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猛然抬起头来,整个大地都震颤起来,无数碎石砖瓦自地面升起,在空中互相吸引,眨眼间由小变大,变成一个巨大的球体,悬在须佐能乎头顶,如同十几分钟前的极之番,挡住了五条悟看向夜空的视线。
    几块碎石从空中滑落,被无限弹开,坠落到下方已经千疮百孔、看不出原貌的地面。
    咒术师微微一笑,他依旧没有取下眼罩,但想来那漆黑布料下的双眼会是一如既往的熠熠生辉。
    也许帐外已经乱成一团,也许协会已经准备好对他们发难,也许涉谷需要花数年时间才能恢复正常、而普通人的恐惧会让这里变成东京内的东京。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就看着我吧。他举起双手,面对着急剧下坠的巨石,衣摆因风压在空中鼓动,只要看着我就够了,佐助。
    【以下内容摘自2018年涉谷事件详细报告。】
    【21:53.】
    【第一层帐第三次破裂,帐内咒灵全部消失,宇智波佐助与九相图失踪。】
    【五条悟完成清扫,返回协会接受问询。】
    第一百五十三章
    那个紫色的巨人是哪个咒灵的术式?不是宇智波佐助吗?
    有人说见到了穿袈裟半扎发的男子, 你是否见到了对方,那是夏油杰吗?
    那些咒灵从何而来?
    最后的天雷是谁引发的?
    五条悟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伸手揉了揉眼睛。
    今天是几号来着?
    十一月一日,三点三十四分。有个冷静的声音回答, 还报告了时间。
    催得这么急, 我以为都年底了呢。白发男人伸了个懒腰, 在椅子上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别急嘛,这事结束还不到五个小时,我说, 你们听, 我们相互|评估一下。
    地爆天星在茈的作用下轰然碎裂,如同炸开的烟花、飞逝的流星, 划过咒术师身侧, 纷纷坠落到大地之上。
    而帐果然又碎了。
    一回生, 二回熟, 协会派来的咒术师不需要别人提醒,自动就补上了一个,把他们两人又罩了进去。
    那些也可以吗?佐助逼近五条悟, 视线在远处一掠而过。
    有何不可?五条悟在风中笑得肆意,我做了那么多准备,不就是为了一次把那些杂草拔干净吗?
    在我的忍术被所有人看到之后?
    认识你查克拉的人没有那么多, 而且干脆解除嘛,为了我,这次, 五条悟的声音从佐助身侧传来, 咒术师似乎在尝试究竟以何种办法能将佐助打出须佐能乎, 专心致志地盯着他所在的位置,不要总要管别人,看我还不够吗?我绝对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听起来还挺委屈。
    虽说他原本就希望咒术师们认识到有个和五条悟可以分庭抗礼的咒灵,用须佐能乎也算一种手段。
    但五条悟以为这是怪谁?
    佐助其实也觉得隔一层查克拉打起来很不不过瘾虽然有了千手柱间的细胞、眼睛升级之后,维持须佐能乎对他来说已不再是难事,但只有一个人在对面,若不是五条悟在天上到处乱飞,他也不会用这个术式。
    灵活性不足,动作也很慢,还缺乏拳头落在人身上的实感。
    解决问题没看出来,你每次都在给我找麻烦。
    忍者解除了须佐能乎,任由咒术师的攻击落在自己身上,然后用压缩到极致的千鸟中和了五条悟的无下限,给咒术师留下一道烧焦的伤口,和对方纠缠着砸进旁边一栋写字楼里。
    他们战意未消,每一招每一式都毫无保留,却也在地动山摇的撞击声中平和地交流。
    所以才要你看着我!白发男人伸手卡住佐助的脖子,用后背迎接了这次撞击。
    无下限是原子级别的术式,能将原本不存于世的无限引入现实,位于无限内侧的人,与世界之间永远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隔膜。
    它让五条悟免于被碎石利刃划得鲜血淋漓,却也让旁人无法得知咒术师周身的温度。
    佐助重重撞进对方怀里,手肘戳在五条悟肋骨上,让他倒抽一口凉气,眼罩下的脸皱成一团。
    你看,少年说,垂眼看着对方,血红的眼睛在暗处闪着无奈的光,何必自讨苦吃。
    他以手撑地,就要站起来。
    五条悟忽然抽着气,闷声笑了起来。
    他的手臂越过佐助头顶,一把扯掉漆黑的眼罩,露出无垠的苍天之瞳,又顺势用手肘把黑发少年压回自己怀里。
    佐助闻到了新鲜的血腥味。
    五条悟力量很大,动作又毫无预兆,佐助起身一半无处借力,摔下去的时候嘴唇重重磕到了五条悟的牙齿,血立即冒了出来。
    咒术师舔走那点血迹,手掌扣住佐助后颈,指腹在发丝间摩挲,看着佐助因惊讶而睁大的眼睛,专注地、凶狠地吻他。
    这是一个铁锈味儿的、在肾上腺素驱使下的、位于满是尘土的废墟中的吻。
    过了半晌,佐助一脚踹开五条悟,发现自己已经被压在了地上,头枕着五条悟的手掌,抬眼就能看见头顶昏暗的夜空。
    一丝闪电点亮了暗红的天际。
    一点都不苦嘛,五条悟愉快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了,我觉得我完全可以接受。
    佐助震惊地瞪着他。
    哪有这样偷换概念的?
    他撑着地坐起来,下意识舔了下嘴唇上的伤口,突然意识到这是因为什么造成的,整个人僵在原地,耳朵瞬间烧了起来,连下一步要怎么揍五条悟都忘了。
    刚才不小心太用力了五条悟猛然凑近佐助,嘀嘀咕咕观察了一下他嘴上的伤口,没有束缚我就没法用反转术式,不过再来一次肯定会更熟练!
    ?
    千鸟亮紫色的电流在佐助掌心中汇聚,照亮了周围东倒西歪的办公桌椅、照亮了五条悟明亮的蓝眼睛,也让对方看清了佐助脸颊淡淡的绯红。
    白发男人心情好极,故作无辜地看他,眼睛一转把话题扯了回去:咒灵的身份我会解决,所以接下来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不会有人不长眼上去拦你。
    佐助动作一顿,电流随动作消散:你做不到的。
    这根本不可能
    让那么多人忘记宇智波佐助是曾经是五条悟以束缚约束的咒灵、忘记宇智波佐助实力如何、在涉谷究竟做了什么。
    佐助的写轮眼做不到这种事。
    我当然做得到,五条悟贴近佐助,鼻尖亲昵地在少年脸颊磨蹭,但是你得帮我,你还欠我一个条件呢。
    他们的束缚确实只完成了三分之二不到,就被强制解除了。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就像其实知道过去一段时间其实有不少合适的机会,五条悟甚至把所有的主动权都交给自己,只要佐助乐意,随时都可以完成最后一个条件,还是任由事情发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那样;
    佐助觉得五条悟也不可能做到这事,但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五条悟于是心满意足地笑起来:我知道你要吓唬那些烂橘子,但是这可是我期待了很久的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我需要你的帮助,但不在现在。
    他贴在黑发少年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你倒是很敢说。佐助愣了一下,把五条悟推到一边,意味不明地说,我可不是鼬那样的人。
    但我们几乎不可能陷那么深,白发男人轻飘飘地说,你我现在都还很理智,不是吗?
    帐外的咒术师们面面相觑。
    里面已经安静了一段时间。
    咒力的漩涡逐渐平息,咒灵虽然有一部分跑到了帐外,但比起内部的咒灵还是少数,他们清扫的很快,这会儿不知道是否应该解除内层的帐,让五条悟出来。
    不过五条悟自己就能把咒灵全部祓除,他要是清扫干净,自己想打破帐也很容易。
    所以果然还是
    咒力又一次爆发了。
    这次,那个大部分咒术师根本认不出来的咒灵咒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五条悟独自一人狂暴而强大的咒力。
    五条悟的咒力如奔涌的江水,自上而下,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冲刷着羂索生前释放的咒灵。
    他的脸上带着畅快的笑容,手指仿佛奏响着无形的琴键,每一次拨动都发出一道耀眼的攻击。
    佐助站在高处,身边是抱着血涂的胀相与坏相。
    胀相刚才拉着弟弟找了个勉强算是安全的角落,躲过了两个人无差别的扫射,这会儿淡淡地问他:你赢了吗?
    厚重压抑的雨云在他们头顶翻滚,空气中的水分几乎要凝成雨滴,狂风让每一个人的衣角都凌乱地飘扬。
    佐助的视线落在场内唯一一个发疯的人身上。
    应该没输。他说,你残秽还没清理干净。
    五条悟唰的停下,白发凌乱,眼神控诉,外套也沾了尘土,有几道裂口:我可是在为你操劳!
    佐助轻咳了一声,比起有无下限和反转术式的五条悟,他身上的灰尘和血迹甚至还多一些。
    那我自己来吧,他示意白发男人不要停在半空,手心聚集了不算特别强烈的雷属性查克拉,给你节省一点时间。
    翻滚着的云层中,数道闪电仿佛受到了什么吸引,瞬间划过天际,与黑发少年手中的电流融为一体,将佐助、五条悟,还有两个九相图整个包裹在中央。
    五条悟觉得,有那么一下,那些雷电好像形成了某种奇异壮丽的生物形象,冲天空咆哮着。
    但他在电流内部,电光构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空间,他们没有影子,周身的一切都被映得纤毫毕现。
    所以他的视线也自然而然落在佐助身上,而没有太过关注这个忍术究竟是什么样子。
    佐助把手举过头顶。
    他的手是骨节分明的,发丝是漆黑如墨的,双眼是阴郁艳丽的,表情却是平静而淡漠的。
    那么,少年侧过头,冲五条悟微微一笑,再见了,悟。
    五条悟心里一动。
    下次见面,就是另一个开始了。
    落雷如雨。
    五分钟后,帐里的雷声才渐渐消散,内侧的帐又一次被撕得粉碎,外侧的帐也终于撑不住,在五条悟出现在夜蛾正道面前时消失在了空气中。
    咒术师笑眯眯地宣布此次事件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咒术师几乎无人伤亡,诅咒师数十人、特级咒灵四五六只、以及被人恶意投放的上万只咒灵都已经被尽数清理。
    代价就是几乎被夷为平地的涉谷十字路口,数百名被卷入此次事件、从轻伤至死亡都有分布的普通民众,以及刚回去换了件衣服,就被数名协会直属护卫队成员堵在门口,客气地邀请去总部报告的五条悟。
    五条悟出人意料的好说话。
    他表情愉悦地告别了夜蛾正道,坐上一辆暗处绘满符文的轿车,不到四个小时就到了京都,被人引着进了灯火昏暗的房间。
    咒灵都被我祓除了,诅咒师可以问其他术师,我只见到了一个,不是夏油杰。
    扣分哦,最后的雷明明就是普通闪电,你们进去检测了没有,连我的咒力都要被盖住了,大自然真神奇啊。
    我嘴上的伤口吗?你们怎么不关心我身上的伤口?扣分。
    五条悟舔舔嘴巴,想到最后那个雷电深处的吻,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明明已经改进了,佐助怎么还想着报复回来?
    他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然后抬眼一个个看过环绕着房间摆放、宛如一张张巨型牌位的屏风。
    漆黑的布料仍然蒙在咒术师眼上,挡住了被无数人类、无数咒灵畏惧的双眼,但不少屏风后的人仍然在那种缓慢无形的压力下坐立不安。
    你们讨论出结果了吗?五条悟撑着头,我这里是加权算法哦,过程一半结果一半。过去十年算一半,这三天算另一半。
    没有人懂他在说什么。
    协会很快给出了他们认定的结果。
    【记录】
    【2018年10月31日19:00,以东急东横百货为中心协会派遣特级咒术师五条悟单独前往镇压,禁止携带宇智波佐助进入帐内。】
    【随后该式神强行解除束缚,与咒灵会和发现夏油杰残党,有目击者称见到自称夏油杰的术师行动。】
    【咒术总监部判定五条悟与诅咒师串通,应立即羁押,于协会总部进行审问。】
    【宇智波佐助术式特殊,不排除篡改其他咒术师记忆的可能,涉谷事件当天与其有接触的咒术师应主动接受监督,直到其余咒术师完成搜捕,确认其被祓除为止。】
    第一百五十四章
    灾变带来的影响从十月三十日当天就开始了。
    涉谷的战斗还未平息, 大量普通民众就开始在互联网上传播各种各样的流言无神论者说有人在天上飞还被踩了脑袋是综艺录制、游戏爱好者坚称政府在地下设了生化基地结果毒气泄露导致了真人版生化危机、还有信仰宗教的人说建御雷神被吵的头疼所以劈了涉谷
    这其实是政府和咒术界都喜闻乐见的,人类既健忘,也善于为解释不清的现象寻找理由, 国家机关只要挑几个方向吹吹风, 摆出一副恪尽职守严肃调查的态度, 就能多少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时间再长一些, 也不用很久, 一个月足矣,除了涉谷事件亡者的家属, 就不会有人再揪住这事不放, 连伤者也会将那个夜晚当作谈资,兴致勃勃地吹嘘当时的情景有多么惊险, 再摆出一副谨慎的样子分享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内部消息。
    官员们更头疼的是这次事件引发的余震。
    涉谷十字路口是东京最繁华的地带, 经过涉谷站的数条地铁线、十字路口方圆五百米内鳞次栉比的写字楼与购物广场、连带着数不胜数的街边店铺、旅游地标在五小时内化为乌有,造成的经济损失让首相一夜老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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