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镜掀开帘子进去,怀里多了一团柔软,软绵绵地扑在他怀里。
    她两手抱着他笑,只穿了一件小衣,包裹住她玲珑曼妙的身子。
    “沈叔叔,我要告诉你一件喜事。”
    沈镜摸了摸她的头,猜到是什么,“学府有人送帖子了?”
    静姝使劲点头,踮脚去亲他,“先生不妨猜猜学生考得如何?”
    沈镜听到这两个称呼动作顿了下,她的成绩他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想等她亲口说。
    “如何?”沈镜问。
    “甲十!”她有些兴奋,小嘴喋喋不休说个不停,“沈叔叔,您知道吗,先生出的考题有许多都是我曾经问过您的,我按照您给的思路写,又自己添进去不少。虽然不是甲首,可我现在真的好开心…”
    她说得眉飞色舞,柳眉一直都是弯的,看得出来是真的高兴。
    “沈叔叔,谢谢您。”静姝最后抱住他的腰,说得有些情动。
    “你自己努力换来的结果,不必谢我。”沈镜道。
    她很努力,沈镜看得出来。
    “还是要谢。”静姝挠挠头,脸红得有点不好意思,“这是给您的荷包,您对我太好,又什么都不缺,我不知道送您什么,就给您绣了一个荷包。”
    金线花纹,是上好的绸缎。沈镜出身世家,对衣食挑剔,所用之物必是上好。显而易见,这荷包的绣工不是很好,有的地方处理生硬。
    “如果您不喜欢这个,我再送您别的就是了。”静姝想了想后悔,上面绣的是并蒂莲,万一他误会自己的意思怎么办。而且绣得这么丑,他嘴上不说,心里说不定就在嫌弃。
    静姝一时懊恼听了叶柳的话,正要收回来,沈镜快她一步,握住她的手。
    “我很喜欢。”他淡声道。
    沈镜低眸看着手里的荷包,静姝心里紧张,害怕他看出并蒂莲的异样。好在沈镜好像并不识得上面的花样,平静地看了眼就收了回去。
    静姝悄悄看他,“这上面的花是叶柳让我绣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您知道吗?”
    沈镜神色没什么变化,像是信了她的话,“我也不认识。”
    静姝彻底放心了。
    “沈叔叔,除了这个荷包,我还想为您做一件事。”
    沈镜这几日虽然会按时回来陪她,但两人都是单纯地盖着被子睡觉,静姝最近嗜睡得厉害,白日又缝了许久的荷包,被沈镜抱着,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静姝不愿意的事,沈镜很少会去强迫她,比如在那件事上,她知道沈镜喜欢。做的时候静姝偷偷观察过沈镜的表情,他眼里墨色浓重,像是优雅斯文却又不失凶狠的野兽。有时手会按住她的肩,用力之大,仿若要把她揉碎一样。
    上一世不怎么美妙的记忆让静姝对此大有恐惧。那个时候她刚刚及笄,身子瘦弱,沈念臻从未怜惜过她,好似她就是一个泄.欲的玩意儿。以至于静姝第一次去找沈镜时,她坐到他怀里,整个人抖成了筛子。
    可沈镜很好,虽是武将,却有儒士风度,对她温柔。
    沈镜大概是她这两世除了阿爹和三哥哥之外遇到对她最好的男人。
    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最后静姝没了力气,是沈镜给她漱口又清理了身子,把她抱到了床榻上。
    屋里炭炉生的火热,她脸色异样的红润,显然不是热的。颊边碎发沾着薄汗贴在脸上,唇瓣比任何时候都要娇艳,仿佛还在诉说方才难以言喻的事。
    沈镜坐在床边拨开她贴在脸上的发丝,“你月份越来越大了,过些日子我会以你养病为由送你到庄子上住,那里人少安逸,适合养胎。东西都齐备着,我也准备了几个接生婆子,护你生产。”
    “那您会去看我吗?”静姝问道。
    沈镜拍了拍她的肩,“以后我夜里都会去那住。”
    静姝弯着唇笑。
    沈镜一向稳妥,总是把所有事都给她安排好。
    静姝给他掀开被子让他进来,极其自然的动作让人不禁想到多年的夫妻。
    沈镜看着她的神色复杂,最终没说什么。
    年考甲十让静姝的情绪一直处于兴奋当中,到了夜里,即便和沈镜做了那么久,身子酸软得不行,但到现在她都睡不着觉。
    她知道沈镜也没睡,沈镜一直都是等她睡着以后才会睡下。
    静姝身子动了动去,两人赤身相贴,她一会儿捏捏沈镜腹部精瘦的肌肉,一会挠挠他宽阔的胸口。
    沈镜已经起了异样,抓住她乱动的手,“还不睡吗?”
    静姝摇摇头,“沈叔叔,您的腰好瘦,好结实啊!”她是真心地发出感叹,并没什么别的意思。
    沈镜低眸看她是真的好奇,才收回目光,淡声,“腰好才有劲。”
    即便静姝再迟缓,也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脸僵了下,顿时被自己方才的话羞得面红耳赤,立即收回手。
    “怎么不摸了?”沈镜问她。
    “您太坏了,总捉弄我。”静姝埋在他怀里嘀咕。
    她清晰地感受到耳边地震颤,沈镜垂眼摸着她散落在引枕上的长发。
    乌压压如上好的缎子。
    她太乖了,偶尔像这样露出的小脾气都让人感到惊喜。沈镜送她进学,本意是让她改掉黏人孤僻的性子,想不到这么多年半点成效都没有。
    在学府交好的人少,回来依旧缠着他。不能严厉,严厉一点都让她哭上好一会儿,红红的眼眶让人心疼。
    沈念臻只记在他名下,并不是沈镜亲手抚养长大,他以为养孩子很简单。军营生活多年,里面不乏有参军的孤儿,像她一般大的年纪,可没有一个能像她一样让人头疼。
    “你这次考得好,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沈镜问。
    “您还要奖励我吗?”静姝眼里露出惊喜。
    沈镜含声。
    “我想要…”静姝想了下,开口,“暂时还没想好,等有一日想到了再向您讨好不好?”
    沈镜拨弄着她的头发应声。
    他修长的食指停留在静姝脸上,上面生着淡淡的薄茧,忽然被一片温软包裹,沈镜揉捏她脸的手顿住。
    手收回来时上面有一小片水渍,浅浅的牙印印在上面,这动作暧.昧,仿若调.情。
    “沈叔叔,今年除夕,您能和我一起守夜吗?”静姝再次若无其事地开口,好像刚才使坏的人不是她。
    往年的除夕沈镜都不在府上,只有陪着她的叶柳,两人坚持不了多久,静姝忍不住困意就先去睡了。太过孤单,静姝不想再一个人。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她和沈镜的关系不知什么时候悄然改变,她怀了他的孩子,他对她越来越放肆宠溺。
    除夕那夜沈镜有事要去办,他看了眼怀中满是期待的姑娘,最终道“办完事我就回来陪你。”
    这件事很重要,他不能不去。
    静姝眼里显然的失落,不过还是强撑着笑意,听话道“好,我等您回来。”
    夜色漫长,无边无际。皓月当空,群星生辉。即将迎来年关,大顺有规,每至除夕前后都会解除宵禁,夜幕之时有万家灯火。
    宵禁解除后长安街上变得更加热闹,来往行人比肩接踵,络绎不绝。商贩在街边摆摊,泥人玩偶,诗书作画,云集在一起,数不胜数,让人不禁挑花了眼。
    往年的长安没下过多少雪,今年风雪不断,铺在檐壁冰湖上,美景如画。
    静姝并不喜欢热闹,宁国公府的静谧与长安街嘈杂形成鲜明对比。
    过几日就要搬走,庄子里所有东西都备得齐全,静姝也不用收拾什么。沈镜送她去的庄子正是阿爹养病的那个,静姝心里高兴,她有孕之后身子不便。还没去看过阿爹一次,现在终于得了机会,她一直盼着。
    静姝无事在屋中看书,叶柳从外面进来,“表小姐,柳家小姐给您下了帖子,要来探病。”
    柳家小姐柳怀嫣。
    这个名字是缠绕在静姝心里的噩梦,听之就让她感到脊背寒凉,没人知道柳怀嫣端庄贤淑的外表下藏着怎样恶毒的心。
    起初静姝听说沈念臻要娶妻时她没什么情绪,只希望这位正室夫人能待她好些。
    可惜她错了。
    柳怀嫣善妒,明面上与静姝姐妹相称,私下却最是瞧不上她。沈念臻一不在这就会变着法子羞辱她。
    整整半年的时间,静姝过得甚至连畜牲都不如。柳怀嫣故意刮花了她的脸,在沈念臻面前说是她自己不小心弄的。没了这张脸的静姝沈念臻亦是嫌弃无比,从此都没再见过她。
    柳怀易多次来宁国公府探望柳怀嫣,每每见到她就肆意玩弄,柳怀易手段毒辣,比之于沈念臻更加厉害,那段时间静姝害怕柳怀嫣生病,害怕有外面的帖子到宁国公府,更害怕屋外的叩门声。
    柳怀易进来静姝都是缩到床榻下面或者躲到衣柜里,但不管她躲到哪,柳怀易都能找到她。她的身子越来越差,柳怀易最后一次来找她时,静姝差点断了气。
    没过多久,她病得厉害,柳怀嫣以养病为由把她打发到庄子,关柴房,不给她饭吃,也不给她水喝,后来她被活活饿死,死时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她死后,柳怀嫣又扒了她的衣裳,把她扔到了乱葬岗。
    上一世,静姝想想就忍不住发抖。
    她忍住眼里的泪,“把帖子拒了,以后柳家不管谁来,都不许让他们进门。”
    叶柳第一次见表小姐这样,诧异了下,猜到或许其中有什么隐情,躬身退了出去。
    静姝长呼了一口气,终于没忍住,泪水砸到手中的书本上。
    沈镜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这孩子心情不太好,整个人像丢了魂儿似的,做事心不在焉。
    两人坐着用饭,静姝把磨饼放到咸菜里蘸着吃了一口。她平时最不喜欢这样吃,这次却为什么感觉,小口小口地咽了下去,面前的汤一口未动,动作僵硬无比。
    沈镜放下竹筷,“出什么事了。”
    静姝迟缓地抬头看他,眼圈红红的,她下意识不想让沈镜知道这些事,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过去所有的不堪。
    她早晚能想出法子像除掉柳怀易一样让柳怀嫣付出代价,虽然沈镜说过可以找他帮忙,但静姝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上一世过得多么糟糕羞耻。告诉他沈念臻的事就够了。
    “没什么,有点想阿爹和三哥哥了。”静姝道。
    沈镜并不相信她的话,她分明是装着别的心事。
    用过饭后,沈镜抱她回了屋子,静姝突然抓住沈镜的手,鼓起勇气道“沈叔叔,如果…如果我被其他的男人侮辱,还不止一个,您…会不会嫌弃我。”
    许久,沈镜都没有说话。
    静姝感到被他攥住的手力气加重,握得她白皙的皮肤生出红痕。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道。
    “如果无法挽回,已经发生过了呢?”静姝直起身,看着他的眼睛挣扎痛苦又有些可怜。
    沈镜知道她经历过他不能想象的一世,那夜她只说了做了沈念臻的通房到后来病死,却从未说她为何会这么惧怕封闭和黑暗,这么敏感脆弱。为何要借白引的手去除掉柳怀易。
    柳怀嫣和沈念臻从小定过亲事,若是有渊源,她的恨意和惧怕应该都是来自于柳怀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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