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一身棉麻长袖长裤,悠闲拄着下巴发呆,坐在一群西装革履的老头里,简直像一只误入凡尘的仙鹤。
    呃.....刚刚还跟李承呛声的干瘦老头突然一头栽倒在地。
    黄总,醒一醒。
    快打120....
    黄总身上带了药没有....
    现场一片混乱,但救护车还未到,这位黄总就自己苏醒了。
    透过人群,干瘦老头脸色着实不佳,树皮一样的肌肤紧紧贴在高高的颧骨上,不知道是出了汗,还是灯光等等原因。
    像是打了一层白腻厚重的腊。
    突然肩膀上一暖,朝歌转过头,高瘦的少年言笑晏晏的站在身后。
    门没关,我就悄悄进来了。少年脸上露出狡黠笑容,他伸手握住朝歌的手。
    果然是一群自私的人,说了空调不能太低,哥哥你的腿会不舒服的。
    朝歌牵住弟弟的手,微微晃了晃,会议开不下去的,马上我们就能回家了。
    朝桓乖巧的点点头,简直就是好弟弟的最佳模范,他挪动几步,完全遮挡住不远处刚刚苏醒的老人。
    这种污秽不堪的东西,就不要让哥哥看到了。
    会议果然如朝歌所料,就这么匆匆结束了,公司里藏着很多骑墙派,但反对派很明显就是以这个黄总为首。
    抱歉了,今天会议也没开完,下个星期还得麻烦你过来一趟。李承很是抱歉。
    他看到少年弯腰抱起朝歌,连忙想上前搭把手,双手却一下落空,还被少年冷冷瞪了一眼。
    朝歌倒是一无所知,三个世界,几十年的时光,他早就习惯另一个人无微不至的照顾。
    看,有学生放学了,过段时间就送你去上学好嘛。夏日街口显得十分热闹,到处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
    李承对朝桓也只是了解一二,知道这个少年救了朝歌一命,于情于理,他也应该关照一二。
    仁川中学的校长跟老爷子认识,朝歌,你要是...李承话还没说话,宝马车就紧急停到路边了。
    李承上前抓住一个女孩的胳膊,气急败坏道,今天不是补习嘛,不好好去上课,你在干什么。
    女孩一把甩开李承的手,满脸通红,脚步虚浮,一副酒鬼模样,穿着一身粉色的长裙,白色高跟鞋,还拎着精致的小包,怎么看都不像是去读书的样子。
    李承不管妹妹愿不愿意,直接就把人塞到副驾驶里,引来一群人围观。
    喂,你在干什么!松手,不然我就报警了。一个高高瘦瘦的黄毛男生冒出来,大声骂道。李承好不容易把安全带给妹妹系上,挺起腰杆一看,还是个熟人,黄雨森,你不认得我,我认得你,小颖是不是和你一块出去喝酒了!再让我撞见,把你的腿打折了。
    校服黄毛男孩依稀像是认出李承的身份,一溜烟就钻进人群里跑掉了。
    副驾驶座的上李颖似乎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材苗条,面容精致,跟朝歌记忆里李颖的形象好像改变了许多。
    对不起,让你看了一出笑话。李承尴尬的笑着。
    朝歌坐久了腰背疼,忍着酸疼换了个坐姿,少年的半边肩膀突然挤到青年背后,正好垫住朝歌的腰部。
    没事。朝歌并不关系李家的事情。
    李承笑着说道,小颖被妈妈宠坏了,我小时候跟着爷爷生活,小颖从小就是家里的小公主,后来生了场病,好不容易病好了,我也不敢管了,结果就变成这个样子。
    朝歌透过后视镜看到副驾驶上的李颖,怪不得他感觉李颖跟李家人长得都不像,估摸是生病的缘由。
    他才刚刚挪开视线,镜子里的李颖就睁开眼睛,含情脉脉的看向朝歌身后的朝桓。
    少年的侧脸宛如起复的秀丽山峰,一双琥珀色的浅色眼瞳,就跟宝石珠子一样晶莹剔透,难得他没有少年的浮躁,沉静的注视着哥哥。
    朝桓姿势未动,还是稳稳的抱着哥哥,琥珀色的眼珠缓缓转动,视线却如同雷霆一般刺向镜子里的眼睛,像是望着一条恶心的虫子,轻蔑、厌恶,甚至不屑出手弄死。
    尔后又云淡风轻的落在青年身上。
    后视镜上的画面,李颖安静的闭着眼睛,谁没有发现,放在小皮包下面的双手,正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回到家里,朝歌拿出各个学校的招生手册,首先把仁川的挑出来,看着就是个不靠谱的。
    这个怎么样,师资力量很强,而且都是普通家庭的学生,不过有入学测试,要好好学习呢。
    青年事无巨细的说着以后的人生计划,朝桓有了户口可以去高中读书,以后大学毕业就能工作,他呢,一边要返回大学完成学业,一边还有身体治疗的问题。
    父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何叔叔也联系不上,现在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少年蹲坐在轮椅前,将头颅轻轻搁在青年圆润的膝盖上,露出脆弱的脖颈,头发已经长长了一些,摸上去清凉柔软,像是动物幼崽的皮毛,特别让人想rua。
    我会照顾哥哥的,不要担心,以后我来养你。朝桓认真说道。
    这句话要是其他人说出来,朝歌只会嗤之以鼻,都是空话假话罢了,但这句话如果是朝桓说出来,已经用三个世界来证明了。
    朝歌唯一能依靠,唯一能信赖的,就只有朝桓了。
    哥哥,肚子饿了吗?今天吃番茄鸡蛋面还是扬州炒饭,我已经学会啦。少年猛地立正脑袋,下巴搁在朝歌两只膝盖的凹陷处,眼睛一闪一闪的。
    朝歌一直是个厨房杀手,在进入系统世界之前,他就只能靠着方便食品和外卖过日子,幸好现在有了朝桓。
    我们吃......
    叮咚!叮咚!叮咚!门铃打断了朝歌的话。
    少年像一阵小旋风一样跑到门口,以为是哥哥网购的快递到了,谁知道门口站了两个高大男子。
    您好,朝歌先生是住在这里吗?其中一个国字脸问道,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健康俊美,不像是残疾毁容的朝歌。
    你们有什么事情。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气势倒不小,一双浅色眼瞳冷冰冰的,让两个中年男子有些忌惮。
    朝歌听到玄关的对话,自个推着轮椅出来了,我就是,你们有什么事情。
    两人出示了警官证件,接着说道,黄玉海先生于今天下午六点许,在家中突然死亡,今天参加会议的人员,都会被带回警局进行协助调查。
    死了?
    朝歌想起黄玉海那层白腻腻的皮肤,喉间突然泛起一阵恶心,皱起眉头看向朝桓。
    你...他的话还没说完,朝桓便表示要一同前去。
    我一开始在外面的休息室里,后来也进了会议室,我也要接受调查。朝桓这么说了,警察当然同意一起前往。
    三区的警察局今天比往日都热闹几分,去世的黄玉海是陵市有钱有势的富豪,死得这么突然,警察局当然要谨慎处理。
    朝桓把朝歌推到审讯室里,又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桌子上,因为临时被叫来审查,朝歌两人也只来得及在警车上吃了了点面包糕点应付。
    这是你弟弟。审讯的警察问道。
    朝歌点点头,他们两个关系倒不能用简单的兄弟来描述,但也不必解释给外人听。
    眼前的青年应该也有一张好相貌,女警察低头看到档案上的照片,称得上丰神俊丽,不过此时,右脸那条长长的伤疤,将这份俊丽彻底击碎了。
    朝歌...女警察才刚刚开口,审讯室的房门又被敲开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了。
    师姐,隔壁黄玉海的家属哭得厉害呢,这边我来问吧,你过去安慰一下。杨乐手里拿着文件板,笑盈盈的说道。
    女警察不作多想,将朝歌的档案递给同事,审讯室里只剩杨乐和朝歌。
    好久不见,出院了感觉脸色好多了。杨乐倒也不忌讳。
    青年的身上的抗拒和疏离,稍稍减退了一些,似乎也是因为在警局见到熟人,心里安定些。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把我们都带到警局里来。
    第六十五章
    一只随处可见的黑色中性笔,在杨乐白皙的指间翻飞,笔身都划出残影,玩法多样,黑与白的完美碰撞,非常具有观赏价值。
    我可以告诉你真相,可你听了就卷入这场是非里面,你觉得值得吗?杨乐显然话里有话。
    朝歌懒懒的抬眼,红润的嘴唇吐出一句话,那你就憋着别说。
    杨乐扑哧一声笑起来,那我憋不住,就是想和你说说话,才找师姐交换的。
    瘦削的青年静静地坐在轮椅里面,他的五官的确生得很出色,但也只是人类范围内的出色,杨乐见过更多超出禁忌的美貌。
    可朝歌有一种独有的气质,他更像是一株茂盛而安静的植物,很脆弱,怕水盛,怕火烧,好像经受不住什么风雨的样子,损坏的仅仅是他的身躯,只要有一点希望,他又能不声不响的长出新的嫩叶。
    这份气定神闲,还真点朝老师的意思。
    杨乐收了笑意,正儿八经的开始询问,但也不过是基本信息,还有会议上发生的事情,以及散会后回家的路线。
    我跟黄玉海不熟,应该说,我跟海阳的任何一个人都不熟。对于朝歌来说,谁当老大都可以,只要别让他当。
    杨乐抓着笔在纸上鬼画两道,又问道,那你觉得死者有什么异样吗?
    看着半死不活的,算异样嘛。朝歌回道。
    你本来就不是重点审查的对象,也没有什么压力,谈谈你的感受,说不定能给我们新思路呢。
    这审讯够有意思的,叫嫌疑人给警察思路。
    朝歌倒真如杨乐所说,他跟黄玉海没有利益冲突,更谈不上深仇大恨,杨乐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黄玉海跟李金林是一个时代的人,差不多是六七十的年纪了,第一眼,我就感觉到很违和,老年人皮肤松弛是非常正常的现象,就跟老树皮一样,黄玉海也是这样,可他皮肤又生得很白,白得反光,也不像是自然那种光泽,让人很不舒服。
    朝歌一回想到这个,就觉得恶心的很,抬手喝了一口温水。
    我行动不便,黄玉海晕倒的时候,被一群人围着,我也没看到具体情况,可他很快就苏醒过来了,言语逻辑很正常,但我觉得,那个时候他的状态非常非常不好...
    本来在警局这种环境,朝歌不应该说出这种出格的话,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说出来。
    我感觉那一身皮都要融化了。
    审讯室里的空气这一瞬间很明显的停滞了,杨乐很生硬的转移话题,问了那个傻小子的事情。
    在朝歌看来,朝桓只是性格腼腆羞涩,就跟在之前的系统世界里一样,太依恋自己了,比如像秦然演技一流,一开始却只当个医疗院的小清洁工,余年就更不用说,出身贫寒却是个超级学霸。
    杨乐听到朝桓的种种聪明事迹,双臂一抱往椅子一靠,这小子在我们这儿一声不吭的,我还当他是傻的,敢情是不愿意跟我们说话,就只爱跟你说话。
    欸,这小子以前也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说不定凄惨的很,所以把你当妈妈了,就那种幼崽破壳...
    在朝歌的脑袋里,妈妈这个词语,已经衍生出太多含义了,他立马制止了杨警官的奇怪比喻。
    大屏幕上,朝歌脸上的每个表情都格外的细微,男子屈起食指,将滑落的无框镜框往上扶了扶,饶有趣味看两人聊天。
    他试图从青年的脸上寻找到另一个人的痕迹,却只得到失望的结果,不过转念又觉得理所应当,毕竟唯一才能配的上那个人。
    还挺敏锐的,不愧是老师的儿子,老大,要慢慢把老师的事情告诉他吗?白一铭认真问道。
    男子倒不似往日观察实验的模样,随意的说道,他的儿子,不用我们刻意引领,那些东西也会慢慢找上他,到时不用我们来找他,他自然会来找我们。
    白一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们依旧在增派人手寻找朝野,老大的话意思很明白,如果不是朝歌主动踏入这个世界,他们也不会主动将朝野的孩子拉进麻烦事里。
    杨乐毕竟是警察,问询过程中并没有透露案件的详细,也印证了朝歌的一开始的猜测,杨乐只是佯装要告诉他真相,诈一诈朝歌的反应罢了。
    回家方便嘛?要不我开车送你。杨乐推开审讯室的房门,朝桓立马迎上来,接过轮椅的把手。
    杨乐被挤到角落,目瞪口呆的看着朝桓询问哥哥的话,从冷不冷到饿不饿,再到腿疼不疼,事无巨细,生怕警局对朝歌严刑逼供的样子,十足十的模范好弟弟。
    朝歌摇摇头,你等了多久了?不想在外面吃饭,阿桓,这是杨警官,还有印象吗?就是他把我送到医院的,这次恰巧又是他给我做的笔录。
    朝桓站起身子,他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瘦削稚嫩,像是一株刚刚长成的青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曾经的懵懂呆滞从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完全消失。
    多谢杨警官照顾哥哥。说话的时候,俨然已经是个容貌俊美、知书达理的正常人。
    杨乐这才相信朝歌所说的一切,临走时还是嘱咐朝歌,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帮忙。
    朝桓推着朝歌出了警局大门,准备招辆出租车回家时,一辆漆黑的商务车就缓缓停到跟前。
    密不透光的玻璃摇下来,露出一张文弱秀气的脸庞,鼻梁上架了一副无框眼镜,声音低沉的唤了一声,朝歌
    何叔叔!
    宽敞的商务车里,何今微微侧过身子,眉眼含笑看着旁边座位上的朝歌,好久不见,朝歌没有忘掉我吧。
    何叔叔,你不要开我的玩笑了,你知道我父亲去哪里了吗?朝歌认真的问道,我相信你应该不会随便欺骗我。
    何今算是朝歌除了父亲之外最亲近的长辈,朝歌小时候曾经很沮丧父亲的疏离,以为是自己不够聪明懂事,所以父亲才很少回家。
    何叔叔会记得他的生日,何叔叔会出席他的家长会,何叔叔出差会寄回很多礼物。
    在很多时候,何今一直代替朝野履行部分父亲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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