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宁离开没多久,蒲曼丽就从里屋出来了。
    谢生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到了门口时,蒲曼丽手抬了起来,拦住了他,“就送我到这吧,我自己回去。”
    “......”
    谢生欲言又止,想要向前。
    “不要送我,”蒲曼丽制止了他,“你让我冷静一下……我的话你也再好好想想吧。”
    说完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转身离开。
    将门被带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门内的世界安静、沉默,被无边的黑暗笼罩。
    谢生如同静止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蒲夏从他背后抱住了他的腰,声音又轻又低,“哥哥......”
    谢生没有转过身,只是低下头将手抚在环在他腰前的手上。
    过了许久,他才出声。
    “……没事,不要担心。”
    ……
    那日摊开之后,什么也没发生,不同寻常的平静让蒲夏更加紧张。
    风雨欲来的预感一直萦绕在蒲夏心头。
    果然,一个星期后,如她所想,杨宁开始行动了。
    谢生经营的几家酒吧接连被查封,刚接手的酒店也因一些的投诉停业整顿。
    一切发生得集中而迅速,除了有人针对,很难让人想到其他理由。
    李克四处奔波,打理关系,但愣是疏通不了也找不到缘由。
    在他看来,即便是针对,也有些莫名其妙。
    反观谢生,一反往常的沉默,毫无抱怨地处理里里外外的事情,就连周遭的气场变得紧绷起来,本来就深刻的五官线条也更加冷硬。
    当他们再一次接受完调查出来时,李克忍不住了,他没有立即点着火,而是透过后视镜看向垂眸不知道正在想什么的谢生,问道,“谢先生,你是不是得罪到了什么人?”
    谢生抬起眼,目光冷漠夹杂着疲倦,他不说话,抗拒的意味明显。
    李克知道他有多难说动,于是直接搬出蒲夏,“那我去问蒲小姐。”
    果然,谢生神情瞬间变化。
    他的目光瞬间锐利,语气中透着警告,“李克。”
    “这些日子,公司上上下下几百人人心惶惶,他们都在等着问题被顺利解决,继续安心工作。在公司问题上,谢先生你不只是你个人,你还是老板。”李克丝毫不避让地说道。
    谢生冷冷地看着他,眼中的光浮浮沉沉。
    片刻后,他露出一抹冷笑,挑衅一般说道,“行,那我全部告诉你。”
    高挂在天边的艳阳将升上一天中的最高点。此刻的阳光灿烂到有些刺眼,但照在身上却并不让人觉得暖和。
    这会路上的人不多,街边小道上异常的安静,唯一流动的只有弥漫周遭的烟味。
    李克知道真相后,神情没有什么波动。
    很神奇,他没有多意外。
    但他向来高速运转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罢工,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方向盘,过了片刻后,才开口说道,“如果是蒲小姐的母亲,那一切都说得通了。谢先生,我们很与她难抗衡。”
    “最惨又能怎样,”谢生又吸了口气烟,继续说道,“你先把员工安顿好,该发的钱让财务做好账,想走的安排下补偿。”
    他语气平淡,但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要死扛下去。
    如果是平常,李克无论如何都会劝他避开锋芒,顾全大局。但这事涉及到了感情,一切就无法那么理性了。
    按理来说,他大他们快十岁,应该劝一句。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又比谁都清楚,谢生和蒲夏之间那种不容第叁人的羁绊。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发动了车。
    ......
    谢生越来越忙,蒲夏从电话里都能听到他声音的疲惫,可每当她问起的时候,谢生都会说“没事”。
    肯定不是没事。
    蒲夏心知肚明,但她也没再追问下去。她想,自己应该相信他。
    但这种内心的焦灼和模考凑到一块时,她不出意外地病倒了。
    最后一门英语考试上,她昏昏沉沉写完了作文后,顾不上检查就匆匆交了卷,准备去省城的家里休息一下。
    此时接近四月,蒲夏走在阳光下直冒冷汗。
    就在这时,突然手机响了,她心里莫名“咯噔”跳了一下。
    接通后对面传来李克的声音,  “蒲小姐,你考完了吗?”
    “刚出考场,是出了什么事吗?”
    蒲夏敏锐地捕捉到了这通电话之后的不寻常。
    “......谢先生被带走了,目前在接收审讯。”
    蒲夏握着手机的手顿时失了力,她连忙用另一只手扶住,“你们现在在哪里,我立马赶过来。”
    ……蒲夏赶到警局时,已经是晚上。
    她下车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打电话的李克。
    他眉头紧缩,指间夹着烟,外套挂在臂弯,向来沉着稳重的脸上出现了烦躁的神情。
    “钱不是问题……我知道,但这个真的不好说……行,那麻烦想想办法……”李克转身,看到了走过来的蒲夏,立即止住了话,“我这有点事,晚点联系。”
    挂了电话后,李克走到蒲夏面前,接过书包,“不好意思,蒲小姐,这离不开人,所以没去接你。”
    “没什么,我哥呢?他怎么样?”她抓住了李克的衣袖,着急地问道。
    此时的她脸色惨淡,原本娇嫩欲滴的唇瓣此刻颜色也透着白,看起来像易碎的陶瓷娃娃。
    “还在里面。”
    “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出来?他们为什么关他?有没有请律师?”蒲夏急切地追问,嗓音不自觉地都有些颤抖。
    李克扣住了她的肩,看着她的眼睛,“蒲小姐,你得冷静,看着我,冷静下来,谢先生现在需要你。”
    谢生需要她。
    蒲夏原本慌乱失散的视线渐渐聚焦。
    她拍了拍脸,努力让自己稳住,“李克哥,把所有经过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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