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初三那年,在补习时趁苏安睡着偷偷在他脸颊上印下的那个吻,很轻,几乎没有感觉。可就是那一瞬间,他心跳如鼓,头一次知道了心动是什么磨人的感觉。
    他后悔过,为什么要表白,为什么要戳穿,为什么要在一起。如果他没有硬把苏安也一把拽下来,这所有的事就都不会发生。可是他悲哀的发现,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他舍不得放弃任何一个跟苏安在一起的机会。
    他总是过于自负,觉得自己可以处理好一切事情,觉得只要苏安在,多苦多难他都可以扛过去,可是他却忘了,意外和明天,你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
    许是阳光太刺眼,楚之安眼眶有些发红,他坐直身体看向墓碑上照片里眉眼带笑的少年,屈指弹了下他的额头:还笑,没良心的小骗子
    等八十岁我们成了糟老头子也要天天黏在一起。苏安的话穿过时空又回响在耳边。
    骗子楚之安红着眼摩挲着他的照片,字字咬牙又哽咽:你又骗我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他重新靠回墓碑,一只手搭在眼上。
    他沉默半晌,声音低哑,似哭似笑:你说要我活着,可是一想到往后漫长的几十年都没有你
    这才第一年,我就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第12章 番外楚之安(二)
    苏安的骨灰被楚之安送去做了骨灰钻石,又加工成钻石戒指,最快的时限是四个月。在这四个月里,楚之安找到了一位在美国政府登记注册的牧师,他曾经在美国为很多同性恋人做过婚礼证明,现在在中国定居。
    听到楚之安的要求时,这位老牧师的第一反应就是荒谬,从没有人请他为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证婚。在楚之安的再三请求下,老牧师沉默了很久,最终答应了下来。
    这件事楚父楚母是知道的,他们欲言又止的看着楚之安,苏安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发生这样的事他们不但难过,更给了他们警醒,在生命面前,什么都不值一提。
    他们不愿看到自己的儿子永远把自己困在这自欺欺人,可楚之安坚决的眼神让他们说不出话,最终他们默认了这场荒唐的婚礼。
    戒指到的那天,楚之安小心翼翼吻了吻上面那颗钻石,发出满足的叹息:安安,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钻石代表永恒,他们将永不分离。
    我向美国申请结婚许可证没申请到他对着钻石道没关系,没有结婚证,婚礼总要有啊,不能委屈安安。
    四周一片安静,他却像听到了什么似的回答道:放心吧,我知道阿姨叔叔状态不好,我没跟他们说,就是觉得委屈你我爸妈肯定同意啊
    没请什么人,哦对了,我请了陈哥,就是那个在天台上的警察嗯,他愿意来,他还救过我两次,是个好警察
    婚礼在一个小教堂举办,只有三个人,牧师,警察,还有楚之安。
    楚之安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老牧师站在上方,看着这一对特殊的新人。
    楚之安颔首:我愿意
    苏安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空气中一阵安静,楚之安像听到了什么一般笑了笑,侧过头对老牧师道:他说他愿意。
    老牧师念着誓词:现在请新郎亲吻你的新郎。
    楚之安低头,虔诚的轻吻手中的钻戒,饱含爱意。
    陈阳坐在空荡荡的宾客席上,眼眶发红。
    婚礼结束时,老牧师眼神复杂的走到他面前,带着感慨和惋惜:安,你真的很爱他。
    楚之安点头:他也很爱我。
    老牧师笑了,充满真心的祝福道:祝你们幸福。
    楚之安一怔,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祝你们幸福。
    他扬起嘴角:谢谢,会的。
    楚之安在大三修完了所有学分提前毕业,此时他的公司刚刚成立没多久,他拼了命的工作,仿佛一台不会停止转动的机器,一年的时间就把公司做到上市。
    苏安走了以后,他就没有再回去住过,只是每个月都回去看看自己的父母和苏安的父母。苏安的父母也从开始对他很抗拒到后来默认让他进门,也逐渐不再拒绝他送来的东西。
    原来的小区年代久远,人们的思想封建,又爱讨论些家长里短,七嘴八舌的往人心窝子里戳。苏安跳楼了,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跳楼,这并不妨碍他们把这事当做谈资议论纷纷。
    楚之安曾想让他们搬家,苏父苏母拒绝了,他们看淡了流言蜚语,只想留在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守着和儿子的那一点回忆度过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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