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没在雪地上留下脚印。
    眼看就要到高耸的宫墙下,无名身形却突然僵硬地一顿,她止住脚步,没有立刻跳上去。
    她刚才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
    她的推理没错,可她是站在正常人的角度推想的,是,正常人知道南月被救走后,都不会再做出南月已死的假象来引无名上钩。可是唐炙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本来脑子就有问题!
    唐炙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将无名引到宫里,至于中途他为什么会这样做无名不需要去明白一个疯子的想法!
    无名毫不犹豫地转身,无声地向城南方向而去。
    埋伏在宫墙内的镇国军放下弩|箭,王天霸紧紧蹙起眉头,黑暗的墙角处走出来。
    黄大人,麻烦你去告知陛下,我们的行动失败了。王天霸声音全然不似在南月面前那般和蔼,反而罕见地带着杀意,至于长宁和南姑娘我亲自去将她们追回来。
    是!
    王天霸长长地吐一口气,体内霸道的浩然真气倏地收敛,他快速隐没在黑暗中,远远追上无名的步伐。
    王天霸作为神一品宗师,并非不会隐匿身形,而是不屑隐匿。只要他愿意隐去浩荡真气,大秦国内恐怕没几人能发现他的踪迹。
    无名出城十里,在城南驿站处找到自己的绿螭骢。这匹宝马近一年没看见主人,远远就耐不住地扬起马蹄轻轻嘶鸣,无名轻笑着坐到它背上,解开缰绳轻拍马脖子:走!
    宝马顺着夜风隐入山林里。
    王天霸跟在后面,手掌重重砸下自己脑袋,憨实地摇摇头。
    他怎么就忘骑马了呢?
    虽然短距离追踪,他的轻功定不会比那匹马儿慢,但若是长途跋涉,人腿是怎么也敌不过马腿的。现在回京去牵一匹马肯定来不及了,王天霸看一眼驿站,发现那儿剩下的马儿都是些劣马,肯定追不上无名的宝马,他只得叹口气,运着真气追上去。
    无名和宝驹绿螭骢一路只短暂休息过几次,终于在第三天夜晚赶到大兴山。
    冬天的山隘被白雪覆盖,大兴山下关隘处流民越来越多,按理说,大兴山一带也应该更加混乱才是。然而山中一片宁静,看不见一丝山匪活动的痕迹。
    和今年春天路过大兴山那回比较,如今山里的居民大概又多了不少。再过两天就是年节了,山里也在准备新年吗?他们知道如今山外乱象横生吗?
    绿螭骢缓步走着,无名的思绪也逐渐飘远。
    分离两个多月,终于要再见到南月。最后三天的长途奔波中,无名的激动已经完全散去,心中只剩下一片柔软,如冬雪融化成的潺潺小溪。
    她仰头望着山上,脸颊上漾起一个柔软的笑。
    忽然她听到一些声音。
    山上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山间巡逻的山匪不,应该说是李勿蝉训练出的私兵,正护送着一匹疾驰而来的马儿。那是匹通体洁白的马驹,南月正坐在马背上,笑着向无名奔来。
    那一瞬间,无名心都快要化了。
    南月穿着白色的狐裘披风,柔顺的长发一半绾着,一半在空中散开,脸颊上梨涡浅浅。小黄沙趴在她的肩膀上,似乎有些搞不清状况,懵懵地、又有些害怕地盯着无名。
    无名翻身下马张开双臂,南月毫不犹豫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落到无名怀抱中。
    山林间响起阵阵喝彩声。
    无名抱着南月,下巴轻轻挨过她冰凉的发丝,喉咙中不自觉发出轻轻的笑。笑着笑着,就成了轻微的啜泣声,最后又变成笑。这两个月里心里因为孤独而缺失的那一块儿,终于找回来了。
    心里终于再一次被填满了。
    怀中软软的小姑娘身体亦是在轻轻颤抖,抱着她后背的双手越来越紧,最后颤抖停住,亦是一阵银铃般的轻笑。
    一路上,无名本来想了许多话要说,譬如抱歉她没能遵守约定,在战场上安全地回来。譬如她来救她了。譬如她好想她。
    但最后无名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柔和地牵起南月的手,与她对视。
    无名,我们回去休息吧。南月轻轻道。
    无名点头,牵手才往山中走了一步,她的身体倏地僵硬起来,眼神本能地变得警惕。
    身后有浩荡真气漾开,随即是一阵憨厚的笑。
    王天霸从阴影中走出来,笑道:小月说得对,长宁殿下,跟我回去罢。等我们三人一块儿回京,再休息也来得及。
    无名倏地将南月紧紧护在怀里,红月双刀出鞘。
    南月亦是瞳孔微微放大,惊愕地看着王天霸。在京城中的那段日子,就属王天霸对她最好。南月看得出,王天霸对她的好是真心的,他是真心将她当做女儿。
    然而王天霸声音响起的一瞬,小黄沙就立刻炸开毛,喉咙中发出粗哑的呜呜威胁声,仿佛随时可能要冲上去将他撕碎一般。
    王天霸对南月好,对她养的小猫也一视同仁,然而不知道为何,小黄沙一直不喜王天霸。以前它还只敢对着他轻轻叫唤,今日不知是不是无名在旁边的缘故,小黄沙胆子肥了,竟敢用嘶吼的声音威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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