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系列的事情刚安定下来不久,顾妧的生辰就到了。
    池瑜没有为此大摆宴席,也没有一如往常送什么用了心的贺礼,而是在一早上朝时,力排众议地将要立顾妧为后的旨意昭告了天下,紧随其后的是各州守军纷纷入城驻扎,尽管没有任何举动,但无疑是毫不隐讳的威胁。
    文武百官是如何想的,池瑜一点都不在乎,皇城里的风向舆论她也懒得去打听,强硬地吩咐新上任的礼部尚书好生准备好一切后,便去了长清宫。
    现今顾妧偶尔会帮忙处理些奏折,减轻池瑜的负担,不过更多的时候还是闲在偏院中,看看书或是摆弄些花草。
    余光扫见那道黑金色的身影,她也只是向里面挪了些身子,腾出半个人宽的位置来,继续翻着手中的书页,头都不抬地问道:瑜儿此番是否太心急了些?
    阿妧不喜欢么?池瑜侧躺在她身畔,环着那细软的腰肢,趴在温暖的怀间微仰起头,望着那沉静的秀颜说,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贺礼了。
    尖尖的下巴抵在胸口处一张一合得有点疼,还有些痒,顾妧便捧住了池瑜的脸,捏着她颊边的软肉轻声道:姐姐只是觉着瑜儿这般强硬的行事,容易引人不满,瑜儿难道都不怕来将军府的路上,被扔烂菜叶和臭鸡蛋吗?
    那温婉的语调中藏着几分揶揄,池瑜自然是听出来了,偏头咬住在自己脸上使坏的手,不轻不重地用虎牙来回磨了磨,气声道:阿妧这次休想逗我了,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便鲁莽行事了么?简都督早就告诉我了。
    在都督刚考上状元没多久的时候,池瑜便趁二人单独议事之际探过口风,从而得知了茶肆那两名女子交谈中语焉不详的话,具体指的是什么。
    虽说严丞相还在位期间,各州城的确有些不公之事,但比起先皇那时还是要好上许多,且因着顾妧,经常遭受不平等待遇的女子们,终于窥见了一丝光明。
    自顾妧不再摄政起,她们一直担心日子又会变回从前那样,加之皇上也就是池瑜若找了帝君,身为前太子妃的顾妧定不便再留在宫中,那情况或许会变得更差。
    作为百姓,她们无法干预皇室的事情,就算可以,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法子。
    那会池瑜问简都督,倘若她有解决之法,只不过极为耸人听闻,该当如何?
    简都督的回答是,权贵会如何她不清楚,但至少身份低微的人,无论是哪种法子理当是乐见其成的,如果日子能过得更好些,定会鼎力支持的。
    所以近半载来,池瑜才会实行那么多新政,且将一切都归功在了顾妧身上。
    百姓可以觉得她昏庸无能,可一定要念着顾妧的好。
    她命各州守军入城也只是希望给了甜枣,还要记着巴掌,威慑其他人罢了。
    而且今日朝会时,半数有余的官员们的反应,要比她预想中好得多,大抵是都承过顾妧的情,也不想往后顾妧可能会离开皇宫。
    嗯,姐姐还当瑜儿是那个喜欢横冲直撞的孩子呢。顾妧抚着她逐渐出落的小脸,低笑着说。
    池瑜皱起眉头,气恼地抓住了顾妧的手,很是不高兴地说:这下我可当真要成为阿妧的夫君了,阿妧还将我看作是孩子?
    无论瑜儿长至哪般年岁,在姐姐心里都是个孩子。顾妧垂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细语地说,会想要照顾,保护,宠着瑜儿,就像姐姐初见瑜儿时所想的那样。
    从想要离她更近,到盼念与她相携一生。
    她等了她八载又八载,索性终于得偿所愿。
    浩荡的迎亲队伍从宫门处一直排至了将军府门口,池瑜一身大红的喜袍,将顾妧送上了足足六十四台最高礼制的喜轿上。
    骑着高头大马护送着她回宫的过程中,并没有顾妧所说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反而天空中纷扬着数不尽的斑斓多彩的鲜花花瓣。
    稍行在前面的人向着暖阳,金色的光芒洒在池瑜的身上,温暖惹眼,让透过轿帘的缝隙望着她的顾妧,再挪不开目光。
    她总是看着她的背影,从小小一只,直到如今也可以撑起一方天地,成了她每次再看她都需要微微扬起头的存在。
    那句她不时感叹的瑜儿真的长大了,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是欣慰,是歉疚,也是期盼与渴望。
    她想过许多,同样算计过许多,却从未设想过未来某日能当真以这般身份,不再站在池瑜的身后,而是执着那只并不算太温暖宽大的手,光明正大地迎着众人的目光,与池瑜并肩走过百级踏道,最终坐在那凤座之上。
    高台之下是震耳的齐声高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般嘈杂的环境中,她只听见身畔的人轻声问她:阿妧,你觉着江山与朕哪个更重要?
    顾妧原本氤氲的眉眼泛起点点无奈,温柔又缱绻地笑着回应道:这江山哪能和瑜儿相提并论。
    而后池瑜也跟着低低地笑了起来。
    她觉着也是,这江山哪有顾妧重要。
    无人知晓她为了这一天,等了多少载。
    为了一声爱妃,又做了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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