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城混的人,很多都是知道张丘这号人的。
    别以为深城是行政特区就都是干净的生意人,反而龙蛇混杂,水混的不行。
    张丘的出身就不太干净,后来为了自保才洗白的。
    就算摇身一变成了大老板,可行事作风依旧是灰暗的那一套。
    就算是他违约了,也要先看看对方是谁,违约金是基本不会给的。
    更别说,现在替别人给这笔钱了。
    换作以前,张丘肯定不答应,不过这次倒是犹豫了一下。
    首先,宋宪倒还好,他背后的李修夜反而不好对付,就算最后的结果是自己满意的,可中间的过程肯定是要被拉的很长。
    到时候,什么海外的市场都丢了,不管是什么公司,也怕麻烦啊。
    长长的叹了口气,张丘问:“大概要赔付多少?”
    “三百多万左右。”
    张丘的嘴角都抽了一下,“这么多?”
    汤家荣也跟着苦笑:“您也不看看,他到底谈了多大的单子,那么多村子,加起来当然就多了,而且,这还是保守数。”
    “真要赔?”
    汤家荣点头,“如果是之前,我们大不了找过的农商,现在要出口,就必须是金农桔子了,赔了也没事儿,很快就能回本。”
    他的话,张丘是非常放心相信的,摆了摆手同意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务必拿下来!”
    “放心!”
    ……
    汤家荣很快就开始让人打探消息,询问宋宪那边的动向。
    然而,结果却不太乐观。
    宋宪真的在加大产量,而且是机器二十四小时不停的转,员工三班倒的加班。
    另外,风空速运差不多百分之八十的资源也跟着投入了进去。
    这个风空速运汤家荣是知道的,一家快倒闭的公司因为宋宪的投资又被盘活了起来,也可以算做是他的公司。
    因为立心没有快递的产业链,汤家荣也没有太关心。
    却没想到,风空速运的规模扩大的如此快,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一张快递网络就铺到了全省,乃至隔壁邻省。
    只是人家一直低调,最大的订单是和席宏义的唱兴合作,自然不受外界的关注。
    如果汤家荣去了解,一定会发现,现在风空的规模,就连邮政都开始头痛了……两家的生意都抢起来了。
    打探到消息后,汤家荣立刻开始派人和村民们开始交涉,同意替他们支付违约金,并且在这个基础上,原来的收购价还再提五个百分点。
    这也算是下了血本。
    这个时候找宋宪肯定不行,他都打算干一单大的了,怎么可能撒手?
    只要和这些只知道钱的村民们谈拢,一切都不是问题。
    不仅货源可以稳定下来,还能彻底瓦解宋宪的计划。
    然而……
    这次的谈判又失败了。
    汤家荣勃然大怒,一问才知道,原来宋宪已经给钱,预订了一半的桔子。
    这一手玩的不算漂亮,但效果绝对好。
    大伙儿都拿到钱了,更相信启点没有走到绝路,而且待人接物也比立心好太多了,于情于理都不会再转卖了。
    汤家荣却不信这个邪,属下谈不拢,那他就自己去!
    这次去,他留了个心眼儿,把西服什么的都脱了,穿着绿色的军大衣就去了,觉得这样接地气,应该会好谈一点。
    不仅如此,他还让人准备了现金,一捆一捆的,拎起来都坠手。
    然后又坐了几小时的拖拉机,屁股都颠烂了,到目的地的时候,天色都黑了。
    饶是如此,他连村门都没有进,直接被人给打出来了。
    全是一些拿着锄头、铁叉的壮小伙,对着汤家荣就是吐口痰:
    “我呸!以前不知道你们立心是什么货色儿,现在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你们立心就是缺德的玩意!”
    “要不是你们,我们桔子早卖完了!你卖电视就卖电视,好好的来害我们干啥!”
    “别再来了!我们的桔子,只卖给启点,你给我们盖小学了吗?!你给我们修房子了吗!你出钱给我们看病了吗?”
    “桔子烂在地里的时候你们不来,现在就见不得人挣钱是吧!”
    “滚!再来老子打瘸你的腿!”
    汤家荣:“……”
    再往前倒十年,他比这些小伙子要狂多了,根本不会这么多废话,抡着刀直接就上了!
    可现在终究不再年轻,以前的行当也不能干了。
    至少明面上不行。
    “行,都想跟着宋宪混是吧?那些钱留着买棺材吧!以后你们的桔子,一个也卖不出去!”
    丢下一句狠话,汤家荣拔腿就跑。
    ……
    天黑了,给钱拖拉机也不愿意拉他回去,汤家荣就这么在村外树林过了一夜。
    这大冬天的,没给他冻死,但也冻出病来了。
    迷迷糊糊的过了一夜,第二天整个人都是晕晕沉沉的。
    妈的,冻病了。
    汤家荣的状态已经很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着走着就晕倒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了。
    公司的属下也来了,告诉他是村民给他送来的。
    很快,张丘也来了,表情伤痛的说:“兄弟,受苦了,这次多休息几天吧,妈的,那些农民简直找死!你等着,哥哥我肯定给你报仇!”
    汤家荣的病已经好了大半,苦笑着说:“报仇的事儿先放一放,宋宪这次的动作很大,一直在加大生产量,肯定是找到销售口了,金农桔子,我没谈下来。”
    “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圈子里都问遍了,深城没有什么人是要他这批罐头的,国外的就更不可能了。”
    汤家荣眉头紧皱,“你说,会不会是顾家给安排好了?”
    张丘的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
    顾家的能量全国人都知道,张丘这种混商业圈的就更明白了。
    人家那个能量才叫大,如果真是顾家帮忙,那张丘是够不到的。
    “应该不会。”张丘摇头,“顾家和他的关系也只是合作,要真的愿意帮他,那宋宪根本没必要避着我们,更何况,人家凭什么要帮他?”
    “说的也是,可这事儿……蹊跷啊。”
    张丘重重的哼了一声,“不管怎么样,这事儿我必须给他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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