而来。
    舒怡却忽然垂头:“我一直瞒着盛思奕,我的病其实已经逐渐严重了。”
    唇舌刺痛、手抖脚麻痹、胸闷、呼吸不畅……舒怡将之前对医生复述的症状全部再复述了一遍。
    曲樾没料到舒怡的病已经到了这地步,眉头在她讲述下越皱越紧,完全不知如何用言语宽慰。
    舒怡抬头去看他,又道,“曲樾,你说我过分害怕这病,心理也出了问题,可如果是你,正经受着我所经历的一切,你难道不害怕吗?”
    “……”
    “我也知道自己的心理出了问题。这些天我也试图配合你的治疗,试图让自己有多一些牵挂,好不那么轻视自己的生命,试图对你们多一些信心,好不那么害怕疾病。可是我做不到——
    我没办法将身体的自主权交给别人,也没办法接受要瘫痪在轮椅上的后半生;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我根本没办法接受这样一种选择。”
    舒怡说这些话时,语速语调很正常,没有抖身子,没有西斯底里,也没有激动地砸水杯。
    她试图用她平静的情绪说服曲樾,然而曲樾只是看着:“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还欠我一个补偿。”
    “?”
    “你忘了吗,你当初把台球室录像的U盘给我的时候,你说过的你欠我补偿,如果我有天想到了,尽管开口。”
    “不是在这种问题上。”
    “可是我也只有这一个请求。”舒怡,“我不想在等下去了,我不想瘫个三五年再接受治疗——,干细胞治疗这病的实验已经证明完全性了,为什么我不能现在做呢?担心我接受不了实验无效?不会的,我有心理准备。再说了你们这么多人看着我,我又能做出什么不理智事呢?大不了你们把我关起来好不好?”
    “……”曲樾。
    舒怡忽然抓住他的手,“帮我,求你。”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一双眼里满是哀求,曲樾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对峙半晌,终于退步道:“我试试看。”
    他说完便退出了病房。
    半个小时后,当男人们再次进到舒怡病房,都同带着妥协的表情。
    有曲樾在国外认识的医生,有商泽和盛思奕的金钱铺道,舒怡很快如愿成为BrainStorm公司NurOwn疗法的第III期实验者。
    从术前身体调养,手术,术后修复。舒怡在美国待了三个月,回到国内已经是初秋的事情了。
    壹粟同SG联合举办的选秀早在商涵予的紧盯下顺利的落下帷幕,壹粟一炮打响名声,趁机找了新人,商涵予直接抽了几个SG的人过去帮忙管理,公司上上下下都是一片忙碌,又紧紧有条。
    舒鸣在舒怡手术的几个月,大部分时间由路扬帮忙带着;商泽让SG给路扬放了大假。舒怡回国时发现舒鸣俨然被路扬教的很好:腼腆的性子被带活波了不少,同时还学会了好多新词汇。
    最关心的公司和舒鸣,在她不在的时候都被照料的很好;对此,舒怡颇为满意,唯一不满的是——回国后她发现,她当初不过随口提议,六个男人却真的将她“看管”起来了。
    住的别墅,左边邻居是景淮买,他在院子里移植了一院子的树木花草,又养着鹦鹉,逗的舒鸣和多多老是窜去玩;右边邻居则是商涵予和商泽,两兄弟不知何时化干戈为玉帛,住到了一个屋檐下;借着近水楼台的便利、打着谈公事的名头,总与她低头不见抬头见。
    别墅是盛思奕的,他自然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曲樾作为医生,要时常帮舒怡检查身体,盛思奕于是直接给了他别墅的钥匙;路扬更不用说,三天两头就过来陪舒鸣,舒怡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盛思奕,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隔壁“老王”这么多,还每个都要来管着她,舒怡有天终于忍不住“发了彪”。
    “伊伊,可是他们都很关心你。”盛思奕却只顺毛道,“自从知道你的病后就放下工作各种奔走,为你治疗的事情鞍前马后,伊伊,你不能一转眼就把这一切都忘了。”
    “……”怎么说得她好像骗财骗色的渣女来着。
    不管舒怡愿不愿意,几个男人轮流换班,承包了舒怡所有出行,基本确定她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着。
    舒怡一开始还各种抵触,后来时间久了,也就慢慢习惯了。
    就像盛思奕说的,他们为了她,确实做了许多,而她不知道要如何偿还;索性放任他们的陪伴好了。
    如果病好不了,这反正是最后的时光;如果病能好——
    舒怡想,来日方长。
    而男人们也是同样的想法:尽管天天看着舒怡,却碍着她的病什么都不能做,他们也觉得憋到慌。
    不过不急,等她病好了,他们有的是时间。
    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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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完结了。
    因为渐冻症目前来说还没有确切治愈的案例,所以这样的结局就这样吧。
    后续还有番外,是关于舒怡健健康康地同六个男人在一起的生活日常(当然,吃肉也是少不了的,关于科不科学,你们就当是奇迹吧~)
    其实文章下半卷,本来是想写舒怡回归,各种利用六个男人成就自己的事业的(生病也是有,毕竟是促成np的重要剧情,不过是想安排在快结局的时候才被发现的,主要还是舒怡如何周旋游走在六个男人之间的肉和剧情,这应该比较带感……)
    然而写下半卷的时候,因为生活上遭遇了些麻烦和难受的事,心情受了影响又还硬着头皮写,所以一不小心就写偏离了大纲……
    下半卷,我自己也很不满意,一度打算坑掉的,但想着收了费,有有那么多读者等着,所以还是强行给了结局;不管你们满意也好不满意也好,反正就这样了。
    最后,拒绝差评,因为还要留着心情写番外。
    哦,六个男主的番外(主要就是之前感情线的补充,还有额外的新剧情和肉)我会按投票人气的顺序来写(目前人气我一会截图贴到微博),大家喜欢谁一定要去支持,毕竟激情这种东西,都是越到后面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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