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予手指紧紧攥着衣服,身后是已经凉透的背,身前却传递着彼此身上的温度,竟也不觉得有多难受了。
    她冲着大公主扬眉轻笑:谁说无意就见死不救了,我可是个善良的人。
    大公主垂眸,眼底酸涩,不再说话。
    齐予看着大公主的前额,她本来就个头偏高,原主这副身子几乎是她自己的复制版,不仅面貌相差无几,就连身高也一样是一七零。
    大公主看着似乎比她矮上那么两公分,低头刚好就能靠在她的肩窝,惨白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柔弱,又或许是因为失血而造成的虚弱,让人产生一股保护欲。
    齐予看着大公主眼湿润的眼角,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眼底间似藏满了失落,那失落又好似再也藏不住了一般,挂满脸上,看得人心疼。
    她心里一软,稍稍偏头,凑到大公主耳边低声道:若是不能一起生,那我便陪你一起死。
    大公主闻言抬起头,两个人视线交缠,她嘴唇动了动,想问什么却问不出口,这话里的意思到底是不是自己渴望的那种。
    眼前的人眼底含着笑意,比往常多了一抹看不清楚的温柔。
    那种总是游离在外的眼神淡了许多,仿佛与这山雨之色容在了一起。
    她想,或许是不用换驸马的。
    等到雨停,已经是日薄西山,天色眼看着就要黑了下来。
    齐予看向大公主:劳烦公主转过身去。
    大公主依言配合,齐予才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和大公主几乎没有湿的衣服不一样,她除了身前还有一些干燥之外,全身上下几乎是湿透了。
    齐予把衣服尽数褪下,几番拧过之后又甩了甩,这才忍着潮湿穿在身上。
    公主的伤口怎么样,能自己走吗?
    再待下去就是夜晚了,就算那些黑衣人不追上来,山夜寒凉,两个人八成会冻感冒,尤其是大公主身上还有伤。
    现在下山是来不及了,万一和黑衣人碰上更不得了,只能先找个地方凑活一晚,想必山下的人应该开始寻找她们了。
    等到明日,那些人必会担心和找她们的人碰上,那时再下山会更安全些。
    大公主闻言转过身来,面色依旧惨白,她忍着后背的疼痛,语气难掩虚弱: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可以走。
    说完脚步一迈,身子却忍不住晃了晃才勉强站稳。
    作者有话要说:  齐予:你继续忍,我不拆穿,看你能走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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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一起昏
    齐予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叫能走?
    这一步三晃的,要走到猴年马月?
    她走过去,不由分说的一手抓住大公主的胳膊往脖子上一搭, 一手直接从大公主后背圈过去, 把整个人都半抱在怀里搀扶着。
    大公主微微顿了一下,而后放弃挣扎般的跟着往前走, 几乎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默默扶着她走的人身上。
    雨后的山路虽然没有那么泥泞, 却异常湿滑,两人走得更加小心翼翼。
    眼看着天色黑了下来,两人也没有找到可以歇脚的地方。
    齐予停下脚步,不敢摸黑往前走了, 万一摔倒或者滚下山,都是她们现在所不能承受的危险。
    我们要不要就近找个地方歇息一下?
    大公主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然后偏头靠在了齐予的怀里, 她身上有伤,走了这么久,早已经又冷又饿又渴,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
    美人在怀, 齐予却无暇去想别的,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她扶着大公主走到一棵比较粗壮的树下, 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直接往山石上一坐。
    然后顺势把大公主揽在怀里, 贡献出了自己的大腿充作板凳。
    夜色中,大公主目光灼灼,偏头看着齐予的脸,心里前所未有的充满安全感。
    大概是从听到那一句如果不能陪你一起生, 我便陪你一起死开始,她觉得好像死亡也没那么可怕了,因为这个人会陪她。
    驸马,本宫冷。
    大公主的声音虚弱中带着暗哑,却又透着什么别的意味,轻轻在耳边响起。
    齐予一听,尽可能的撑开自己的怀抱,然后收紧胳膊,把人紧紧搂在怀里,一只手还无师自通地放在大公主另一侧的胳膊上,从上到下轻轻地来回抚摸,来增加一些暖意。
    好些了吗?公主撑着点,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这种时候她是不敢睡的,万一感冒了只会雪上加霜,所以一直保持清醒,熬过这一夜才是重中之重。
    嗯。大公主轻轻应了一声,便闭上眼睛不说话,她也明白这个时候最当紧的就是保存体力,以及保持清醒。
    夏日的山林少不了虫鸣,更少不了夜风。
    两个人相拥歇息了好久,虽然有点冷,但齐予还是觉得恢复了一些力气,她仰头看着被树影遮盖住的夜空,然后摸了摸怀里被体温暖的布条,已经察觉的不到湿意。
    她在大公主耳边低声道:要不要换干净的布,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嗯。大公主低低应了一声,也顾不得避嫌,就稍稍侧过身去慢慢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在生存面前,一切矫情都是多余的。
    齐予默了默,握住了大公主的手,温声道:我来吧,如果疼了就说出来。
    她借着夜色,努力辨认着伤口的位置,在大公主身子忍不住颤抖的时候加快了动作,过后也顾不得脏,直接把染了血的布条都一股脑地塞进怀里,免得因为血腥味再招来什么野兽。
    大公主全程一声不吭,除了偶尔身子发颤,让人知道她还清醒着,齐予差点都要以为她昏过去了。
    随后,两人又是一阵静默,然后默契地紧紧相拥,谁也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齐予快要昏睡过去的时候,怀里的人埋首在她的脖子上低声呢喃驸马,本宫饿了。
    齐予:
    她也饿,不说还好,一说更饿了。
    她恨不得变个满汉全席出来,可惜没那本事。
    公主,再忍一忍。
    大公主没有应声,一张脸在齐予脖子上蹭来蹭去,蹭的她心里怕怕的。
    这女人不会是饿极了想咬人吧,偏偏她还不能推开,天,能给条活路吗?
    天没给她活路,不过好在大公主也没咬人,只是不老实地蹭了一会又低声道:本宫渴。
    齐予的背绷得直直的,因为在脖子上作乱的人渐渐有上移的趋势,她正想说再忍一忍,下巴上就被人轻轻啃咬了几下。
    齐予头脑一炸,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非礼啊,她恍惚着,脑子里本能的反应着,嗯,不疼,有点痒。
    冷。
    大公主要命的声音又响起,
    在下巴上作乱的唇齿又一次上移,把那句忍一忍的话堵在了齐予喉咙里。
    她睁大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感觉这个女人在趁虚逞凶。
    她的初吻啊~!
    齐予呼吸一滞,唇角因为另一个人的动作逐渐湿润,她只觉得脑袋里嗡嗡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揽在大公主腰上的手微微僵硬,不自觉地把人往怀里带。
    齐予侧头躲开一些,声音轻了又轻:公主,我们再忍一忍好不好。
    随后她脸颊上一湿,有什么东西滴落。
    齐予心里一惊,理智也完全回笼,不会又下雨了吧,仰头却什么也没感觉到,她颤巍巍地伸手摸了大公主的眼角。
    指尖一片湿热。
    齐予一脸错愕,大公主竟然哭了
    大公主似是不觉,又低声呢喃一句:驸马,本宫难受。
    声音夹杂着一丝哭腔,在这黑夜里像丢了一团火苗过来,烧得齐予口干舌燥。
    齐予努力保持着冷静,伸手摸向大公主的额头,不出所料,很烫很烫。
    大公主难受的呜咽了几声,渐渐没了力气,乖乖垂首在齐予肩上,仿佛睡了过去。
    齐予心里却焦急上火,这是感冒了,还是伤口感染了,不管哪一种都很不妙,偏偏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苦等天亮。
    不一会,大公主似乎又醒了,口中发出近乎蛊惑的低泣声。
    驸马,冷
    驸马,渴
    驸马
    齐予努力保持着的清醒好像崩坏了,她觉得自己也感冒了,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
    最后在大公主再一次轻咬她下巴的时候,彻底失控。
    唇角相接,炽热,热烈,舒缓,激进,意乱
    没有合适的词来形容,齐予脑中的清明渐渐飘散,是一场大雨落在了干涸的沙漠吧,每一粒沙都得到了滋养,失去意识之前她这样想到。
    醒来,她看着熟悉的床幔,是在自己房间。
    驸马醒了。
    耳边一声尖叫,随后是杂乱的脚步声。
    齐予睁了睁眼睛,又缓缓闭上,心道寒水这丫头实在是太吵了。
    再睁开眼睛,齐予偏头就看到坐在床边的人:公主,我们得救了吗?
    大公主含笑点头。
    一旁站着的寒水马上答道:驸马你总算醒了,奴婢带人上山找到你们的时候,你和公主都昏过去了,不仅抱在一起还
    咳,寒水你先下去吧。大公主轻咳一声,打断了寒水的话,这丫头已经把当时的情形讲过几次了,怎么还要讲。
    寒水一噎,不甘心地补了句:总之太感人了,呜呜呜。这才退了出去。
    太感人了,驸马和公主都昏过去了还紧紧抱在一起,那模样一看就知道昏过去之前还亲昵着呢,真是感人泪下。
    寒水一走,两个人对视一眼又齐齐偏过头去,莫名尴尬。
    齐予不敢看大公主的眼睛,脑子里已经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她们好像接吻来着,还是久旱逢甘霖的那种刺激。
    啊,太羞耻了,不能想。
    大公主似乎也想起了自己意识模糊的时候都做了什么,她眼神飘向别处,语气也飘忽道:驸马醒了就好,你好好歇息,本宫先回去了。
    太窘迫了,自己怎么会做出怎会那般,堂堂大公主的颜面往哪搁。
    另一边,老皇帝得知大公主平安归来后,依旧震怒,下令全力追捕刺客,临下朝的时候还瞪了二皇子一眼。
    二皇子心里一惊,不会被父皇发现了吧。
    应该不是,刺杀虽然失败了,但他的人也都全身而退了,不过他的好皇姐还真是命大啊。
    他才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说抓到了一个刺客。
    二皇子又连忙派人去打探,收到确切的消息后迷茫了。
    不是他安排的人,也不是前朝那伙人,是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刺客,还自称是为了给自己的爷爷报仇,且言之凿凿公主府囚禁了他的爷爷。
    二皇子:什么爷爷?哪来的爷爷?怎么给他整糊涂了呢?
    公主府。
    二皇子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大公主却一听就明白了,府里就囚禁了一个大长老,再无他人,很明显这个被抓的刺客是冲着大长老来的。
    甚至这个刺客是故意送上门来被抓,就为了把大长老被囚公主府一事捅到明面上。
    看来这个大长老还有用处,不然敌人也不会绕这么大的圈子。
    公主,圣上派人来问了,咱们怎么说。寒水立在一旁,心里忍不住嘀咕,主子和驸马都没事了,这俩人应该没羞没臊的卿卿我我才是正常发展。
    怎么感觉她们在相互躲着彼此呢?哎,感情真难懂!
    大公主面色微冷:瞒是瞒不住的,就如实回答吧,有些事父皇也该知道了,你把人移交刑部大牢,一定要看住了。
    也不知道这伙人的背后是谁在操控,二皇子吗?还是国师府?又或者是两方联合的手笔?
    把人从公主府换到刑部大牢,有什么区别,难不成还会劫狱?可刑部的看守并不比公主府差哪去啊。
    唯一能算得上松懈的,大概就是人在公主府,谁也见不着,但人若是在刑部,只要有心,总能见到的,就是不知道这个去见大长老的人是谁。
    不过不管是谁,只要去刑部见大长老,就会露出马脚来,她们只要守株待兔,到时候自然就知道这背后到底是谁的手笔了。
    第55章 换男装
    这个结果没有等太久, 当天下午盯梢的就回来报,看见户部的人去了刑部大牢。
    大公主沉思,户部?
    户部尚书是二皇子的人, 所以这是二皇子的手笔?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 应该是的。
    所以刺杀也是吧,她的好皇弟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啊。
    然而心知肚明是一回事, 有没有证据又是另一回事,哪怕老皇帝心里也有了怀疑, 暂时拿二皇子也没有办法。
    晚饭的时候,齐予终于神清气爽地下了床,除了感觉有些没力气之外,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毕竟她没受伤, 也没感冒,就是又冷又饿,又体力透支, 所以才昏睡过去。
    来到前厅,她看了眼端坐在饭桌前的人,不受控地咽了咽嗓子,意识回到昨夜的山林中,
    那是她的初吻啊!~
    公主的伤好些了吗?
    齐予干巴巴地问出口,总觉得这氛围有些紧张, 却不令人反感,总之人也很紧张就是了。
    大公主抬眸看来, 眼底间满是盈盈笑意:养几日就好了,已无大碍,驸马驸马身子好些了吗?
    两个人的对话莫名有些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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