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德莉道。
    安格斯扫过安娜发红的眼睛,这才侧身让她进了门。
    安娜跟在安格斯后面走进去,看见坐在窗边的奥德莉时,眼眶里的泪水一下就包不住了,瘪着嘴一颗一颗往外掉。
    她这两日历经生死,没想还能活着,醒来时初化兽型,脑海里多了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一时又惊又怕,生怕被庄园里其他人发现了自己“怪物”的身份,只能可怜巴巴地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安格斯虽对奥德莉说是让安娜休息养伤去了,实际和关着她差不多。
    他眼里除了奥德莉谁也看不见,自然也分不出心思在安娜身上,只让人每天替她送去大量吃食,留下一句“什么时候化了人形,什么时候才能出门。”就不见了。
    安娜凭借本能靠着自己一点点摸索才学会藏起犄角尾巴,现在一哭,额上两只角又开始往外冒,那双鹿眼般的眸子此刻也化作了竖瞳。
    安格斯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心里正烦,作为年长的同族,人模人样地站在奥德莉身边,也没有要提点她两句怎么把犄角收起来的意思。
    安娜不大好意思地捂住了眼睛,“抱歉夫人,我现在还不太会控制”
    她又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两只冒尖的角,“它、它们老是胡乱动”
    奥德莉朝她伸出手,面不改色地诋毁着安格斯,“无事,莱恩管家刚开始也这样,尾巴和角动不动就往外跑。”
    安格斯忆起自己在奥德莉面前露出尾巴和角的那些画面,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用尾巴缠着他的小姐干过什么,闭着嘴没出声。
    安娜走近,奥德莉先看了看她脖颈上的伤,才三日,已经痊愈了大半,只剩小小一道粉嫩疤痕。
    奥德莉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掏出手帕轻轻擦去她的眼泪,由衷道,“我很高兴你还活着,安娜。”
    安娜像是个没尝过甜头都小孩,听见奥德莉的话,吸了吸鼻子,连额角都捂不住了,尾巴不自觉从裙子下钻出来缠着奥德莉的小腿,哭得直打嗝。
    安格斯瞧见那条尾巴,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奥德莉倒不在意,她揉了揉安娜的脑袋,又碰了碰她尚显稚嫩的犄角,“别哭了,哭坏了眼睛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小又刚化形的原因,那对犄角冰冰凉凉,不比安格斯的坚硬,触感有些软,奥德莉不由得多揉了两下。
    安格斯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瞬间阴郁得如罩了黑云,额边黑色麟片都冒了出来。
    他面不改色地叫了奥德莉一声,“小姐,莉娜夫人还不知您醒来的消息,要回信给她吗?”
    奥德莉点点头,“自然,”手里却上瘾似的捏着安娜嫩生生的角,道,“帮我备好纸笔,我待会儿回给她。”
    身后一片沉默。
    奥德莉没听见回答,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安格斯垂眸看着地板,听见奥德莉问话,抬起眼皮看了眼她放在安娜犄角上的手,安静了一会儿,开口道,“您喜欢这对东西吗?”
    奥德莉不解:“嗯?”
    安格斯抬手摸了下额头,又很快放下了手,道,“您很少碰我的角,我本以为您不喜欢这对东西,原来只是”他垂下眼睫,声音放得很低,听起来些许沙哑,“原来只是不喜欢我的。”
    他语气平静,话语转瞬就消散在了空中,也不管是不是有旁人在这,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说出了口。
    额角的鳞片微微反着光,彰显着他和安娜相同的身份。他不像是在吃醋,就像是在说一件事实,可奥德莉偏生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丝难过和委屈。
    而安娜
    安娜察觉到那股直冲她而来的杀意,尾巴瑟缩着从奥德莉腿上收回去,顿时哭都不敢再哭了。
    额上那对角察觉到危险,本能地从奥德莉掌下缩了回去,没入皮肉,消失得干干净净。
    家犬(45)正文完结啦!!后面是番外!
    安娜许是被安格斯吓住了,虹膜受惊般扩散成圆形,尾巴缩进宽大的裙身下,表面看上去竟也算勉强维持住了人形。
    奥德莉感受不到安格斯的敌意,安娜却被这股来自同族的强大威吓震慑得骨寒。yūzんαīωūん.χyz(yuzhaiwuh.xyz)
    再多待一会儿,她怕自己就要因本能的畏惧而直接伏地变为野兽了。
    要知道,她四肢踩地的模样连路都还走不稳当。
    一想起自己来时就扰了夫人和管家的好事,刚才又不知尊卑地在夫人面前大哭了一场,安娜左思右想,不敢再留,急急忙忙地寻了个借口,朝两人行过礼后跑了。
    安格斯“争宠”争得太明显,奥德莉对他那点小心思可谓心知肚明,见安娜被他三言两语吓得胆战心惊,也未责备,只道了句,“她胆小,下次别吓她了。”
    凉风拂面,安格斯掩上半面窗,又回身伸手替奥德莉理了理身后被风吹乱的银发,并未辩驳。
    他站在她身后,凝视着奥德莉在薄透日光下白如细雪的后颈,指腹不自觉捻了捻,神情淡淡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莉娜的信是在奥德莉遇刺后写给安格斯的,自然也该由他来回。
    在奥德莉的旨意下,安格斯老老实实坐在了书桌前写信。
    奥德莉将莉娜的信给他看过,也没说要回什么,安格斯便只好自己揣测着落笔。
    他坐姿方正,身形挺直,一手压着纸面,一手握着鹅毛笔,奥德莉在他背后看了一会儿,发现他执笔的姿势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笔尖磨过纸面,发出粗砺细密的沙沙声,书写声刚响了个头,不过几秒,便停了下来。
    奥德莉看他把笔插回墨瓶,将牛皮纸晾在一旁等墨汁干透,疑惑道,“写完了”
    安格斯用铁勺盛了一块火漆放在蜡烛上炙烤融化,闻声回道,“是,小姐。”
    “先别封缄,”奥德莉叫住他,实在好奇他怎么回的信,“我看看你写了些什么。”
    比起之前与奥德莉书信来往时的长篇大论,莉娜此时来信简练短小,笼统没写几句话。
    一问奥德莉是否安好,二劝安格斯莫过忧心,三则表明安格斯若有难处尽管朝她开口。
    书信虽短,情意却十分真挚。
    然而这真情实意的几句话安格斯只冷冰冰挑着回了第一句——安德莉亚夫人一切安好。
    除此之外,偌大一张牛皮纸上再没有其他。
    奥德莉知道安格斯嘴上寡言少语,但没想到笔下竟也吐不出几个字来。
    她将那七歪八扭缠如蛛丝的一句话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没来得及计较这苍白的短短一封信,而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的字是谁教的?”
    眼前这字说是三岁小孩写的都勉强,一笔一划像是草率凑合在一起,立马就要分家出走,可谓毫无美感可言。
    唯一的优点或许就是仔细看看还能认出他写的是什么。
    这些年,无论是作为杀敌的利刃还是理事的管家,安格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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