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父亲常有疑惑,儿子为何夏秋不愿出门,男儿家当志在四方,况他们家世代走商,天天窝在家里做事,到底窝囊。
    但邓言把家在景州的几间铺子料理的太好,很多客商甚至专门奔着他来谈买卖,父亲的面子都不顶事。
    渐渐父亲也不好意思迫着他跟自己出门。
    邓言说过,只有无可替代的人,才有资格做自己想做的。
    邓莞尔曾经的崇拜,如今全化做了恐惧和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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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亭
    雨夜在战战兢兢里结束,邓莞尔早上的行李是下人收拾的,临走的时候,秦氏依旧是个好嫂嫂的姿态送行,却并未看到兄长邓言。
    上了马车,人坐在里面,虽有数个软垫可靠,依旧难掩全身酸疼,车轱辘每每颠簸一下,都会磨到她外翻红肿的下体。
    邓言做的太过了,尽管休息了许久,依旧没完全恢复。
    刚出城门口时,马车颠簸起来,邓莞尔心便跟着咯噔一下,撩了车帘向外观瞧。
    城外本来荒凉,一夜风雨,路石泥洼,比不得城里的青石路面,马也走的艰辛。
    远远的,到处是高耸的荒木和杂乱攀爬的蒲草,茂密繁盛的颓黄新绿,拥着初秋时节的清冽的凉风。
    常跟在邓言身边的小厮便在这个时候拦住了马车。
    几句话应来问去,邓莞尔心知挡不过,强撑着双腿下了马车,由婆子们扶着,跟着小厮踩着一段还算整洁的石子路走。
    走到处山坡下,仆从们便侯着不再往上,她心道,定是兄长的交代。
    自己提着裙摆,一路拾阶而上,山坡上草木茂盛,遮盖隐秘的很,看这杂草的痕迹,石阶想来也是刚刚清理出来的。
    越往上走,风吹的越大,掩在头上的兜帽被吹下,她也终于入了这城外唯一的一座望亭。
    邓言负手立于栏杆前,未披斗篷,只身着一袭素衫,与周遭草木相映,一如她见过多次的样子,波澜不惊,冷冷清清的透着抹疏离。
    邓莞尔轻唤了声:“兄长!”
    背对着邓莞尔的人未动,向来飘逸如风的缓带轻裘却透着僵硬,缓缓转身,凝眸望向打完招呼便低头不语的人。
    “你年幼时,最爱让我架着手臂,踩在这栏杆上远眺,如今大了,不站在高处,必也能望的长远了!”
    邓莞尔不知他话里的意思,又不敢瞎揣测发噪,良久后,才只尴尬的点头称是。
    邓言:“原不该叫你上来,走吧,免得误了落脚之处的时辰!”
    “?”
    邓莞尔抬头,蓦然间对上邓言清冷的眸子,心虚的立马挪开视线,望向别处。
    望亭许久没人打理,四周杂草丛生,亭里石凳上摆着软垫,石砌的地面上,方才收拾的痕迹都还在。
    邓莞尔想了想,到底不舍得就这么转身离开。
    旋即叹了口气,对铺着软垫的石凳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兄妹两人坐下,邓莞尔踌躇片刻后方说:“哥哥如今已是而立之年,还膝下孤独,做妹妹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劝慰。”
    她小心斟酌着用词,每说一句话,便会抬头瞄一眼邓言反应,偏对方脸上始终清冷寡淡,看不出什么悲喜。
    “爹娘故去这么多年,我做女儿的未曾尽过孝道,如今家里就剩你我兄妹,我这一走,最惦念的便是兄长安康。”
    邓言修长的手指闲散的把玩着腰上的玉佩,轻描淡写的笑说:“不劳费心,都到这里了,我不会再把你劫回去。”
    是啊,都到这里了,本来决定从寺庙回来,再不和她说一句话,好教她放心,偏偏管不住自己。
    在这个小妹面前,他所有的克制都成了枉费,昨晚一看强风骤起,明明已经歇下,却还忍不住独自又起身去看她是否安好。
    一个三十岁的疯子,但愿不要再疯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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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知我不是那个意思,”邓莞尔出声更正:“兄长这么多年,身边除了嫂嫂,再没正经纳过一个妾侍……”
    邓言冷冷的朝她瞪过来,被他这么一瞪,邓莞尔魂都吓飞了一半,还壮着胆子迎视回去。
    “前日时,我曾无意触过嫂嫂手心,”邓莞尔想想秦氏那副样子,和她给自己下迷药,猜想大概邓言也知晓秦氏为人,偏偏就是担心,说:“嫂嫂不过二十出头,掌心粗糙,硬茧密布,实实不是闺中女儿的手。”
    邓言:“你想说什么?”
    邓莞尔:“防人之心不可无,兄长一人在这里,没个体己人,单打独斗,又不会爱惜身子,我走了也放心不下,思量许久,明知这些话里有挑拨之意,却还是不想憋下。”
    邓莞尔起身,衣裙曳地,膝盖一弯跪下,如侍奉父母般虔诚:“我如今身边至亲之人,只剩兄长和灿儿,小妹胸无大志,只盼望你们能长命百岁,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邓言抿紧唇温温一笑,伸手将她捞起,顺势掖进怀中亲吻。
    邓莞尔挣扎推拒,对着忽来的转变惊恐不已,根本没想过,没有任何武功底子的邓言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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